進縣城以后，景亦下了馬車就不知所蹤。
阮玉也沒怎么關(guān)心，想著他要科考肯定也是有一堆事兒要忙的，如今還每天抽出時間來知道阮墨，已是不易。
提著籃子，帶著喬明就直接去了當(dāng)歸酒樓。
酒樓里人聲鼎沸，客人的寒暄聲和伙計的應(yīng)答聲此起彼伏?，F(xiàn)在可已經(jīng)不是飯點了，生意竟還如此地好，可以想見這酒樓的生意有多紅火了。
看客人們的桌上，有吃米飯的，有喝粥的，有吃餅的，還有吸螺螄的……吃食真是多種多樣，并不因為是中飯就不賣早飯的吃食。
“小哥，能否找一下你們家掌柜的，我們有一新鮮吃食，想和貴店談筆生意?！比钣窠凶×艘粋€添茶的伙計。
伙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們幾眼，衣著簡陋、素凈，女子頭上無一首飾。低頭覷一眼她手里的籃子，看樣子，也拿不出什么好東西，眼中不由得帶了些輕視。“我們掌柜的很忙，你們不如過些日子再來?！?p> “他現(xiàn)在不在嗎？是你們東家陳柏讓我有吃食拿來你們酒樓賣的?！比钣褡匀豢匆娏怂壑械妮p視，但也裝作看不見。他們也不會有更多的接觸，他怎么看待自己都不會讓自己生氣，自己心里又?jǐn)?shù)就好。
只是喬明就有些局促不安了，手腳無處安放似的。他很少來縣城，來得最頻繁就是在阮家?guī)兔σ院螅瑫r不時帶著阮遠(yuǎn)針灸、帶趙氏他們買東西。城里就是伙計也比他穿得好太多，這會兒聽到伙計的推脫、看到他眼里的輕視，更讓他無地自容。
只是他不知道，這城里的伙計也就是當(dāng)歸酒樓的穿得好一些了。畢竟是個各地都有的大酒樓，伺候人的伙計們也不能穿得太寒酸了。
聽到阮玉的話，伙計有些懷疑，“陳二少？”這人怎么會認(rèn)識二少爺？難道真的是二少爺吩咐的？
不論是否，他也不敢再怠慢，如果不是倒還好說，真要是的話……被二少爺知道他將他們拒之門外，他這伙計也別想干了。要知道，在當(dāng)歸酒樓里，便是最苦最累的砍柴燒火的活兒也是炙手可熱的。
被輕視倒無所謂，可是要在這么喧鬧的環(huán)境下一直站著等，阮玉就有點不耐煩了，“對，你們店里螺螄、鹵肉的方子也是我賣給他的。所以你們掌柜的現(xiàn)在還忙不忙？”
“誒，您在這旁邊稍等一下，我這就去幫您問問?！弊兡樢彩亲兊脡蚩斓摹?p> 等待的時候，阮玉才注意到喬明一副扭來扭去、眼睛飄來飄去不敢定睛的樣子，笑笑?！班?！喬明哥，你怎么這么緊張？和三丫姐吵嘴的時候都大大方方的。”
喬明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我覺得他們都在看我，一眼就看出我是鄉(xiāng)下的了，鄉(xiāng)下人進這么大酒樓，怪不好意思的?！?p> “喬明哥，人家吃飯吃得那么起勁兒，誰會耽誤功夫來看你啊。是你自己太在意你自己啦！你把他們想成大蘿卜就好，別管他們。還有啊，鄉(xiāng)下人怎么了？鄉(xiāng)下人也可以進大酒樓啊，以后咱們掙錢了，天天來大酒樓吃?！比钣裾_導(dǎo)，太自卑可是會把自己給圈住的。
“嘿，我盡量改，想必多和人打交道就好了?！眴堂饕灿X得自己太在意自己了。
不一會兒，那伙計來說掌柜現(xiàn)在有空，請他們?nèi)ズ笤荷陶劇?p> 阮玉二人才緩緩穿過喧鬧人群，吵鬧聲也漸漸遠(yuǎn)去。
……
見阮玉二人進來，陳掌柜起身相迎。他是陳家分支的一個遠(yuǎn)親，因能力還不錯而被老太爺提拔成掌柜。雖說只是個偏遠(yuǎn)縣城里的，但待遇也是極好的。
阮玉也福了福身給陳掌柜問禮。眼前這掌柜的不過四十歲左右，微胖的身軀讓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油膩，特別是眼角那遮掩不住的算計。不知怎地，阮玉有種買賣做不了的生意，她是不是應(yīng)該先去布莊直接和陳柏商談？
寒暄一番后，陳掌柜始終入不了正題。阮玉開門見山，“陳掌柜的，您應(yīng)該已經(jīng)聽說了，我這又做出了一種吃食，不知您有沒有興趣看一看？”
“是要的，是要的！都怪我，和阮姑娘聊得興起，忘記了這碼子事兒了?！标愓乒褡载?zé)。
喬明呵呵，暗道，你眼睛都瞟了好幾眼籃子了，會忘記？
阮玉也不和他客套，直接剝開蛋讓他嘗。
陳掌柜吃了幾口，嘴中饞得想繼續(xù)吃，面上卻不動聲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姑娘這是用鴨蛋做的吧？”
阮玉不懂他的意思，也恭維了一番，“陳掌柜不愧是做吃食生意的，這也能嘗得出?！?p> 陳掌柜眉間帶了抹得意，好似吃出它是鴨蛋做的有多了不起一般?！凹热皇区喌白龅模媚锵朐趺促u呢？想必姑娘也是知道鴨蛋不值錢的吧？”
總在強調(diào)鴨蛋的問題，原來是想壓價。阮玉也淡淡地開口，“四文錢一個?！?p> “咳咳……姑娘這價也開得太高了吧？四文錢都能買一籃子鴨蛋了。”陳掌柜不屑，他早就聽聞自家少爺用五百兩買了一個鹵肉方子的事兒。嗯，雖說這鹵肉賣出去，在各大城里都賣得極好，但在他看來，就是自家少爺被這個貪財?shù)霓r(nóng)村婦人給坑了。村里人，見到幾十兩銀子就該謝天謝地了，居然還敢獅子大開口。
即便是喬明聽了也倒吸一口涼氣，四文??！他以為能買到一文錢已經(jīng)夠高的了，沒想到阮玉居然叫了四文錢。
阮玉本想兩文錢就賣的，畢竟和陳柏的生意要做長久的，她能讓一分利獲得長久的客源也不虧。但實在是看不慣眼前這只想著獲利的掌柜，如果他能把價格給到兩文錢，為著陳柏這脈絡(luò)，她也就賣了。
“您也知道，單賣鴨蛋肯定是不值錢的。但我們對它進行加工了，它現(xiàn)在的味道值錢。當(dāng)初，螺螄還不是一文不值，你現(xiàn)在看他們店里賣到多少？”他們店里的螺螄可是比以前阮家賣的時候翻了兩倍價錢不止，客人卻依然絡(luò)繹不絕。
“即便如此，姑娘這價還是太高，一文錢一個我們收吧?！标愓乒褚豢跉獾?。
阮玉一聽她把價格壓那么低，也不想再跟他談下去了?！罢垎柲銈兩贍斣诓辉?？能否讓我和他談？”
陳掌柜一聽，自然覺得她想去坑少爺了?！安缓靡馑?，少爺近段時間去了京城?！笔聦嵰舱侨绱?。
“既然陳掌柜沒有誠意，那我們也沒什么好談的了?！比钣裾f著，站起身就走。
“姑娘走好！恕不遠(yuǎn)送！”咸鴨蛋吃著新鮮，他也不信會有多少人愿意花大價錢買。
“阿玉……這，沒賣成可怎么辦??？”喬明一臉擔(dān)憂，他們做的那么些蛋可不就換不成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