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武齊國說的是推辭話,還就成真了。就在他奔往鄭家的途中,鄭家已經(jīng)亂套了。
“我跟大哥帶人去趟興塘鎮(zhèn),給那老兔蛋媯天佑和小王八羔子?jì)偸客讎D,看他們還鬧不鬧屁?”鄭天正手拎著盒子炮,跺著腳說。
“人家持槍保鏢的就有二三十號人,那媯士威又在日本留學(xué)時跟柳生家族學(xué)了一手好刀法,就憑你和你哥天罡等這人馬槍刀,無疑是飛蛾投火,你還是給我老老實(shí)實(shí)地在家待著吧?!编嵓儼琢怂谎?,對兒子的話頗為不屑。
“爸,反正您得想辦法,把媯家的彩禮退回去,別說讓我給那個媯士威作小,就是當(dāng)他們家的姑奶奶我也不去,我根本與他既不相識,又不相知,更不相愛。他媯家還腆著個臉說今年七月二十就娶我過門兒,我就是不進(jìn)他媯家的門?!编嵓兊呐畠亨嵦煅嗫拗⒑爸?、腳不停地在地上跺著。
“你快別喊了,都是你惹的禍。要不是前些日子你大哥去七里海里買銀魚,你非跟著不可,媯士威能撞見你嗎?他沒見過你,又怎么會托周彩南的老婆辛春梅到咱鄭家說媒,今天她又帶著媯家冒雨把聘禮送到咱家?”鄭純在埋怨和教訓(xùn)著女兒鄭天燕,顯然他這是歇斯底里。假如沒有七里海三件寶:“銀魚、紫蟹、蘆葦草”,媯士威肯定不會跑上五六十里路,由興塘鎮(zhèn)趕往這里來的。要是他不到這兒來,就不會撞見鄭天燕,這能說都是七里海惹的禍嗎?
“哎喲喲,你們鬧騰個啥?媯天佑、媯士威父子倆是豪紳、富商,光在長蘆鹽場就趁四五十口鹽井不說,在天津衛(wèi)還有賭場、妓院、煙館等多家生意,那家里頭啊金銀滿柜,多的是,咱天燕要是嫁過去呀能不享福嗎?”鄭純的二姨太宋佳瑛扭動著她那肥臀喋喋不休:“再說了,媯士威的大老婆是個日本人,咱中國的‘三從四德’女人文化她一竅不通,天燕就是作小,也能占上風(fēng),又有啥不好的呢?”
“二妹,你把媯家說得天花亂墜,要不你替天燕嫁過去?你們說說,十幾天前辛春梅來說媒,咱們就給他媯家婉言拒絕了,今兒個還冒雨硬給咱家下聘禮,聲言七月二十叫天燕嫁過去,逾期還不行,這不是騎在我們鄭家的頭上拉屎嗎?”鄭純的大太太鄭啜氏氣得都快發(fā)瘋了,她拿起古董架上擺著的一個藍(lán)花小瓷瓶,狠狠地摔在地上,接著厲聲道:“鄭天正,你要是有種,就馬上去興塘鎮(zhèn),把媯家上下全都拿槍給我斃嘍,一個喘氣兒的都不留?!?p> “我的大太太,你說的完全是揚(yáng)湯止沸之話,讓天正干那事沒用,簡直是一點(diǎn)兒用都沒有?!编嵓円贿呁鶡煷?zhàn)永镅b煙,一邊和風(fēng)細(xì)雨地說:“他媯家這種做法兒,簡直是欺人太甚,就是天燕同意嫁過去,我也堅(jiān)決不同意。不但如此,我不給他媯家來點(diǎn)顏色瞧瞧,就愧姓鄭。你們先下去吧,這事究竟怎樣擺平,等齊國來了再議,我需要安靜一會兒?!?p> 鄭純治家有方,他的話就是圣旨,在家里沒有一人敢不聽的。大太太鄭啜氏和二姨太宋佳瑛各回各的屋聽候調(diào)遣,鄭天燕回到自己房間偷偷掉眼淚,鄭天正出去往周彩南家找辛春梅進(jìn)一步詢問情況。大廳里只剩鄭純一人,坐在一把古香古色的木椅上,在“叭嗒、叭嗒”地抽著旱煙,好像在沉思著什么。
武齊國回到鄭家,步入大廳一看,正在抽著旱煙的老東家眉峰緊鎖,臉上陰云密布,廳里還堆放著八個大木箱子和兩個精制的木匣,遂急切地問:“鄭伯,您這是怎么啦?這大箱小匣的又是咋回事?”
“齊國啊,你快坐,大伯正等著你回來呢。”鄭純的煙袋嘴兒離了口,右手抓著煙袋桿兒往鞋幫上磕抖了幾下,抬頭嘆了口氣道:“唉——,我這是叫興塘鎮(zhèn)媯家給氣的,那大箱小匣的,是媯家下的聘禮,里面裝的都是些綾羅綢緞和大洋錢?!?p> 武齊國坐在鄭純對面的一把椅子上,用急切的目光盯著鄭純那張堆滿皺紋的臉,欲聞其詳?shù)卣f:“鄭伯,您快把這事的詳細(xì)情況,包括您的想法,說給我聽聽?!?p> 鄭純先把媯家父子的名氣、財(cái)力,媯士威怎樣看上天燕的,又是怎樣通過辛春梅表明強(qiáng)娶天燕等情況,以及他對處理這事的想法兒,一古骨腦兒地跟武齊國說了,爾后很堅(jiān)定地表態(tài)說:“我意已決,必須得叫媯家嘗嘗咱們鄭家的厲害。齊國,你要人我給人,你要槍我給槍,非跟他媯家決一死戰(zhàn)不可,即使咱們打不過他媯家,也叫他知道鄭家不是好惹的。”
“用不著那么多人槍,連天罡、楊管家和衛(wèi)明三位大哥都不用去,明天就我跟天正哥去便足夠了?!蔽潺R國快人快語:“打人掏軟肋,擒賊先擒王。鄭伯,您就放心吧!”
“齊國,你就別打啞迷了,快把這掏軟肋的招法跟我細(xì)說說?!编嵓兿肼爞€明白。
“媯士威是媯家的王者,媯天佑是他王者的軟肋。我先把媯天佑弄到手,媯士威肯定慌神兒,然后我再制服投鼠忌器的媯士威,如此一來,媯家就是有多少看家護(hù)院的也無濟(jì)于事,不光他媯家的聘禮和看家護(hù)院的槍支白白送給咱們,媯士威自此對天燕妹也得徹底死心?!?p> “妙!”鄭純臉上的陰云消失了,開心得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未息,他又皺了皺眉頭,語重心長地說:“齊國啊,你的策略好是好,不過千萬不能大意,要膽大心細(xì),不能失去理智。”
“鄭伯,您的話我記住了,我會做到萬無一失的?!蔽潺R國充滿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