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兩家除夕

　　　　忙碌祥和的除夕終于來臨，城里鄉(xiāng)下，從上午十時起，到處陣陣爆竹聲響起，大街小巷，家家飄出炒菜的縷縷清香。

　　因為兩個老人不習慣城里過年，所以歐陽龍和秦羅敷帶了歐陽如雪，在傍晚時才一起回老家鵝子鄉(xiāng)過除夕。

　　這頓除夕是豐盛的，人氣也足。和往年相比，只少了歐陽如風。歐陽龍三兄弟全家加上兩個老人，一共十二人，坐滿了一個大圓桌。

　　看著兒孫滿堂，最高興的是歐陽邦。不單是因為大兒子夫妻這么會賺錢，生了一對出眾的兒女。因為眼下國家計劃生育很嚴，農村人還可以生兩個，城里的只能生一個孩子。而自己的三個兒子，都分別生了兒子，再不用像別的那些只生了女兒的家庭一樣，做那難見陽光的“超生游擊隊”。

　　歐陽如風和歐陽如雪這兩個人一直學習好，老二歐陽山的兒子今年十一歲，正在鵝子鄉(xiāng)小學讀五年級，成績也不錯。眼下歐陽山的媳婦又已經有了七個多月的身孕。

　　歐陽龍的小弟歐陽生今年三十四歲，有一對十歲的龍鳳胎兒女。歐陽生夫妻是高中同學，一直幫歐陽龍管理家俱廠。四年前，歐陽龍分別給了兩個弟弟一筆錢，讓兩弟弟建新房。歐陽山于是在老家蓋起了現在這棟村里最洋氣的新式洋樓，而歐陽生在龍城城區(qū)買了一個一百多平方米的地基，建了一棟不大的洋樓。

　　歐陽龍兄弟三個，一個在家耕地孝敬父母，一個在龍城商場打拼，一個在幫著管理廠子。若說根在農村，輾轉城里鄉(xiāng)下最和諧的家，歐陽邦這個家，應當說是現在龍城所有人最羨慕的一家。

　　歐陽家老少三代的歡聲笑語，給這個平常寂靜的院子帶來了最祥和的新年氣息。

　　同這個時候，坑子鄉(xiāng)松木嶺上的蕭家，也正在歡度多年來最豐盛的一次除夕大餐。

　　年前的這幾天，因為天氣不錯，蕭大勇和蕭二勇蕭三勇連著幾天都挑木炭去龍城賣，算下來，到前一天，單是木炭賣了九百八十元，火籠買了三百二十元，賣四只雞一百三十一元，魚塘雖然魚不多，也賣了幾十元。所有收入算下來，一共有一千五百元的收入。

　　就在昨天，蕭木根去銀行還了五百元的債務，留下六百元給蕭三勇四勇五勇還有小妹幾個人做學費，還破天荒地給了大勇二勇三勇每人五十元買新衣服新鞋子，四勇五勇和小妹每人買一雙新鞋子，剩下的都留下作這次過年所有用度。

　　蕭家這次除夕飯這么豐盛，也是蕭德生特意囑咐的。因為過年后不久，蕭大勇就要去入贅薛家凹郭家。男兒是家里的頂梁柱，可是為了蕭大勇能娶上老婆，也只能出這樣的下策。家里太窮了，眼下稍好的人家，不單都裝上了電，家里添了電視機洗衣機，可蕭家的日子和二十年前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

　　眼下的松木嶺村唯一沒有裝上電燈的，就是蕭三勇一家。這個村眼下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家里有電飯煲，可是蕭三勇家若說有電器，那就是一把上電池的手電筒。

　　看著蕭大勇幾兄弟和小妹吃得開心，蕭德生道：“明天是初一，大勇帶四勇和五勇小妹去給人拜年，二勇和三勇幫我破篾，看現在這個天，說不定正月還有幾天冷，木炭也至多出一次兩次窯了。三勇初九要去學校，大勇十八要去薛家凹，開春起要花的錢也多，若是初九前能再進四五百元就好了?！?p>　　蕭三勇自然知道，大哥這一去，雖然農忙時還可以回來幫家里，但家里已經少了一個最重要的勞動力了。換一句話說，明年開始，家里的收入只會少，而開支肯定更大，因為自己這個學期要交的錢會更多，除了學費補課費，自己考體育特長要去市里考，然后還有高考費用。

　　雖然已經還了五百元給銀行，可是減下這五百元，還要欠銀行一千五百多元。以后只有二勇一個健壯的勞動力頂著這個七八口人的家，什么時候可以還清楚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