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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執(zhí)扇清盈袖

第三章 迎仙客(2)

美人執(zhí)扇清盈袖 齊小翙 6694 2018-12-26 19:54:05

  1.我突然很想進(jìn)宮一趟。

  太平盛世的慶熙朝國力強(qiáng)盛,河清海晏,萬方來朝。自然用不著宵禁。云京有名的風(fēng)月場里盡是夜夜笙歌,舞兮蹈兮。各色生意,到了夜晚反而愈加風(fēng)火。

  云京朱雀府的南邊,是極熱鬧的梨花巷,連接著東邊的棋盤街,西邊門庭若市的牛馬巷口。各條街道有四四方方的坊市將區(qū)域隔開。高樓林立,鱗次櫛比。而再往里就是皇城。是朱雀府極好的地段。不消說節(jié)慶佳日,就是平常多雨肅殺的日頭里,也能見的熙熙攘攘。

  好一派溫柔富貴鄉(xiāng),煙柳繁華地。

  可偌大的繁華的京城,就是沒有我要找的琴。

  我這兒最吸引外客的,當(dāng)然是清雅堂的茶。我定了一條,在外人看來非常奇怪的規(guī)定,一天最多只接三十個客人。

  對外說,來者必須帶上一把七弦琴,和五兩銀子。

  需要先撫琴一曲,若是我滿意,就可以讓蕖兒將客引上樓上裝潢精致的雅座,供上上好的綠茶,絲竹管樂。

  不論茶何品何數(shù),皆收五兩。若是琴好,則分文不要。

  都是表面文章,不過借此尋琴而已。

  我為了吸引茶客,便于尋琴,特特去我外祖母的仙居望南山親自采摘仙茶,又用天界時(shí)所學(xué)的弄茶技藝烹制,方能余香七里,三日不絕,這才引得那些貴人飲后不忘,魂?duì)繅艨M。

  這樣的心思,自然不能讓人窺探了去,于是自我來朱雀府,其余茶坊茗肆頓時(shí)門可羅雀,背地里不知如何咒罵,卻抓耳撓腮毫無應(yīng)對之策,所接之客,只能是些囊中羞澀的平頭小老百姓了。

  唯一能與我茶品相較的,唯有棋盤街北的春和景明居,皇室的茶品供應(yīng)除去各地的每年上貢,主要來自其間。

  其女主人湯氏是貴妃孟氏的母家親眷。若說我靠的是仙術(shù),那兩位年輕女掌柜靠的則是蒔茶的好技藝。

  我甚以她們春和景明居為掣肘——天底下琴最多的地兒莫過于皇宮的樂司,我要進(jìn)宮親自去尋,可又怕做了和她們同等地位的“茶貢造使”,極有可能樹敵,多了不必要的麻煩。

  更何況,她們的背景,是孟貴妃孟家。

  而孟家,與葉家矛盾已久。葉家的敗落,和右仆射孟懷仲脫不了干系。

  我很是煩憂。這日近晚,正是朱雀府最熱鬧的時(shí)候。遂把茶事交代給白蕖,獨(dú)自一人出門散心。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眼見著到了梨花巷的盡頭,滿庭芳。我之前所說的妙箏姑娘,便是在這兒掛牌。她唱的小曲兒很有韻調(diào)。

  我來了興致。左右大宣恁是開放,勾欄瓦舍的青樓都有“雅座”“干鋪”,未必一定要行“那事兒”。我上去喝盞豆乳酪,點(diǎn)個臺子,也沒有什么不妥。

  滿庭芳內(nèi)門庭若市,熱鬧非凡。鴇母花娘笑吟吟來迎接,“喲,舒姑娘好興致!怎的,今日還是點(diǎn)妙箏姑娘的牌?可惜了兒了,今有貴客在此,正叫了妙箏丫頭唱霓裳羽衣呢!怕是不便來伺候姑娘的——妾身喚了弄琴丫頭來,也是好的。到底兩個丫頭雙姝爭艷在我這兒多年,一起掛過花神榜的十雙雙臺,論曲藝自然是不相上下……”

  我皺眉,客人這還沒說話呢,坐莊的就有十句來候著了,一個聽差了還以為是變相下逐客令呢。

  花娘這老謀深算的老狐貍,別是看我好欺負(fù)好打發(fā)?

  實(shí)際上,我和花娘早就商量好,這幾日都讓她留著妙箏,我會隨時(shí)來。連一錠金寶的定錢都早早付了。

  怕不是她口中的“貴客”給了兩錠金寶。

  若換了平日,我也溫言一笑作罷了。可今日本是賭了一肚子氣來,又不得意,更是難捱不快。

  “花媽媽,我不是說了,這兩日定來的嗎?如何背著我接其他的客人?”

  她訕訕,有些不自在地賠笑著。“這個,舒姑娘,你看,這老身也不知道——”

  我有些生氣。遂不掩不滿之色,徑直打斷道,“花媽媽這話說差了,奈何是看我舒云意的手筆不夠大唄?什么貴客,叫云意也見見。說不準(zhǔn)還能借個光,共賞妙箏姑娘的好曲兒?;▼寢屢膊皇遣恢溃凭┏悄膫€貴客沒在我清雅堂門前落過車馬?”

  說出口自己都嚇了一跳。

  不過都講到這里了,顧忌到面子問題,我也硬著頭皮,理不直氣還壯地看著她。

  花娘瞠目結(jié)舌。大概是沒見過“素嫻雅稱”的茶堂女主也有這樣陣仗的時(shí)候。我到底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平日待她也算客氣。遂也愣愣怔怔喚了身旁的拾二丫頭領(lǐng)我去上座。

  我示意拾二下去,自己往上走。順著妙箏獨(dú)有的婉轉(zhuǎn)悱惻的長腔,步上最東邊臨欄迎風(fēng)的“牡丹閣”。果然見那窈窕的身姿當(dāng)風(fēng)一立,水袖翩躚。

  里頭只有兩個穿著考究的翩翩佳公子,舉著茶盞交酌著。清俊少年,也不過二十的樣子。

  我皺眉,徑直向里步去,拾六姑娘不明所以,要來攔我,被一旁的拾二擋下。順手關(guān)了門。

  我納罕,云京城的貴胄人家我大抵都見過,獨(dú)獨(dú)不識得這二位。

  大概是哪戶暴發(fā)戶的少爺,自然就沒那個雅興來我清雅堂拿琴換茶。我輕蔑地想。

  二人見了我一愣,面面相覷。妙箏更是有些訕訕地看著我,行了一禮,“見過舒姑娘。”

  看起來穩(wěn)重些的一個將墨竹折扇往手中一打,收回了便起身,曳著一襲云紋綢緞白袍向我步來。

  “這位姑娘可是迷了路?要不要在下領(lǐng)姑娘回去?”他微微側(cè)目道,“這滿庭芳可不是女子適合來的地方?!?p>  少年紅唇白齒,溫潤如玉,只帶笑看著我,極盡溫雅。

  我面容一松——他們果然不認(rèn)得我。

  咳,我雖不是什么水性楊花的浪蕩子,但是被這樣一個模樣清俊言語溫柔的少年含笑盯著看,心還是不能免俗地開始砰砰亂跳。

  唉,老娘多年的修行啊,不奏效了。長的好看,實(shí)在是罪過。

  我怕露怯,強(qiáng)鎮(zhèn)定住反駁道,“憑什么女子不能來?這是大宣朝!看你的樣子是想體面人家,說出的話來怎的如此迂腐?莫不是前朝遺少!”

  他身后的那位穿著一身青衣長褲,行伍模樣,亦是很清貴。為人卻是放浪形骸。見了我有些戲謔,“二哥,你怎知這是走錯了路的姑娘,不是妙箏姑娘的同門,花媽媽特特叫來陪著妙箏唱雙姝同臺,專程給咱助興的?!?p>  妙箏愣神,正要開口解釋,被我一手?jǐn)r下。

  他如是一說,可把我惹惱了,今日本來就不快,妙箏被搶了去不說,如今還要來作賤貶低人家,是何道理?!

  我大叫道:“你胡說什么!”

  青衣少年自得地?fù)u搖酒盞:“敢說不是?”

  我見他模樣生的俊俏,劍眉星目,眉眼之間隱隱一股子英氣??蓢@為人卻是輕狂孟浪,沒個正形,白遭賤了這張好面皮。

  “你——你瞧著,我像是滿庭芳的姑娘么?”我被氣笑,“真真兒沒眼力見兒!”

  “唔……既不是——”青衣少年端詳我一陣,笑道,“看你的衣著應(yīng)該也是非富即貴的富家小姐,怎么也學(xué)那些登徒子,凈往這等煙花之地跑。”

  登徒子才往煙花之地跑,那么你也是登徒子。

  我心里頭虛,總不能說是為了來聽妙箏的曲兒,和那些公子哥搶場子吧?姑娘家家,也太不像話。

  遂強(qiáng)做鎮(zhèn)定:“自然是為了謀生計(jì)。這家花樓的鴇母,也是我的客人之一?!?p>  “你?一個姑娘家,還需要謀生計(jì)?不如想想,如何嫁的好些。后半輩子也有的是榮華富貴。”少年劍眉似挑非挑,眨眨那雙好看的星眼,半笑著看我。

  我一緊張,口不擇言道,“靠男人養(yǎng),有什么本事!那和一條狗有什么區(qū)別?狗還能看家護(hù)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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