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打道回府
陳疏影與司馬不為到山腳下時已是黃昏。
山腳下暖風陣陣,已近垂暮,還尚有些燥熱,山腳下與山頂處遍布的冰雪,形成截然不同的兩重天地。
兩人到達位于山谷附近的小木屋時,已是月上柳梢頭。
遠遠地,陳疏影就看到了如一尊望夫石般佇立在木屋前的王六。
這時間,李希芮想必是已經睡下了。
天氣炎熱,又是夜半時分,這更顯得王六對司馬不為忠心耿耿,讓人見之感動。
可是,不知為何,陳疏影與司馬不為已經走到離他五六米處,還不見他來迎接。
陳疏影來到了王六跟前,在王六大睜的眼睛上晃了兩晃,沒有反應,但是此時,王六突然張開嘴巴,發(fā)出“嗚……呼?!钡匾宦暪纸校瑖樀藐愂栌按蛄藗€激靈。
怪叫過后,一線晶瑩的口水從王六嘴巴邊上出溜而下。
陳疏影這才知道,原來王六竟然守在門口,睜著眼睛站著睡著了……
真是奇葩一朵。
陳疏影捂著嘴巴,“噗呲”笑出了聲。
她揪了一根草葉,在王六的鼻頭上掃來掃去,王六鼻子皺了幾皺,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阿嚏!”王六這個噴嚏威力極大,身子一震,自己把自己摔了個屁股蹲。
這時,他那木然的眼睛里,眼珠轉了幾轉,顯然已經蘇醒。
“哎喲,怎么這么晚了,公子今天看來也是回不來了,算了,我還是回屋睡覺去吧!”
王六坐在地上,似醒非醒地慢慢站起身自言自語說。
一轉身,剛站起來的王六,就被在眼前出現的兩個人嚇得魂都脫了,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
“唉呀媽呀!怎么是你們!”王六看著眼前的陳疏影與司馬不為,連連捶打胸口,“公……公子!你們回來啦!哎喲媽喲!可嚇死我了!”
王六的尖細嗓音,什么時候聽來都是兩個字——騷氣。
在山上的幾日,時間雖短,卻是歷經頗多周折,是以,陳疏影見著王六,心頭倍感親切,可是,不等陳疏影與王六寒暄。
王六如見了鬼一般,又大叫起來。
“你這個小白臉,你撒開!”
陳疏影被王六說得有點摸不著頭腦:“撒開什么撒開?”
“我叫你撒開!你個小浪蹄子!你把公子的手撒開!”王六一手捏個蘭花指,一手手指翹起捂著嘴巴,國字臉上的八字胡顫巍巍的,說話聲帶點哽咽。
像是要哭了。
陳疏影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原來是自己與司馬不為緊扣的十指被王六看到了,想來,自己還穿著男裝,王六會誤會也是人之常情。
“你聽我說……”陳疏影解釋道,但話才說一半,就被王六打斷了。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公子,是不是這小子抓住了你什么把柄,你怎讓他這般牽著!嗚嗚嗚~”
王六說著說著竟哭出了聲,好像自家公子受了多么大的委屈。
“沒什么把柄,去睡吧。”司馬不為被王六一言道破兩人的小動作,臉瞬間染上了潮紅,他顯然不想做更多的解釋。
陳疏影對王六一連串的操作驚得是目瞪口呆,但她隨即故意說道:“你家公子性別男,愛好男,你不會現在才知道吧?”
“回了竇團谷,你家公子可答應了我,要娶我呢!”
陳疏影見月光下,王六眼淚汪汪的,好不容易憋回的眼淚,又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下來,嘴巴里更憤恨地咬起了袖子。
像是看到癩蛤蟆吃到了天鵝肉,鮮花插進了牛糞里。
她心里惡趣味地大笑,面上卻不動聲色,手往司馬不為脖頸上一勾,像一只沒骨頭的無尾熊,攀附著司馬不為,隨著司馬不為回到了房中。
到了屋中,陳疏影這才捶著桌子大笑:“哈哈哈哈!王六真是太好笑了了!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你看見他那個表情沒有!哈哈哈哈!好像我是強迫了你的大淫蟲!”
“噗!”司馬不為繃不住,也笑了起來。
“哈哈哈,小娘子,你栽到我的手里,可就沒人救得了你了。”
陳疏影勾起司馬不為的下巴,模仿起調戲良家婦女的紈绔子弟來,倒真是惟妙惟肖,特別是那兩聲“嘿嘿哈哈”的淫笑,簡直就是色鬼沒錯了。
“討厭~死鬼~救不了就算了,人家以后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陳疏影捏著嗓子一人分飾兩角,玩的不亦樂乎。
司馬不為笑得前仰后合,感覺十幾年來的郁結在此刻都煙消云散,心里暢快無比。
第二日,天灰蒙蒙的,下起了小雨。
陳疏影神清氣爽地起了床出了門,站在門檐下,正看到一臉幽怨的王六。
他臉上也不知弄的什么東西,白慘慘的溏了一層,還沒抹勻,黑一塊白一塊的,嘴上抹得鮮紅一片,極瘆人。
“王六,你昨晚上吃小孩了嗎?嘴怎么那么紅?”
陳疏影憋住笑,問道。
“哼!小賤蹄子!別以為你比我白上幾分,就能獨得公子恩寵!我王六,是不會認輸的!”說罷,頭揚得高高的,朝里屋走去。
卻聽“哎呦”一聲,好像是被什么東西絆到了,摔了個狗啃泥的樣子。
陳疏影捂著嘴巴“呲呲”地笑了起來。
陳疏影幾個人吃過午飯,收拾了下行李,以及處理后的草藥,便在午后天放晴之時,出了谷去。
一路上,李希芮坐在陳疏影與司馬不為后面,靜靜看著他們倆。
她覺得兩人似有什么不同,又好像沒什么不同,也不知是哪出了問題。
直到,她看到司馬不為與陳疏影隱隱對視的目光,如膠似漆,甜煞個人,心中有根刺像雨后春筍般,竄了出來。
我李希芮看中的男人,不管他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我都一定要得到手。
你就算是個彎的鋼管,我也要把你掰直了!
李希芮心中憋悶地想。
而,王六一臉慘白的漿糊樣的東西,在雨水的沖刷下,花得一塌糊涂,像戴了一張抽象的油彩面具。
陳疏影與司馬不為,一見著王六那張臉,就憋不住地笑。
兩人頻頻柔情蜜意地對視,絲毫沒察覺到在馬車角落處,李希芮嫉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