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偏僻之地時,曹彬和馬道畿才動手將那些人打暈。然后,他們將事先準備好的卷席與他們運送的卷席調換,之后便逃之夭夭。
馬道畿重來沒有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臥龍城。他擔憂的看了看卷席,似乎不用打開,就能見到林景生那張蒼白的沒有一絲人氣的面孔,還有那一軀可能已經破敗的身體。這不是他想要想的,只是那席卷隱隱散發(fā)出來的血腥太過濃郁了,正在擾亂人的思緒。
身后的曹彬亦是即好奇也擔憂。以往對林景生的討厭在此刻已是消失殆盡,他倒是希望林景生能完好無缺,或者沒什么大礙。雖然他猜測得到,在暗牢那種地方總會讓人缺這少那。曹彬搖搖頭,將腦海中想到血腥的畫面搖晃掉,也拼命的忽視在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
他們荒無人煙的枯木叢里,輕手輕腳的放下卷席,都定定的看了好一會,似乎要掀開卷席需要很大的勇氣和毅力。
馬道畿皺著眉頭,沒有作聲,曹彬亦是如此。但后者在盯著卷席期間,看了好次馬道畿。
枯木叢里,一片都是昏黃,都快能與荒漠融為一體了。天空中偶爾響起幾聲像似烏鴉的叫喊??菽舅坪跖c蔥翠嫩綠的大樹一樣,越是高大,越是招來大風,粒粒被吹起的沙塵迷了馬道畿和曹彬的眼,這成了他們要開口的前兆。
“到了夜晚,風就會變大。現在天色不早了,難道你還不打算掀開卷席看看林景生嗎?”曹彬的手擋住眼睛:“王逸少不說了,今日是第二日,林景生要醒來了。”
馬道畿微垂下腦袋,雙眼瞇了起來,放于身側的雙手動了動。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他才緩緩蹲下,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頓了一會,才去掀開卷席。
掀了兩下,林景生那張毫無生氣的面孔露了出來。馬道畿忍著令人窒息的情緒,努力在風沙開始做大的情況下看清林景生的全身上下。
卷席里的林景生,緊閉的眼睛下是一圈淤青,忽視那些已經凝固且發(fā)黑的血,才看得清他那張慘白的臉。他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到處都有黑血的身影,只看幾眼,馬道畿已經清楚的知道,林景生全身上下都是傷,一定都是帶血的傷。
曹彬自然也看清了,同情與疼惜齊齊攪亂了他的心。
“這附近有可以遮風的地方嗎?”這句話,馬道畿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說,他吞咽了幾口唾沫繼續(xù)道:“景生可能就要醒來了,我不想他雪上加霜?!?p> “出了這個枯木叢往西十幾里,有一個小村莊?!辈鼙蛱ы粗恢贝鬼⒅志吧鸟R道畿:“你可以放心,臥龍城的人找不到你們,也不會有人知道奴隸窟少了一個你。”
“謝謝。”馬道畿好不容易從嘴里擠出這兩個字。他暗自在心中數了幾個數后,就將林景生背在了身上。他的速度,曹彬都趕不上幫忙。
林景生上了后背,馬道畿第一個感覺就是,他很輕。
“我?guī)銈內グ?!”曹兵建議道。
“你還是快點回去吧!秦懷民應該還在蒲城,你得看著他?!?p> 曹彬聽到秦懷民的名字,狠狠的皺起了雙眉,他沒有回應,因為他知道,秦懷民這個人確實很危險,比想象的更加危險。
“我還想拜托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夠盡量照顧一下景生的其他朋友。”
“什么?”曹彬訝異道:“他還有朋友?!”
馬道畿背對著曹彬,默然了一會才道:“他們叫何勛陽和納蘭若德,好像還有一個小女孩。麻煩你了?!?p> “我知道了。我也有話想和你們說?!辈鼙蛎蛄嗣虼剑袂橛行┚o張:“如果,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或者說你們要救出朋友的話,我和阿霖,會贊同?!?p> 馬道畿得到了想要的回應后,便開始往西走去,而曹彬的話,目前來說他只會深深的記在心里,因為他需要林景生來決定,所以他不打算回應。他的一步步走的很是沉重,這似乎和夕陽灑下的余暉有關。
曹彬一直望著他們的身影,直到消失他都還在觀望。夕陽已經逃了,只在天邊留下一抹灰白。
風也漸漸大了起來,曹彬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吶吶幾句什么后,才以輕功離開了枯木叢。
馬道畿背著林景生來到了曹彬所說的小村莊。幾件簡陋的茅草屋,忽明忽暗的亮光透了出來,在這深夜里,就像是指引游子回家的希望之光。馬道畿忽然想家了。
背后的林景生同時輕聲呻吟了一聲,驚得馬道畿的歡喜顯露與臉上,他輕聲道:“景生?”
林景生沒有回應,只是趴在馬道畿肩上的腦袋動了動。馬道畿腳步加快,隨意尋了一間比較大的茅草屋,敲門道:“請問有人嗎?”
過了一會,一個老人家開了一條門縫,單只眼睛認真的看了看門外的馬道畿。審視了許久才道::“有事嗎?”
“老人家,請你救救我兄弟,拜托了?!瘪R道畿亮出背上的林景生,他那張慘白的面孔對上了屋內的老人家。
那老人家一瞧,神情一緊,大打開門道:“快些進來,讓我瞧瞧。”
馬道畿即使有疑惑,也是先進了屋內,將林景生放在老人家指定的矮榻上。他還沒說呢,老人家就開始對林景生把起了脈搏。
馬道畿焦慮的等待結果。
老人家把脈了一盞茶的時間,時間越是長,他的眉頭也是緊皺。他把脈之后還輕輕摁了摁林景生全身上下,最后連連搖頭的收回手。
“怎么樣了?”馬道畿問。
老人家沒有答話,他起身往黑兮兮的隔間走去,不一會兒,隔間亮起了光。在這邊的馬道畿沒有跟去,他看著老人家的身影在燈光前走來走去,一會伸手拿了什么,一會又像在挑揀什么,接著燈光一滅,老人家愁眉苦臉的從隔間里走了出來。
馬道畿看見老人家雙手空蕩蕩,他走上前想問什么,老人家卻是對他揮手。這個動作,讓馬道畿想要說的話都咽進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