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和我同樣的想法,我們沒有告訴謙遜,而是選擇自己徹查此事。
走到阿婆的房前,伸手敲門。
“誰?”聲音低沉,帶著一股凄涼。
“阿婆,是我沈青云,我來看看珊珊?!?p> “哦,青云啊。”門咯吱而開,徐阿婆頭綁著白巾,眼睛紅腫,披著白紗轉(zhuǎn)身跪在一個火盆前,紙錢一張張地投入火盆,火光在我的眼前晃動,我卻沒有一絲溫暖的感覺,反倒格外的冰冷。
“阿婆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膯?,您盡管說?!鄙蚯嘣普f。
“沒什么需要幫忙的,我叫了喪葬處的李老頭,該處理的他都幫我處理了,明個出殯,你來一趟就行,珊珊入土了,我也就能安心了?!?p> 明天就出殯?阿婆似乎有些太著急了,是怕夜長夢多嗎?我看著火盆前的黑棺材,突然有一種感覺,棺材里躺著的并不是真的珊珊。
“好的,阿婆我明天一定來。”
我還有很多話想問,青云拉住了我,示意讓我離開。
離阿婆家有一定距離,我說:“你不覺得有些可疑嗎?”
“嗯,所以今晚我們得去看看尸體?!?p> “你是說偷偷溜進去?”
“是的,我想確認下珊珊是不是我們之前見到的。她死的時候我沒注意看?!?p> “你和珊珊是什么時候認識的,還有阿婆。”
“九年前采訪認識的,之前并沒有聯(lián)系,阿婆也是。”
這樣說來,從青云這是無法識別真假珊珊的,但不管怎么樣,阿婆肯定是有問題的。夜深時,月亮藏在云里,月光暗淡,漸漸被烏云侵蝕淹沒。青云帶著我繞小路走向阿婆的家,在小道上我們遇到了另一個人。
她穿著棕色長褲,頭上戴著鴨舌帽,低頭行色匆匆地走著,在巷子里并不引人注目,但我記得那雙杏眼和她長長的睫毛,精致的五官。是之前我見過的當代時報女記者,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呢,不會和珊珊有關吧?我希望最好不要,那樣就破壞了漂亮臉蛋的美好。
沈青云注意到我的神色,提醒我別多事?!澳阏J識她?”
“認識,難道你不認識?”
“沒認出來?!鄙蚯嘣频驼Z。
“當代時報的人,還是她推薦我去找你的?!?p> 沈青云表情依舊沒有什么變化,他淡淡地說“走,跟上去看看?!?p> 我們一路跟著她走,繞了一個小圈又一個小圈,我看了眼青云,在想是不是被對方發(fā)現(xiàn)了,故意帶我們繞圈子。
又過了一個轉(zhuǎn)角,她突然停住腳步,緩緩回頭,我和青云躲在墻根后面,沒有被發(fā)現(xiàn)。當我在伸出頭看時,她已經(jīng)爬在一米八的墻頭上,轉(zhuǎn)身溜進院子里。我有些吃驚,走到墻下環(huán)視四周,想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沈青云敲了敲墻壁,手指摸索著什么?!皦Ω@里有塊磚是松的,她應該是踩著這塊凹槽抓著藤蔓上去的,到里面再把凹槽填平,從熟練程度看應該是經(jīng)常爬?!?p> 我摸了摸磚塊?!耙M去看下嗎?”
“這種藤蔓剛好能承受她的重量,我們是爬不上去的。從正門走會被發(fā)現(xiàn)的,這里離阿婆家很近,我們先過去吧?!?p> “好?!蔽一仡^看了眼高墻,總覺得這件事應該有點奇怪,又或是我多想了。
往小巷另一條路走,再轉(zhuǎn)兩個路口就是阿婆的家,燈已經(jīng)熄滅,只有幾盞蠟燭的亮光。青云戳破窗紙,用鐵絲一點點挪動木栓,木栓后頭更大些,所以不會掉下去。而我站在小巷口漫不經(jīng)心地觀察著四周,防止有人經(jīng)過。
青云的動作嫻熟,顯然經(jīng)常干這種事。
“好了?!鄙蚯嘣仆崎_門走進去,我回頭再次確認無人后進門。
進門,我走著突然撞上了某人的后背,我后退幾步發(fā)現(xiàn)青云停下了腳步。側(cè)頭一看,除了搖擺的燭火并沒有什么異常。
“怎么了?”
“我總感覺怪怪的?!鼻嘣栖P躇片刻。
“哪里怪了?”
“蠟燭下面的蠟油怎么是反風向固定的?!彼哌^去摸了摸,警惕地看著四周?!皠倓傆腥藖磉^,蠟油還是軟的。”
“來過?難道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來?”我迅速環(huán)視四周,昏暗的燈光下,房間內(nèi)除了一副棺材,并沒有其他地方可以躲。除了茶桌旁的一處木制屏風,我拿起一根蠟燭緩緩走過去,燈光晃動下,屏風后出現(xiàn)了一個高大的影子,緊接著我感覺一個冰涼的東西貼著我的腦門,小玉告訴我那是槍,一種殺傷性武器,能在瞬間取走我的性命。
燭光倒影在對方的臉上,層次分明,一雙如鷹般的眼睛看著我,拿槍指著我的人,他是胡謙遜?!盁o塵?”他聲音低沉而帶著一股警惕。
“胡叔?”沈青云踱步走到我身后。
“原來是你們,怎么現(xiàn)在才來?!敝t遜收起槍,眼神才緩緩松懈下來。
“你知道我們會來?”沈青云問。
“自然,我特地告訴你們阿婆的問題,這些疑點足以讓你們半夜來看尸體?!?p> “那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們?”
謙遜摸摸后腦勺,臉上帶著一絲尷尬?!拔蚁朐囋嚹銈兪窃趺赐低颠M來的。”
“那結(jié)果呢?和你料想的一樣嗎?”
“差不多,院墻太高,大晚上沒人會爬,兇手應該是弄松木栓,從正門進來。然后進入房間勒死死者?!?p> “那如果我從后門進來呢?”
“后門木栓是用鐵鏈鎖死的,熟悉這里的人是不會從后門進來的。”
“那就是說兇手熟悉姍姍家的環(huán)境,或者至少來過這里?!?p> “嗯,所以死者的身份就有一些問題?!?p> “那正門上有留下死者的指紋嗎?”
“除了死者和阿婆、還有你們的,沒有留下可疑的指紋。”
“沒有查出死者,那為什么提前把尸體還給阿婆?”這是我一直想知道的問題。
“阿婆的態(tài)度很堅決,她似乎不太喜歡警察?!?p> “這也正常,女兒自殺對阿婆的打擊可想而知。但,死者真的是徐珊珊嗎?”沈青云摸了摸棺材,火光照耀著他明亮而小巧的眼睛。
“你要打開看嗎?”我問。
“是的,我想看看姍姍的眼睛,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我想再次確認下?!?p> “快些吧,阿婆等會要來守夜了?!敝t遜說。
我和青云緩緩推動棺材,推到只露出頭的部分,我拿過一只蠟燭照著,死者嘴唇發(fā)紫,安詳?shù)靥稍诠桌铮蚯嘣茙鲜痔咨焓钟^察。
“怎么樣?”
“果然不是一個人,那天我太震撼了,所以沒有留意。你看雖然都是丹鳳眼,但她的雙眼皮要更短更薄一些?!?p> 我把火光照的近些,仔細一下還真是,這不是那天見到的姍姍的眼睛。也就是說那天遇到的姍姍找了與自己相似的死者,殺了她來代替自己,可她為什么不直接消失呢?我不禁想到她給我的蝴蝶耳釘,又是為什么呢?難道這一切和男孩的母親有關?
“我們該走了?!敝t遜說。
我點頭,和青云把棺材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