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向我走來,欲將我按倒在地。我急忙將蘇妍丟過去,避開他們的拉扯,跑出破廟,兩名警察吹著警哨追趕著我。
破廟之后是一條大道,大道上延伸著數(shù)條小巷,慌亂間我跑到了一個小巷,回頭觀察,確認沒有人追來后松了口氣。
轉(zhuǎn)頭,突然被人拍了肩膀,驚得我渾身一陣冷汗,定晴看去,居然是消失已久的謙遜,他向我比了個安靜的手勢,我點點頭,跟著他走。
走到一個屋子里,他環(huán)視四周后關(guān)門,屋子里有一張床和一個書桌,桌上擺放著各種圖紙,他讓我在床邊坐下,幫了把椅子過來,點了根煙,屋子里煙霧繚繞。
“你怎么找到我的?”
“意外。”謙遜淡淡的說。
我撓撓頭,估計我成了殺人犯了,警察正全城通緝我呢。
“蘇妍調(diào)查得怎么樣了?”謙遜問。
“別提了,她剛剛死在我面前,正好被警察看見,不,應該說我中計了。”
“我猜到你會出事,但我沒有想到蘇妍會犧牲自己。”
“犧牲自己?”我面露疑惑,她有什么理由犧牲自己。
“嗯,我這幾天調(diào)查了走訪陳晉的死因?!?p> “你知道?這件事不是只有青云知道嗎?”
“一次偶然,有一個他們當年的同事告訴我的。我調(diào)查到,當年下藥的不是別人,而是沈青云。那個人因為害怕,所以向我訴說了這件事?!敝t遜的表情凝重了一些。
“沈青云?”我面露詫異。
“是的,他才是九年前火車事件的主使,因為他幫助過蘇妍,所以以此威脅蘇妍替他辦事?!?p> “如果主謀是沈青云的話,蘇妍大可一走了之,為什么還要呆在當代時報這么久?!?p> “因為蘇妍身上也有命案,能讓她留下,是因為她有某種更重要的東西?!?p> “是什么?”我看著謙遜如鷹的眼睛,依舊散發(fā)著銳利的光。
“這個我尚未查明,但,蘇妍既然肯犧牲,那就是比她生命還重要的東西。”
是什么呢?讓蘇妍連生命都不要了,我不禁想起她那美麗的臉龐,和她慘死前的跡象,都深深刻印在我的心中揮之不去。
“那青云呢?你是怎么知道他是九年前的爆炸事故的策劃者之一?”
“我回想九年前的事,有一點很可疑。”
我正襟危坐認真聽謙遜解釋。
“我一直在想,兇手如果活著,她是怎樣避過警方的視線離開火車站的,我想一是乘務人員,二是報社記者,三就是我們警方自己。這三者都有偷偷帶人出去的能力,但要實現(xiàn)完美離開,排除警方外,就需要記者和乘務人員配合。這一點雖然有些牽強,但,排除所有可能性,那只有這不可能事件了。”
“只有這一點讓你開始懷疑青云?”
“不,從他帶你找我了解真相開始,我就有些懷疑,因為那些信息他之前就了解,但他好像完全沒有印象,所以我后來故意吐露信息給你,讓你們溜進阿婆的家,我想知道兇手是如何想的?!?p> “青云之前了解過?”
“是的,我問過他之前的同事,他會突然在某些時候變得脾氣暴躁,事后他卻完全不記得了,我問過醫(yī)生,他可能有雙重人格,又可能是三重人格,一個負責犯案脾氣暴躁、一個負責善后冷峻心狠、另一個是主人格卻毫無所知?!敝t遜緩緩吐出一口煙,臉上露著痛苦,那是一種惋惜。
我一時陷入沉思,眼前突然一亮。青云說蘇妍在默默的除掉知道她事件的同事,其實并不是為她自己,很可能是為了青云,真正目的是為了隱瞞他多重人格的事實。更有可能只是青云主觀的認為蘇妍是為了她自己。
我突然想起青云說過的話“有時候留在這里才是最安全的。不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蹦菚r候,或許是其他人格在和我說話,他一直認為,留著報社才是最安全的,事實上也是如此。
“那青云為什么要制造爆炸?”
“肯定是有別的目的,目前只有他的那個人格才知道。”
“那現(xiàn)在你打算怎么做?我已經(jīng)被警方通緝了?!蔽艺f,現(xiàn)在完全進入了蘇妍的圈套里,我突然腦海想到了男孩,皺了皺眉?!皩α?,男孩孩子報社里,他不會有危險吧。”
“你已經(jīng)被通緝了,那男孩便沒什么價值,很可能有危險,沒別的選擇了,我們今晚去報社?!敝t遜掐滅了煙?!斑€是現(xiàn)在就去吧。”
我點點頭表示贊同。
...
我換了件工裝,和謙遜前往報社,謙遜拔出槍,示意我先推門,我猛地一踹,腳下有一種踢空的感覺。啪嗒,門開了,并沒有鎖,小男孩若無其事地坐在椅子上,他好奇地看著我。青云坐在他的正對面,淡定的喝著茶。
“你們終于來了,我都等了一下午了?!鼻嘣频恼f,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中。
“你現(xiàn)在是青云還是誰?”謙遜警惕的望著他,希望從他的眼睛里發(fā)現(xiàn)某些信息。
青云面無表情,轉(zhuǎn)頭?!胺判模铱刹皇悄莻€懦夫和暴躁鬼,弄了一堆麻煩還要我想辦法善后,真是傷腦筋。”
我看著男孩,示意他離開青云,但他好像并未發(fā)覺,或是他明白了什么也不敢輕舉妄動,這個距離,我無法阻止青云對他的傷害。
“你先看了男孩,我們再談?!敝t遜說。
青云不屑地擺擺手“我有束縛他嗎?他完全可以走?!?p> 男孩并未有所動,他聽不到任何聲音。
“為什么要制造爆炸案?”謙虛警惕的看著周圍。
“那并不是我設計的,而是那個暴躁鬼,和一個軍官勾結(jié)私吞了一批商貨,故意制造了那起爆炸案,想把假貨炸掉,結(jié)果漏洞百出,還是我及時出現(xiàn)幫他善后,要不是我,早就東窗事發(fā)了?!鼻嘣普f的輕描淡寫,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那乘務員珊珊、蘇妍和帶孩子的婦女都是你的幫兇了?”謙遜又問。
“暴躁鬼叫的珊珊,但我怕不太穩(wěn),特地讓蘇妍幫我盯著,她那個腦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參與進來的吧。”
“婦女呢?”
“沒有婦女,蘇妍就是那個帶孩子的婦女,怎么樣,是不是想不到?!鼻嘣评淅涞男α耍劾锫吨还勺院琅c陰霾。
“蘇妍就是那個婦女,那...”我看著男孩有些吃驚“男孩的母親就是蘇妍?”
“可以這么說,那個懦夫還以為孩子打掉了,但他卻不知道,是我找人替她接生的,而那個孩子就是他。”青云一手指著男孩。
男孩不知道青云為何指著他,但他的臉色有了變化。
“你是怎么制造爆炸案的?”謙遜問。
“只要提前在火車底部放好調(diào)配的爆炸成分,算好時間,火車在軌道上行駛受熱,自然會反應爆炸。而珊珊與蘇妍要做的只是確認火星有沒有斷掉就行,又簡單又完美,要是暴躁鬼的話,肯定是直接放個炸彈上去?!?p> “那珊珊呢?”我問。
“珊珊?自然是死人最保險了,這樣你們永遠查不到是我。”
“但我們還是查到是你?!?p> “所以,你們即將成為死人?!鼻嘣仆蝗幻媛丢b獰,眼里露出一股兇狠與冷峻。
啪!青云一摔茶壺,碎片四散,放出一股酸臭的氣體,我頓時感到渾身乏力,青云趁機縱身從窗戶跳下,謙遜捂著口鼻,將我和男孩拉出,沒有時間理會逃走的青云。
“快追?!蔽铱谥朽?,感覺右手的封仙令不停的閃爍,胸口傳來一股陣痛,逐漸失去意識。
...
再醒來,已是次日正午。
“你醒了?”小玉說。
我環(huán)視四周,發(fā)現(xiàn)躺在醫(yī)院的病床里。“我昏倒了?”
“是的?!?p> “之后發(fā)生了什么?”
“謙遜送你和男孩到了醫(yī)院。”
此時,謙遜突然跑進了,眼里帶著一絲猶豫,他的眼里很少出現(xiàn)這種神色。
“青云抓到了?”
“沒有,已經(jīng)全城通緝。但,男孩的情況似乎很糟糕?!?p> “什么?”他身體的狀況,我再清楚不過,隨時都可能逝去?!八谀??”
“重癥病房?!?p> “帶我去。”我的聲音輕微的顫抖。
“好。”
走進病房,男孩兩眼緊閉,躺在病床上。
“醫(yī)生說是急性腎衰竭而帶動其他器官功能減退。”
“他還能活多久?!?p> “不出三天吧。能不能醒來見最后一面都是問題?!?p> 我的心如冬日的枯井,凄冷而沒有生機?!昂玫?,你去找青云吧,想必還有很多事要忙?!?p> “嗯,你也注意一下身體,一切隨心?!敝t遜拍了拍我的肩膀,踱步離開。
兩天,男孩醒了,他看了看四周,表情淡漠,我將小玉遞給他。
“我的時間好像不多了。”
我微微一笑,笑中帶著苦澀?!皼]有,只是正常暈倒?!?p> “你一點都不會騙人。我的母親有消息了嗎?”
“是的,你的母親是一位歌星?!?p> 男孩看著我,不知道是不是看穿我在說謊,他沉默片刻,遲疑地說。“是嗎,她的聲音一定很好聽吧。”
“是的,天籟之聲。”
“能唱給我聽她的歌嗎?”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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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笑了笑,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笑,盡管笑得很難看。
“謝謝!”男孩眼角留下一滴眼淚,我順手用右手接住,眼淚滴到了我掌心的封仙令,沒入,封仙令發(fā)出金色的光芒,令我頓時精神充沛。
收集到了第一滴眼淚,但我心情卻說不上欣喜。
無塵,小玉提醒我。
抬頭,視線緩緩上移,男孩的手慢慢垂落,沒了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