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儀,每個人都有一段迫不得已。原諒我?!?p> 高大的身軀遮擋住街角昏黃的燈光,留給她的是被背叛后的黑暗與凄涼。
這是梁錦儀最后一次見到沈翊的情形,她記的刻骨銘心。
她記得自己好像是笑了,她想,那抹強扯出來的笑意一定很難看,但她還是要強撐著告訴自己沒有關系,告訴他,用她自認為風輕云淡的語氣告訴他:
“好啊,我原諒你。”
——
“居然……真的是你,梁……小姐?!?p> 耳邊的聲音讓坐在病椅上縮成一團的梁錦儀抬起頭,她看著眼前的男子穿著一身醫(yī)生專屬的白衣大褂卻配著臉上那副看似沒心沒肺的笑容,額頭一陣生疼。
“我也很意外……能在這里……見到你,沈凌醫(yī)生?!彼嬷溉掏凑f著。
梁錦儀見過他,也認識他。
沈凌看著面前的梁錦儀,比起一年前最后一次見面,現在的她更加成熟。微卷的亞麻色長發(fā)扎成馬尾,黑色工作裝包裹著白色襯衫更顯她的精明干練,如果不是此刻她的目光飽含著諷刺,如果不是她的臉色蒼白額頭直冒虛汗身體一直顫抖,或許他是很想和她好好坐下來聊一聊——
畢竟現在本來就不是他當班。
梁錦儀有很嚴重的胃病。這個檢查結果讓沈凌很意外,他不知道她在回國后這一年里經歷了什么,居然把自己原本健康的身體揮霍成這樣。
或許,他應該是再明白不過的。
“你應該好好愛惜自己身體?!鄙蛄枵f著,給她開了幾副藥。梁錦儀拿過藥單,逞強地直起身子離開。她不想讓沈家人看到她如今這副虛弱的模樣,尤其是眼前的沈凌,看著他這副與那個人六分像的面容,她就會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
“梁小姐。”當梁錦儀走到診室門口時,沈凌喊住她。她沒有回頭,只是停下了腳步。然而身后遲遲沒有再出聲,她也沒有再停留,抬步離去。
他本想問問她回國后的這一年經歷了什么,想問問當年她和他哥哥沈翊……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是當沈凌看著她瘦弱的背影,那些想要說出口的話便被他生硬咽了下去。
梁錦儀不喜歡穿高跟鞋,相反,平底鞋帶給她的舒適感讓她順利地從H市中心醫(yī)院走回離醫(yī)院并不遠的南淵。
一年前從國外回來后,憑借優(yōu)異的成績和出色的面試表現,梁錦儀追隨她哥哥的腳步進入了南淵——H市最大的電子科技公司,并工作于銷售部。
本就是實在撐不住偷偷請假去醫(yī)院看的病,拿了藥梁錦儀便趕了回來,她還有很多工作要忙,當然,更重要的,是不能讓哥哥和爸媽知曉她的身體狀況。
在公司電梯里,梁錦儀遇到了顧言欽。
顧言欽掃了她一眼。她的包被藥品塞的鼓鼓囊囊。
“你去醫(yī)院了?”
明明是問句卻用著肯定的語氣,語調也是淡淡的毫無起伏。梁錦儀早已習慣顧言欽冷淡的說話風格,一年以來,梁錦儀對于眼前這個男人的了解不算多。
不得不承認,作為銷售C部的總管的顧言欽將部門管理的井井有條,同時他保持獨善其身的處事風格,倒也的確頗受董事長青睞。
只是方才顧言欽說出的話語令她意外,她把從醫(yī)院拿的藥全都裝進了包里,就是為了不讓別人發(fā)現她去過醫(yī)院。
顧言欽似是看出她的驚訝,說道:“黎瀟說的。還有,注意身體?!?p> 既然是黎瀟說的,也就不奇怪了。
顧言欽沒再說話,電梯里瞬間變得沉默壓抑。銷售B部的樓層在C部樓下,電梯停住梁錦儀先行出了電梯。
“回來了?”迎面問話的正是黎瀟。
“嗯,回來了?!?p> 梁錦儀一邊應著,一邊走到自己辦公桌旁放下包。
黎瀟昂首挺胸地站在辦公室門口,腳上穿著的是她甚愛的那雙高跟露背鞋,波浪卷的長發(fā)披散在背后,剪裁得體的貼身工作裝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段。
對于黎瀟,梁錦儀是信賴的。同時黎瀟的生活態(tài)度也是她佩服的——即使拿著沉重的工作包也絲毫不影響自身仿若高貴的氣質。
而黎瀟同樣對梁錦儀寄予厚望,畢竟鮮少有人能剛進公司一個月便在A部之前搶下一單生意,也幾乎沒有人能做到像梁錦儀這般來到公司一年便完成了許多進來三年五年的公司老人都不一定能夠完成的任務。
至于為什么用“搶”這個字眼,當然是因為銷售A與B兩個部門是公司上下人盡皆知水火不容的存在。
沒有梁錦儀,沒人看得起銷售B部;有了梁錦儀,銷售B部便成為了眾矢之的。
“結果怎樣?”黎瀟關心地問。
“胃病而已,拿了點藥。”梁錦儀道。她瞟了眼桌面立著的鏡子,鏡中的自己臉上已恢復了些許血色。
她坐回工作椅上,打開電腦。
“你哥來找過你?!崩铻t盯著她,說道。
梁錦儀因為黎瀟的話瞬間神經緊繃,黎瀟看著她緊張的神色輕笑道:“放心,沒有說你去醫(yī)院的事?!?p> 梁錦儀松了口氣。
“對了,顧言欽也來過。”黎瀟說著,朝她走來,高跟鞋在木質地板上有力地敲擊著,“他要我把這個帶給你?!?p> 黎瀟拿出一枚雕刻有玫瑰形狀的銀色戒指。
“哦,多謝?!绷哄\儀輕松一口氣,接過戒指戴上了左手尾指。
黎瀟知道這是梁錦儀丟失了幾天的尾戒,兩人都不是愛八卦的人,黎瀟自然也不會拿顧言欽“送”戒指一事開她的玩笑。
只是梁錦儀想不明白顧言欽是怎么知道這枚戒指是她的。不過這枚戒指她天天戴著,他或許是之前留意到罷了。
當梁錦儀坐在辦公桌前想要用心投入到工作中時,有關國外生活經歷的那些畫面在她見過沈凌之后便如決堤般傾瀉出來,她才發(fā)現即便是過了一年,即便是當初那般不在意的說出原諒,她的心里還是想要去追求當年沒得到的那個答案。
沈凌的出現讓她忽然奢求著,也懼怕著。
“梁錦儀,你真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
她自嘲地輕語,手指抹了把眼角,竟是微微濕潤。她三番五次想要調整好自己的工作狀態(tài),把那些糟糕的回憶拋擲九霄云外。
然而還沒等梁錦儀把辦公椅坐熱正式投入工作,上面便發(fā)來通知,緊急召集銷售三個部門的總管和所有金牌銷售人員參加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