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所長絕不會想到,這平日里只來警察與嫌犯的地方,居然會在迎來這么一位大人物。
屋外的雨仍下著,涼爽的氣候早就宣告了夏天的結(jié)束,所長卻感覺有些燥熱,手心里不斷滲著汗。他虛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小心地問道:
“沈總大駕光臨不知是……有何要事?”
“我要見梁錦諾。”
還好還好,不是找他就好,他可不希望自己無意間得罪了這位大人。所長松了口氣,摸了把口袋里的鑰匙,“這邊請,沈總……”
他看到沈翊身邊的女子,總覺得十分眼熟,仔細(xì)回想了一會兒——這不就是最近頻頻出現(xiàn)在新聞頭條的梁錦儀嗎!
今天剛關(guān)進(jìn)來的梁錦諾,可不就是她哥哥嗎!
看來外界傳言不錯,這梁錦儀想必是勾搭上沈總了,否則為何只要是有關(guān)她的事,沈總都要出手事事親為?
“這邊請,沈總……二位,這邊請?!彼刹徊钸@份眼力勁,沈總既然這么照顧她,自己又怎能忽略掉這個女人?
見到梁錦諾的過程沒有遇到任何阻礙,輕松順利。那些看管者聽見接近的腳步聲本以為又迎來了新的“住客”,不曾想一抬頭竟看到了最近在H市聲名鵲起的沈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紛紛低下頭又忙著各自的事情,任由所長帶著二人穿過走道。
“二位稍等。”
對于所長親自去提人這種場景,所里的人見怪不怪。他們已經(jīng)看過太多次那種有身份有地位有背景有靠山囂張跋扈的人被關(guān)進(jìn)去,大多也見過那些人毫發(fā)無損得意洋洋地從里面走出來。
“192387,出來?!?p> 亮堂的屋子里,20多個人分散地坐著。梁錦諾坐在角落里,聽到有人喊他的號碼,他抬起頭望著門口,一雙眸子里盛滿了混濁。
一旁的在這看守所呆的久的人見這情形,皆是露出嘲諷的笑,卻也在暗自慶幸他們還沒來得及對這個新人實施一番欺壓——
“不錯啊兄弟,第一天就由所長親自來提你,背景挺大的啊?!彼麄儔旱吐曇粽f道。畢竟讓所長聽到了,可不是件好事。
梁錦諾扶著墻緩緩站起身,坐的有些久了,腿腳都麻木了。他沒有理會那些人,一步一頓地朝門口走去。
一走進(jìn)探望室,梁錦諾看到早已等候的二人,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他也終于明白方才那幾個人對他說“所長親自來提人”的意思。
“錦……錦儀?”
“見了我,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梁錦儀半打趣地說著,然而隔著探監(jiān)的玻璃窗,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只看到梁錦諾的身形輪廓,竟是看不清他現(xiàn)在是如何模樣。
沈翊看著他們,不忍打擾,扭頭對身側(cè)的所長問道:
“沒有獨立會面的房間?”
“這……”
沈翊盯著他,后者終是忍受不住這威脅的目光。
“我明白我明白,你們……這邊請?!?p> 當(dāng)梁錦儀真正站在梁錦諾面前的時候,梁錦諾的臉上浮現(xiàn)出欣慰的笑容。無論如何,他的妹妹,他的家人,沒有牽連進(jìn)來,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事情了。呆在看守所里的這大半天,他想不明白曾氏的事,也只能求上天保佑他家人平安。
“梁先生,您好?!?p> 沈翊的開口讓梁錦諾關(guān)注到她身邊的男人。只是看著他,梁錦諾臉上的笑意就減了幾分。
“您好,沈總?!?p> “梁先生請放心,我會盡快查清這件事情,給你一個交代?!?p> 梁錦諾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沈總言過了,曾氏的事,何時交給沈總?cè)ゲ榱???p> “哥哥……”梁錦儀有些尷尬地出聲,“哥哥,你別說了……這次多虧沈總才能讓我順利見到你……”
哥哥何時對沈翊這么大的意見了?梁錦儀想不明白。
“沈某不知何時得罪了梁先生,讓你對我心懷不滿。不過這件事,我答應(yīng)了錦儀會幫,便會將真相查的水落石出,免得讓梁先生蒙冤受屈?!?p> 梁錦諾還想說什么,見自己妹妹這副護(hù)衛(wèi)的模樣,只得忍著火不再去看沈翊。
雖然如此,但接下來的時間除了梁錦儀的幾句問候與交談,都是沈翊在做著提問工作,梁錦諾即便不想回復(fù),也耐不住梁錦儀期待答案的眼神。
“好了,我了解情況了?!鄙蝰磳墒植暹M(jìn)褲兜里,“謝謝梁先生的配合。”
“沈翊,這事……”
“給我?guī)滋鞎r間。這幾天,可能還要委屈梁先生在這里呆幾天了?!?p> 梁錦諾沒有搭理他,倒是妹妹方才喊他的……好像不是“沈總”二字吧?梁錦諾心里一沉。
原來那三年的事情……是真的了。
梁錦儀并不知道此時的梁錦諾正陷入了怎樣的沉思,得到了沈翊會幫哥哥的許諾,她的心情也愉悅了不少,只是與梁錦諾告別時,哥哥僅僅是輕“嗯”了一聲便不再多言。
“給梁先生安排最好的房間最好的飯菜,別安排他做事,要是讓我知道他在這里受到一丁點不如意,你也別想在這里干下去了。”
“是是,沈總放心,一定給192……不,給梁先生,安排最好的!”
可是在看守所里,又怎么會有所謂的“最好”呢?梁錦儀只求能盡快翻案,哥哥能早日從這個地方出來。
沈翊開車送梁錦儀回家的路上,她一直沒有說話,深深思考著什么。沈翊沒有打擾她,許久沉默之后,等來了她的開口:
“沈翊,你這么做,不算違法吧?”
“法律,是為守法的人準(zhǔn)備的圍欄;沖破圍欄者,必然不是懼怕法律之人?!?p> 他這話,是在說他……
“別想多了,梁錦儀,我這頂多叫以權(quán)謀私。”沈翊輕笑道,“而且你哥哥這件事本就有疑點,我只不過是幫你哥哥得到他應(yīng)得的待遇而已?!?p> “那些看守所的人……真的不會向上面報告嗎?而且你是公眾大人物,他們那么輕松就把我們帶進(jìn)去會不會……有陷阱?”
“不會?!?p> “這么信任他們?”梁錦儀又問。
沈翊無奈地嘆氣。這么多年,錦儀還是沒有變聰明呢……不過他喜歡的,不正是這樣傻傻的腦洞大開的她么?
“很多時候,一點小恩小惠就足以收買人心讓他們完完全全地對自己信任依賴?!?p> 梁錦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原來說到底,還是離不開“權(quán)力”二字啊……
那時的梁錦儀,對沈翊的這番話只停留在表面理解上。直到后來,她才真正明白,收買人心,絕不僅僅只靠權(quán)力。
只可惜梁錦儀明白的太晚……以至于她知曉的時候,早已踏入萬劫不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