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二號,農(nóng)歷八月初十,晚上七點(diǎn)二十五分。
K6543趟列車第十一號硬臥車廂。
李懷義和張大虎等人離開床鋪,走到走廊,循著聲音,順著車廂里眾人的目光朝走廊一頭看去。
只見那里嗚嗚泱泱地站了一堆人,遠(yuǎn)遠(yuǎn)地看過去,根本看不到發(fā)生了什么。
只是能聽到一個透過人墻,遠(yuǎn)遠(yuǎn)的傳過來的女人氣急敗壞,喊叫怒罵的聲音。
李懷義本來支愣著耳朵,想聽一聽這個女人到底在喊叫啥,可是由于周圍的雜音太多,李懷義皺了皺眉,發(fā)現(xiàn)根本就聽不清楚。
于是李懷義就先向別人打聽,最后只是打聽到,好像是什么人被撞了一下,摔那里了,具體是怎么撞的,怎么摔的,就一點(diǎn)都不知道了。
其實(shí)李懷義打聽不到有用的消息,不奇怪,說到底是車廂里的人大部分都不好事兒,而那些極個別好事兒的人都已經(jīng)去圍觀了。
難道說車廂里現(xiàn)在還坐在這的人都不好熱鬧?當(dāng)然不是了,他們并不是不好熱鬧,而是因為他們不敢去湊這個熱鬧,怕一不小心被黏住了,那可就麻煩了。
這年頭出門掙點(diǎn)錢不容易,可不能因為自己好事兒愛湊熱鬧,再把錢給搭進(jìn)去,那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啦!
于是乎,車廂里某些忍著沒過去圍觀的人,都好奇的伸著腦袋,支棱著耳朵在那遠(yuǎn)遠(yuǎn)的聽著前邊的動靜,而那些過去圍觀的大多都是抱著“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心理去的。
正是因為這種種原因,才致使想要在這里打聽點(diǎn)消息的李懷義,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沒打聽到。
既然打聽不明白,李懷義索性就不打聽了,大不了自己親自去看看得了。
其實(shí)李懷義本身不是一個好事兒的人,如果不是為了轉(zhuǎn)移話題,他才不會出來去看到底發(fā)生了啥。
現(xiàn)在既然出來了,索性就過去看看吧,于是李懷義直接和張大虎等人朝車廂那一頭走去,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李懷義他們一行幾人還沒走到頭,李懷義抬頭朝前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前邊密密麻麻都是人頭。
火車走廊本來就狹窄,兩個人并行都有些困難,想要擠過去并不容易。
眼看著李懷義站那不走了,薛五剛和牛四喜也站在李懷義的旁邊不走了,只有張大虎和田二猛朝前擠去。
看著張大虎和田二猛朝前擠了過去,李懷義啥也沒說,踮起腳看了一眼之后,李懷義的眼中浮現(xiàn)出了一抹擔(dān)憂。
“怎么了,懷義哥?”
就在李懷義眼中剛剛閃過一絲擔(dān)憂的時候,站在李懷義旁邊的薛五剛就敏銳的察覺到了。
李懷義聽到薛五剛的問話,心里暗暗想道“這個人的觀察力好強(qiáng),反應(yīng)力也不慢,難道他真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nóng)民工嗎?”
想不明白的李懷義,雖然壓下心中的疑惑,可是心中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警惕,不動聲色的扭頭問道:“彪子去廁所有一會兒了吧?”
“懷義哥,你的意思是彪子......”
薛五剛聽到李懷義如此發(fā)問,急忙說道,可是話還沒說完,薛五剛已經(jīng)感覺到前邊那個撞人的十有八九就是武三彪了。
于是薛五剛臉上露出了擔(dān)憂,下意識地就要朝前擠過去。
眼看著薛五剛?cè)绱诵袨?,李懷義不由得啞然失笑,心中暗暗想道:“或許是他李懷義神經(jīng)繃的時間有點(diǎn)長,太敏感了吧,薛五剛為了一個才認(rèn)識的人就能如此,或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p> 其實(shí)李懷義站在那不往前擠,是因為他不知道費(fèi)這么大勁擠進(jìn)去,究竟有沒有那個必要。
就聽到前邊圍觀人群中,處在外圍的人三三兩兩的你一嘴我一嘴的在那嘀咕著。
一只手抓了抓下巴,想了想之后,說道:“剛子,別急,先別去擠,我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彪子,你先等一等,順便把張大虎和田二猛叫回來?!?p> 聽到李懷義的話,薛五剛皺著眉頭想了想,看了一眼到現(xiàn)在還處在外圍,還沒擠進(jìn)去的張大虎和田二猛,薛五剛嘆了口氣,走過去叫住了正在往里擠的張大虎和田二猛。
然后在張大虎等人的疑惑的眼光下,薛五剛示意他們先別急著往里擠,回來看看李懷義怎么說。
其實(shí)對于李懷義的舉動,張大虎等人百思不得其解,這都到了這了,不擠進(jìn)去咋能知道發(fā)生了啥,于是就要發(fā)問。
而此時李懷義剛湊到了那些正在嘀咕的人的身邊,就發(fā)現(xiàn)張大虎等人要找他問話,李懷義急忙把把食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然后李懷義就不理會張大虎等人,而是去聽那些人到底在嘀咕啥!
“你看看,這小伙子多倒霉,碰上了這么個不講理的滾刀肉!”
“可是,看這個小伙子挺老實(shí)的,怎么把人給撞倒了?”
“啥被撞倒的,明明是自己摔的!”
“不對不對,明明是被撞倒的,坐地上那個女的看起來那么年輕,平白無故的怎么會摔倒呢!”
“平白無故的怎么就不會摔倒了,我可是親眼看見的,還能有假!”
......
“嘖嘖嘖,罵的那個難聽,這小伙子也能忍得住!”
“忍不住也得忍呀,看穿著打扮,站著的那個小伙子明顯是個窮苦的鄉(xiāng)下人,看地上坐著那個女人明顯是個城里人?!?p> “確實(shí),城里人,惹不起!”
“是惹不起,你看這個小伙子不說話,還被罵成這樣,這要是說話了,還不得動手呀!”
“唉,真是可憐的人呀!”
聽到這里,李懷義幾乎可以肯定,這幾個人口中的那個窮小伙子就是武三彪。
可是李懷義依舊皺著眉頭,心中還是有疑惑,因為這個武三彪去廁所的時間有點(diǎn)長,這就有點(diǎn)不正常了。
可是轉(zhuǎn)念間李懷義心中想到,“時間長短并不能說明什么問題,時間長也好時間短也好,自己都無法真的確定這個人是不是武三彪?!?p> 于是李懷義又湊到那幾個人身邊,朝著其中一個面目和善的老大爺問道:“這位大爺,您能給我說說,那個所謂撞人的窮小伙子穿著啥顏色的衣服不?”
“離我們遠(yuǎn)點(diǎn),你個泥腿子,你想知道啥!你自個看去!別問我們!”
在李懷義問完話之后,那個面目和善的老大爺還沒說話,邊上一個二十多歲,梳著中分,打扮得干凈麻利整齊的男子一臉嫌棄的看著李懷義。
“好你個小白臉,你丫的怎么說話呢!會說人話不!”
邊上的張大虎眼看著李懷義被人罵了,不等李懷義說話就先跳著腳竄了過來,指著那個男子厲聲喝道。
在張大虎竄過來之后,薛五剛幾人也跟著站了過來。
本來看著張大虎一個人跳過來的時候,那個梳著中分的男子還梗著脖子想說些什么,可是還不等他開口,那邊薛五剛幾個人也走了過來。
此時梳著中分的男子看著李懷義身邊的幾個人,把要出口的話硬生生的給咽了回去,嗆得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悻悻地站在那啥也不說了。
本來李懷義聽到這個梳著中分的男子說的話,是準(zhǔn)備好好地跟人家理論一番的,哪知道這張大虎幾個人先竄過來了,愣生生的把人家給嚇唬的啥也不敢說了。
雖說張大虎這么做有點(diǎn)魯莽,不過李懷義的心里還是感覺暖暖的,于是拍了拍張大虎的肩膀,輕聲責(zé)怪說:“虎子,行了,別把邊上的大爺給嚇著了?!?p> 張大虎看著邊上明顯有點(diǎn)受驚的老大爺,尷尬的撓了撓頭,訕訕的笑著說:“大爺,對不起,讓您受驚了,您別怕,我這就離開。”
于是乎,張大虎扭身招呼著薛五剛幾人先朝邊上退開了幾步。
看著張大虎扭身離開,那個梳著中分的男子,輕輕地擦了一下額頭滲出來的細(xì)密的汗珠,緩緩的舒了一口氣,然后又恨恨地看了李懷義一眼。
老大爺明顯的松了一口氣,然后又扭頭埋怨的看了那個梳著中分的男子一眼,心中念叨道:“沒事你瞎多什么嘴呀,人家又沒問你,真是吃飽了撐的?!?p> “好了,大爺,我讓他們先靠邊了,現(xiàn)在你可以給我說說了吧?”
李懷義理都不理別上那個梳著中分的男子,只是笑盈盈的看著老大爺問道。
聽了李懷義的問話,老大爺笑呵呵的把他剛才看到那個窮小子的衣著打扮說了一遍。
李懷義聽完之后,一絲焦急浮上臉龐,按照這個大爺所說,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那個窮小子就是武三彪。
于是,李懷義就跟老大爺?shù)懒寺曋x,扭頭就朝著張大虎等人走去。
看著李懷義扭身走了,那個梳著中分的男子小聲嘟囔道:“臭泥腿子,沒素質(zhì)的混子,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都是一路貨色?!?p> 梳著中分的男子嘟囔的聲音不大,可是李懷義卻聽得一清二楚,于是李懷義挑了挑眉,扭頭平靜地看了那個梳著中分的男子一眼。
李懷義這一眼雖然沒有半分警告的意思,但還是把梳著中分的男子嚇得一哆嗦,連退了好幾步,他生怕李懷義把那幾個虎了吧唧的家伙給叫過來。
本來站在這個梳著中分的男子身邊的老大爺?shù)热?,聽到他的小聲嘟囔,看他現(xiàn)在的樣子,都一臉鄙夷的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