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彘哥兒,你倒是誠實,說實話,我是獵戶出身,沒有出征之前,我渴望征戰(zhàn)沙場,因為父親曾經(jīng)說過,戰(zhàn)場可以讓一個男人成長起來??墒?,當(dāng)戰(zhàn)爭真的要來的時候,我的心中卻迷茫了起來!”
熊延福此時才明白以前為什么父親會說出那樣的話。
戰(zhàn)場,真的跟在山里獵獅子老虎不一樣。
“大熊,我和你一樣,既然如此,那我們今天就聯(lián)手帶領(lǐng)兄弟們好好拼一次,是男人還是懦夫,就在此一戰(zhàn)了,贏了我們將不再畏懼死亡!”
李行周雙目矍鑠,堅定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熊延福有些驚訝的看著此時的李行周,這還是那個縱情嬉笑的李行周嘛,接觸了這么久,熊延福還從未見過李行周露出如此堅定的眼神。
熊延福輕輕笑了笑,伸出右手緊緊握住了李行周的右手,慷慨激昂的說道。
“彘哥兒,你說的不錯,我們要拼一次,我要告訴洛陽城里那些大老爺們,我們這些清河出來的鄉(xiāng)巴佬,是個真正的男人?!?p>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李行周知道攻擊的時間馬上就要來臨了,看著周邊那些凍得哆哆嗦嗦的軍士們。
李行周心中是無比欽佩,左武衛(wèi)果然沒有孬種。
直到此時,左武衛(wèi)的這些年輕人沒有一個叫過苦。
“兄弟們,冷嗎?”李行周笑著問道。
“李學(xué)士,我們不冷!”
八府將軍高翔起哄說道。
“不冷?這說謊能不能靠點譜,我都快凍成冰棍了,你們會不冷?”
“哈哈!”
林云、高翔、燕順、王元吉、郭士衡,紛紛笑了起來。
經(jīng)過李行周的調(diào)笑之后,年輕的左武衛(wèi)士兵們也少了一絲緊張,李行周哈了口熱氣笑道。
“兄弟們,前邊就是鄯州了,那里有房子,有火,有熱飯,你說我們怎么辦?”
“李學(xué)士,那還用說,殺進去,搶他們的火,搶他們的房子!”
林云舉著手中長槍,一臉的不爽。
哪有一點將軍的樣子。
“很好,林將軍說的不錯,咱們就是要搶,憑什么吐蕃人享福,我們就要受罪??墒切值軅儯銈兛芍?,鄯州里可是有一萬五千人的吐蕃精銳,你們可敢戰(zhàn)否?”
“戰(zhàn),李學(xué)士,你就發(fā)話吧,我們不怕,不就是一死嘛,大不了再投一次胎就行了!”
老成持重的郭士衡也起哄了。
“對,我們要戰(zhàn),揍那群狗娘養(yǎng)的!”
“好,既然兄弟們都想戰(zhàn),那本將就豁出去和大家拼一把,是英雄是狗熊,就在此一戰(zhàn)?,F(xiàn)在聽令,各部整理兵甲,埋鍋造飯,于丑時對鄯州發(fā)動攻擊!”
李行周大聲說道。
“是!”
李行周心里只有苦笑,說上去是埋鍋造飯,可事實上這冰天雪地之中還造什么飯,每個人都吃著冰冷的干糧,喝著涼水或者吃著地上的雪。
就連李行周也不能免俗,吃了兩口干糧,再吃兩口地上的雪,至于水袋中的水,早已經(jīng)被凍成冰棍了。
“彘哥兒,丑時攻擊,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熊延福有些擔(dān)憂的看著周圍的士兵,此時已經(jīng)有很多人凍得嘴唇發(fā)青了,還有十幾個人已經(jīng)開始發(fā)起了高燒,再過兩個時辰,那左武衛(wèi)還有戰(zhàn)斗力嗎。
“大熊,你應(yīng)該很清楚,城中的吐蕃人是我們的好幾倍,硬攻是沒有希望的,所以只能突然襲擊了,丑時的時候吐蕃人防備一定會非常松懈的,再加上大雪封山,我想吐蕃人會不會留下人進行防備都是個問題”
做出這種決定,李行周也實屬無奈,拿四千人去強攻鄯州,那完全是沒腦子的行為。
如果是在城外,李行周還有辦法與吐蕃人周旋一番,可是在鄯州里,那就沒什么辦法了。
兩個時辰,一晃而過,丑時初李行周披上了一塊白布,這白布其實就是里邊穿的褻衣,只不過現(xiàn)在脫下來披在了外邊而已。
“彘哥兒,你是軍中主將,還是讓我去吧!”
熊延福拉住李行周的胳膊勸道。
“大熊,不用勸了,我已決定了,你留下隨時留意著,只待城門一開,立刻領(lǐng)著兄弟們沖進去!”
李行周搖了搖頭,偷襲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到時候肯定是要隨機應(yīng)變的,所以他還是決定自己親自去,熊延福雖然也不錯,但是他變通的能力還是不夠。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說什么了,一切小心!”
“不然我真的沒法跟花魁姐姐交代?!?p> 李行周對熊延福笑了笑,故作輕松地說道。
“放心,我李行周不會那么容易死的!”
一道快得只留下殘影的光亮閃過,一名吐蕃戰(zhàn)士的頸脖立刻噴薄出大量的血泉。
李行周麻利地捂住對方的嘴,輕輕將其放倒在地。
身后立刻有大批的戰(zhàn)士跟上,找準有利地形進行把守。
帶著死神的獰笑,左武衛(wèi)的戰(zhàn)士在這暗夜中展開了瘋狂的屠戮。
在損失了四十一名兄弟之后,左武衛(wèi)終于成功登頂落鷹崖,從鄯州城的內(nèi)部直接天降而來。
那些在登崖中不慎跌下去的士兵,每一個都是好樣的。
為了不驚動敵人,他們在登頂前,就在自己的嘴里塞滿了布片。
他們在空中跌宕,如風(fēng)箏般飄落,卻沒人喊叫……
而如今,在付出了四十一條人命之后,他們終于成功進入了鄯州城內(nèi)。
夜風(fēng)吹拂,幾十個白色的光影在雪地中蠕動著,李行周不知道此時鄯州上到底有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但依舊慢慢的朝東門行進著。
當(dāng)來到城墻下之后,也沒有聽到城墻上出現(xiàn)什么響動,直到此時李行周才松了口氣。
李行周看了看鄯州的城墻,大約有三丈高,相比起長安城的城墻來。
這點高度已經(jīng)算是很低的了,對于左武衛(wèi)的士兵來說,這樣的城墻還真難不住他們。
“大熊,命令兄弟們搭人墻,迅速登上城墻,放下繩索!”
“嗯!”
燕順一揮手,就見幾十個士兵迅速行動了起來,只見底下蹲著十幾個兄弟,然后又有幾個士兵踩著他們的肩膀蹲在了上邊,就這樣一共搭了七層,只聽燕順輕喊一聲“起”。
就見士兵們慢慢站了起來,整個人梯就像是一座塔一樣,最上邊那名士兵扒住城垛一用力便上了城墻。
不一會兒,就見繩索放了下來,李行周見到這種情況就知道自己這些人并沒有被發(fā)現(xiàn),便一揮手領(lǐng)著城墻下的人很快登上了城墻。
城墻上的過道很窄,只容三人并排而過,李行周貓著腰靠著城垛,李虎湊到他身前小聲說道。
“李學(xué)士,我已經(jīng)查過了,吐蕃人果然沒有防備,守衛(wèi)東城門的一共是三個小隊,三十六個人,現(xiàn)在要解決他們嗎?”
“先不急,等等再說!”
李行周并沒有立刻作出決定,如果吐蕃人馬上就要換班了,那他們?nèi)绻麣⒘诉@班的守衛(wèi),那估計很快就會被發(fā)現(xiàn)的。
相反,如果等剛換班之后再動手,那就好多了,按照吐蕃人的換班習(xí)慣,往往是兩個時辰一換,按照時間來看,應(yīng)該很快就會換班了。
等了半個時辰之后,果然見一隊吐蕃士兵走了過來,接過守衛(wèi)之后,那名領(lǐng)頭的小隊長還罵罵咧咧的說了一通話,不過由于說的是吐蕃話,李行周也沒聽懂。
倒是燕順懂得點吐蕃話,替李行周解釋道:“李學(xué)士,剛那個吐蕃小軍官好想再抱怨這么冷的天讓他們來放哨!”
“呵呵,大熊,看來這次咱們還真賭對了,吐蕃人果然沒有防備!”
李行周很是高興,看這情況吐蕃人恐怕做夢也不會想到此時城頭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唐軍。
“李學(xué)士,別說吐蕃人想不到,就算是我,我也不會防備的,這急行軍,士兵疲憊不堪,再加上大雪封山,就算是再厲害的軍隊也扛不住的,也就你練出來的這些怪胎,跑個幾十公里跟沒事人似得!”
燕順的話讓李行周很無語,怎么自己的士兵就成怪胎了呢。
這放在后世二十公里越野跑那是最基本的事情啊。
“呵呵,大熊,不說這個了,讓大家打起精神,等這些新來的吐蕃士兵入睡之后,立刻動手,今天咱們就送他們上西天!”
李行周說完就做了個砍頭的動作,從丑時三刻到寅時三刻可是有兩個時辰的時間,這些時間完全可以讓自己將左武衛(wèi)放進城了。到時候就算吐蕃人發(fā)現(xiàn)了,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李行周倒提鋼刀,走在空曠的街道上,這是他第一次有機會看一看鄯州城內(nèi)部的情景。
整座鄯州城,就是一個巨大的石堡,士兵就是居民。
它就象是一只包裹著重重厚甲的鐵拳,總在需要的時候?qū)χ鴶橙藖砩弦挥泝春莸臄[拳。
多少年來,它陰魂不散的纏著大唐人,成為他們心頭的噩夢。
它是鄯州城中唯一擁有進攻力量的城關(guān),因為大唐人自十年前十萬人攻打鄯州城慘敗之后,就再未嘗試過攻打這里。
而今天,李行周要把它變成一片血洗之地。
走在鄯州城中的陰暗小徑上,仿佛一個嗜血的魔神,李行周帶著他的士兵奔忽來去,襲擊每一個尚未察覺的駐守士兵。
夜色下,血花燦爛綻放。
“左邊塔樓四名哨兵清除完畢。”
舞陽收回長弓,冷酷的聲音凜冽如寒風(fēng)。
“西側(cè)兩名士兵已經(jīng)干掉,沒有引起驚動?!?p> 燕順甕聲甕氣的出現(xiàn)在李行周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