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青蘭做了個夢。
夢里,她正穿梭在無數(shù)閃爍的流光中間。流光閃爍、爆炸,最后湮滅在無盡的黑暗當(dāng)中。
有一個呆板的電子音,在她的耳邊不停地“嘀嘀嘀”響個不停,哇啦哇啦地說著她聽不懂的話。
然后,前方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她身不由已地被吸入了黑洞之中。與她一同被吸入的,還有那些不停掠過身邊的流光。
流光爆炸,不停地沖擊著她,帶來無盡的痛楚。
她想大叫,想躲開那些在讓她感到痛楚的巨大爆炸。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呆板的“嘀嘀嘀”響個不停的電子音更加急促尖銳,哇啦哇啦叫著的聲音也越來越快。
雖然聽不懂那個電子音在說些什么,可是她卻知道,她必須趕緊脫離這個黑洞的吸引。她直覺,那個黑洞里危險無比,一旦被吸進去,就會有非??膳碌氖虑榘l(fā)生。
可是,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她感覺到一種名為“害怕”的情緒,涌動在她的整個意識里。她想拼命地大叫“不要過去!不要過去!”,可是沒有辦法,她喊不出來,也無法阻止自己進入那個可怕的黑洞里。
“嘀嘀嘀~”
“嘀嘀嘀~”
她失去了所有的感官,意識中只剩下不停尖叫的“嘀嘀”聲。
.......
暖洋洋的能量籠罩在了她的身上,她本能地瘋狂吸收著這些暖洋洋的能量,把它們變成一股股暖暖的細流納進她體內(nèi)。
除了暖洋洋的能量外,還有一種涼絲絲的能量,同樣讓她感覺到異常舒服。
她本能地吸收著冷、暖兩種能量,一冷一熱兩股能量在她體內(nèi)交纏、流動,最后匯入她的意識海。
越來越多的能量進入,包裹著她的意識海。慢慢地,,她的意識里終于再次有了“我”的感覺。
“青蘭乖.......張嘴......”
“青蘭乖.......洗香香......”
“青蘭乖......爸爸......”
......
渾厚輕柔的低沉聲音,帶著滿滿的寵溺,不時地飄蕩在她的耳邊,讓她莫名地感到愉悅和安心。
青蘭?
是在叫她嗎?
她叫青蘭嗎?
她其實聽不懂聲音里表達的是什么意思,可是卻本能地知道,那個“青蘭”的發(fā)音就是指她。
她想睜開眼睛,她想看看那個誘人的聲音到底是誰??墒撬趿?,弱到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意識和行為。
她要多多地吸收能量,她要積攢更多的力量。然后,她就可以看到那個溫柔的聲音到底是誰了吧!
快了,快了,再多點能量,她就能睜開眼睛,看到那個讓安心的聲音主人了!
沒有聲音的世界,安靜至極,無數(shù)或冷或熱的能量不停地鉆進她的身體。她的意識覺醒需要大量的能量,她要趕緊吸收。
可是,突然,一種驚慌的感覺傳遞到了沉眠的意識中,似乎有什么讓她害怕的事就要發(fā)生了。
這種害怕的感覺,非常像當(dāng)初她被吸入那個可怕的黑洞時的感覺。
難道又有黑洞出現(xiàn)了嗎?
不!她不要!她不要??!她要躲開,她一定要躲開!
就在她驚慌害怕,卻又倍感無助之時,突然,一股強大的不知名能量,強行涌入了她的體內(nèi),迅速匯向她的意識海中。
意識海瞬間吸收了這股強大的能量,陡然變得充實強大,她的意識更是瞬間增強。
她終于睜開了眼睛!
“父......親......”
身邊是她最熟悉的味道,她無意識地碰觸到聶武的手,立即確認,這就是那個渾厚輕柔聲音的主人。
可是,為什么他的生之氣息已然消散?
是胸口的那個傷口嗎?
她能感覺到,那個傷口里帶著某種讓她討厭的氣息。正是那股氣息,瘋狂地破壞著“父親”的身體。
她要趕走那股討厭的氣息。
下意識地伸出枝葉,不對,不是枝葉,是手。對,就是叫手,覆蓋在聶武的胸口,運轉(zhuǎn)暖流,青綠色光芒閃動,傷口緩緩修復(fù)。
她不要“父親”的生機消失!她本能地知道,生機沒有了,“父親”也沒有了。
可是,她還是太弱了!身體里的能量太少,雖然傷口上討厭的氣息被她趕走了,可是,“父親”的生機卻沒有回來。
巨大的能量流失,讓她的意識瞬間模糊起來。
弱??!還是太弱了!
她不應(yīng)該這么弱???她應(yīng)該是強大的......
咦?強大的什么?她怎么想不起來了?
她是誰?她到底是誰?
青蘭嗎?
好像不僅僅是青蘭吧?為什么她的腦中一片空白?
聶青蘭不由自主地再次陷入沉睡當(dāng)中。
————
聶武的葬禮很簡單。
就在聶青蘭陷入沉睡的時候,由蘇林和盧方主持,一把大火,把聶武的尸體燒成灰燼,葬在了村外某棵巨大的桃花樹下。
在海瀾大陸,人死了一定要盡快火化,入土為安。否則尸體一旦停放超過三日,便易尸變,形成怨魂獸。
怨魂獸的能力由死者生前的能力決定,死者生前實力越強,死后形成的怨魂獸實力便越強。
所以,為了不讓死者死后變成威脅活人的怨魂獸,海瀾大陸之人死亡后,全部實行火葬。
海瀾大陸的葬禮,除了火葬,沒有其他的葬法。
盧方則在聶武的葬禮后,便留了下來,沒有再回沙口村。
既然決定收聶青蘭為徒,自然要留在她的身邊教導(dǎo)。
聶青蘭情況特殊,不方便隨便變換環(huán)境,只能是他留在桃花村了。
好在,他本就是外來之人,對于他來說,留在哪個村,根本沒有區(qū)別。之前之所以留在沙口村,完全是因為救他的那個老人就是沙口村的。
這三年多來,他該報的恩也報的差不多了,救他的那個老人也在幾個月前老死,他沒有理由再死守在沙口村。
倒是原本沙口村的居民,對盧方的離開頗有怨言,來桃花村勸說過好幾次。
相對于武者和法師的數(shù)量,道修則顯得稀少一點。
不僅是因為覺醒道修比較難,傳承的道術(shù)也最少,也因為道修本身的攻擊力其實并不高,在面對怨魂獸時,遠不如武者和法師的攻擊更有力。
道修最強的是治療和輔助攻擊。
治療術(shù)一出,無論是受傷還是生病,全都可以原地見效,無須任何藥品。
在攻擊怨魂獸時,如果隊伍里有一個道士隨行,不但可以在攻擊怨魂獸時對怨魂獸施毒或者施加負面道術(shù),同時也可以給已方增強防御之力。
所以對普通海瀾居民來說,道修都是最受歡迎的存在。
偏偏桃花村和沙口村因為位于東域魚城的最偏僻處,本就沒有道士的傳承,很少有道修過來。就算偶有具備覺醒道修潛質(zhì)的村民,也因為沒有前輩道修啟靈,而無法開啟修煉之路。
整個桃花村和沙口村,到目前為此,也只不過只有盧方這么一位道修而已。
由此可見,盧方在沙口村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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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青蘭不知沉睡了多久,再睜開眼睛時,入眼是一片清新的綠色,她又睡到了那株巨大的青蘭花下。
她愣愣地看著頭頂綠油油的青蘭葉子,一時之間腦中一片空白。
“小青蘭,你醒了嗎?餓不餓?師傅剛剛?cè)ベI了新鮮的肉餅,味道好極了。你要不要來一塊?”
盧方在聶青蘭睜開眼睛的一瞬間,便快速奔到了聶青蘭的身邊。他小心地蹲在她身邊,輕輕地柔聲問道,似是生怕嚇到了她。
“啊~?”
聶青蘭愣愣的移轉(zhuǎn)視線,落到了盧方的身上。
看到聶青蘭對他的話有反應(yīng),盧方立時眉眼含笑,就連眼角的深深的魚尾紋也拉成了一條直線。
他伸手一拍腰側(cè)的儲物袋,一個圓圓的肉餅,便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猶帶著一絲熱氣。
顯然,正如盧方說的,這個肉餅正是他剛剛買下來的,新鮮出爐,熱氣未散。
也許是肉餅的香味刺激到了聶青蘭,只見她微微抽動了一下小鼻子,原本散愣的眼睛迅速聚焦,落到了盧方手上的肉餅上。
眼神清澈靈動,雖然看著單純無知,卻絕不是一個傻子應(yīng)有的眼神。
盧方的眼睛明亮,一直牢牢地鎖定在聶青蘭的臉上,自是沒有錯過聶青蘭眼神的變化。
心中大大一松,盧方終于確認,聶青蘭絕對不是一個傻子。
不是傻子就好!就算人單純一點,笨一點,他也有把握把她教導(dǎo)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