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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風云錄

第十五章 重逢

西京風云錄 江船夜雨 3781 2019-01-05 09:30:07

  用過午膳后,姜氏忙了一早上也乏了,就回到自己的房間午睡去了,蕭淵身子弱,也回去睡了一會兒,蕭喚月原本也是有午睡的習慣的,可不知怎的,今天明明起的很早趕路,怎么到了中午卻連一點想睡的感覺都沒有,于是,她離開荷風院,準備去附近的山頭走一走,散散心。

  荷風院外不遠處有一條清澈的小溪,這小溪貫穿整個清蓮觀,是打山頂流下來的活水,溪中時有魚蝦嬉戲。就在蕭喚月看著溪水出神時,忽然聽到了身后有輕微腳步聲傳來,這腳步聲極輕,一般人自是聽不出,但蕭喚月自幼習武,比旁人警惕些,不多時,便回過神來,猛然轉(zhuǎn)身望去:來者穿一淺藍色杭綢長袍,窄袖末端向上卷起一小節(jié),露出里面潔白的內(nèi)襯,身披一件深青色披風,長發(fā)束起一個工整的發(fā)髻,那清風朗月般的容顏,那頎長的天鵝頸,那猿臂蜂腰的好身材,蕭喚月心中大驚:晉……晉王!

  顯然,晉王也因她猛然的轉(zhuǎn)身而停在了原地,并未再向前。蕭喚月連忙行禮:

  “臣女蕭喚月給晉王請安。”

  晉王卻淡然道:“此處乃清修之地,你我不妨入鄉(xiāng)隨俗,不必計較這俗世中的繁瑣禮數(shù)?!?p>  這話倒是說的很對,蕭喚月抬眸望向晉王,一雙剪水瞳觸及晉王那溫潤柔和的目光,心頭一顫,連忙又垂下眼簾,暗道:該死!原本都已經(jīng)決定要忘掉這家伙了,他怎么還自己送上門來了!這還讓本姑娘如何忘記他啊!

  晉王見她垂下眼眸,便溫聲道:

  “本想著如此唐突的前來,會否驚嚇到蕭姑娘,誰知姑娘卻已有所察覺?!?p>  他的聲音還是那樣好聽,尤其是在這空蕩的山谷里,簡直有一種空山鳥語的靈動感。

  蕭喚月實在是忍不住,復又抬起頭,見晉王正面含微笑的望著自己,便嬌滴滴的柔聲道:

  “臣女隨家母前來看望弟弟,不知王爺也在此地,若有失禮之處,還請殿下海涵?!?p>  晉王卻坦然一笑,說:

  “無妨,這清蓮觀又不是本王的私宅,只要智泓道長同意,人人皆可前來,本王也是攜幼妹安康公主前來靜養(yǎng)幾日?!?p>  “原來公主殿下也在!”

  晉王見蕭喚月頗感意外,便道:

  “母后懷舍妹安康公主時出了些意外,導致舍妹身體虛弱,小王聽聞這清蓮觀冬暖夏涼,便將舍妹送來調(diào)養(yǎng)幾日?!?p>  其實,是晉王府的暗衛(wèi)告訴晉王蕭家母女今日會來看望蕭淵,晉王思念蕭喚月,這才拿安康公主當擋箭牌,制造了這場“偶遇”。蕭喚月他是要定了,既然不能明著追那就先暗著追,至少先讓蕭喚月替他守身如玉幾年,別等自己大業(yè)功成時她已嫁為人婦,那就太可惜了!誰說江山美人不可兼得,他晉王秦皓失去了那么多,忍辱負重近十年,他已經(jīng)夠慘了,他不想再失去任何東西任何人,這江山和美人,他要統(tǒng)統(tǒng)抱回家!蕭喚月記得安康公主與蕭淵差不多同歲,算算時間,王皇后懷安康時差不多就是董貴妃出事的那一年,想想就該知道當時是個什么境況,也難怪晉王說的如此隱晦,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可深究,宮里那些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于是,蕭喚月便道:“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長命百歲,還請王爺寬心?!?p>  晉王聞言,卻笑道:“蕭姑娘倒是個會說話的,知書達禮溫和柔順,倒是與外面所傳言的殺伐果斷、粗俗無禮大相徑庭?!?p>  蕭喚月不禁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她不就是年輕時收拾過幾個惡霸,一個多月前殺過幾個刺客嗎,怎么如今都被傳的如此不堪了嗎?蕭喚月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竟大著膽子說:

  “晉王殿下乃羽鶴之姿,玉樹臨風,不也是與外面所傳的面相丑惡、狀貌駭人大相徑庭嗎?”

  話音剛落,蕭喚月就察覺自己言語有所不妥,她居然敢評價皇子的樣貌,誰給她的膽子,蕭喚月連忙滿懷歉意的說:

  “是臣女失言了,還望殿下不要見怪才好?!?p>  晉王聽了她方才的話,心里卻是十分受用,這丫頭是在夸我長得好看嗎?哈哈哈這樣最好,他身邊已經(jīng)有太多對他畢恭畢敬的人了,就連紅杉也是如此,他實在是不需要一個對他言聽計從的妻子了,那有什么意思,所以,他喜歡的就是蕭喚月這一點。

  晉王朗笑兩聲,打趣道:“如此說來,蕭姑娘是嫌小王不夠丑陋?”

  蕭喚月聞言,連忙解釋道:“不是啊!殿下您是如松似竹、芝蘭玉樹般的人物,怎會丑陋!”

  蕭喚月不知怎么就用了這八個字,晉王故意裝出一副思索的模樣,說:

  “如松似竹,芝蘭玉樹?小王記得這是云川當年被父皇點為探花郎時,父皇對他的夸贊??!”

  額……好吧,是是是,這的確是當年皇上對蕭洛的夸贊:

  “蕭相的兒子真是生了副好模樣,這等如松似竹、芝蘭玉樹般的人物,若說是仙子也有人信吧!”

  從此蕭洛就成了這八個字的代名詞。蕭喚月不禁有些尷尬,晉王心里也頗為膈應:那日在王府家宴上,蕭喚月大展風采,不知道有多少貴公子看上她,可這小丫頭卻偏偏情竇不開,心里只有她家神仙哥哥,難不成情敵千千萬,連大舅哥也要算?當然,晉王若是知道蕭喚月早已對他暗許芳心,自然不會一個人默默吃干醋了。

  晉王見她不知所措的樣子,便轉(zhuǎn)而道:

  “好了,小王怎會在這種事上計較!對了,云川今日可有前來?”

  嗯,自然是要問問大舅哥來沒來,如果沒來,那自己便可大展身手,爭取早日俘獲姑娘的芳心。

  蕭喚月連忙說:“哦,家兄近日事務繁忙,刑部那邊實在是脫不開身,并未隨家母前來。”

  晉王聞言,劍眉微蹙,道:“怎么如今刑部和大理寺那邊還是如此繁忙?”

  蕭喚月吃了上次在宴會上妄談國事的虧,便只是打著馬虎眼:

  “具體是什么情況臣女也不知,家父與家兄從不在家里談論朝事?!?p>  晉王望著蕭喚月那真摯誠懇的大眼睛,心想:這年頭說謊都這么理直氣壯問心無愧的嗎?

  好吧,晉王嘆了口氣,接著說:

  “這刑部和大理寺繁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作奸犯科者如此之多,這太平盛世怎能長久?”

  蕭喚月頓時吃了一驚,天哪,他竟然和自己說了一模一樣的話,這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不點都通嗎?

  也許是高興過了頭,蕭喚月一時興奮,竟然開口道:“等殿下來日榮登大寶,定能將這太平盛世延續(xù)下去!”

  話音剛落,蕭喚月就意識到了問題,一時間從頭涼到腳,一動不動的傻站著望著晉王,晉王一開始也沒反應過來,待看到蕭喚月的異樣,也瞬間愣住了:榮登大寶?也就是說,她知道……知道自己的秘密?

  晉王連忙走上前,問道:“難道……丞相已將小王的事告訴了姑娘?”

  蕭喚月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解釋道:“事出有因,家父本不想讓臣女知道的。不過……不過殿下放心,家父一再叮囑臣女萬不可泄露出去,所以,臣女誰也沒有告訴?!?p>  蕭喚月實在是不好意思告訴晉王是因為自己喜歡他,父親才不得不將此事和盤托出的。

  晉王暗自思忖:蕭立言那樣一個狡猾的人,素有老狐貍的稱號,怎會隨意將這么重要的事告訴蕭喚月一個姑娘家,難道,這中間發(fā)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晉王看向蕭喚月,語氣中沒有絲毫的責備,只是像嘮家常一樣問她:

  “姑娘可否方便告訴小王,這事出有因……所謂何事?”

  蕭喚月見他咬住自己不放了,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怎么就如此蠢笨,說了那不該說的話,她一時著急,卻察覺出額頭似乎已經(jīng)開始冒汗,從前兄長就責備過她,太容易流露自己的情緒,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著急害怕恐慌都落入別人眼中,這樣會很容易被人拿捏住把柄,受制于人。

  蕭喚月不禁暗暗恨自己的不爭氣,不停的纏繞著自己手里的手帕。她還沒有意識到,若是蕭洛看到她緊張的纏手帕的樣子,只怕又要訓斥她了。晉王不動聲色地注視著蕭喚月,自是把她情緒的變化盡收于眼底,見她為難成這樣,心想:到底還是個小丫頭,不像蕭洛那般沉穩(wěn),蕭洛隨了蕭立言,活脫脫是只小狐貍,狡猾的很。罷了罷了,既然這丫頭不肯說,又何必為難她,大不了他自己去調(diào)查,這點事還難不倒他秦皓。

  想到這,晉王微微一笑,開口道:“姑娘既然為難,就不必說了,小王亦不是斤斤計較之人,只是此事關(guān)乎社稷,還請姑娘務必守口如瓶?!?p>  這一點他不用擔心,以蕭立言的謹慎,他既然把這么大的事告訴閨女,自然是要交代很多遍,況且此事不僅關(guān)乎社稷,還關(guān)系到蕭家所有人的性命,蕭喚月又不傻,她不會對別人說的。蕭喚月見晉王不再追問,便認真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定會三緘其口。晉王垂眸,望見那被蕭喚月撕扯的快要爛掉的手帕,便向前幾步伸出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住手帕一角,蕭喚月就這樣看著近在眼前的晉王,他離自己那樣近,她可以清楚看到他面部的每一寸光滑細膩的肌膚,聽到他溫潤柔和的喘息,聞到他衣服上那宗室子弟才可以享用的上等熏香的清香。

  蕭喚月一時看的入神,她不知道晉王要做什么,卻聽到他沁人心脾的聲音再次在耳畔響起:

  “別緊張,手放松。”

  蕭喚月像一個被晉王牽了線的木偶一樣漸漸松開了手,卻見晉王輕輕一扯,便將手帕從她手中取出。他把手帕捧在掌心,拉了拉手帕的四個角,把它展開鋪平,只見他手指翻飛的剎那間,已將這塊手帕折疊的四方四正。

  晉王將疊好的手帕塞回蕭喚月手中,柔聲道:“有沒有人告訴你,你這樣一緊張就捏手帕不是一個好習慣。”

  蕭喚月眨了眨眼,紅著臉說:“嗯……家兄曾經(jīng)訓斥過臣女,遇事總是不鎮(zhèn)定,喜怒哀樂溢于言表,容易受制于人?!?p>  晉王將雙手背到身后,點了點頭,說:“云川說的不錯,你現(xiàn)在衣食無憂,有父母疼愛,兄長庇護,自是感覺不到這樣有何不妥,若是日后嫁為人婦,到了夫家,如此這般,必然要吃虧。”

  眼前的小美人做他的晉王妃自是綽綽有余,可自己是要做皇帝的人,她若是想做皇后,這般率真坦誠,還不得被宮里那幫狐貍精們啃的骨頭渣都不剩。

  蕭喚月聽了這話,心頭一暖,原來,晉王殿下這樣一個看似冷漠的人,也會主動關(guān)心別人。其實蕭喚月哪里知道,是她闖入了晉王的心里,融化了晉王那原本冰封的內(nèi)心,從前,他秦皓唯一關(guān)心的人就是表弟段墨寒和一母所出的妹妹安康公主,對于其他人,多說一句話他都嫌多,禍從口出,說多了總會暴露自己??墒?,面對蕭喚月,他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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