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短短的一瞬間,在附近所有人的感知中甚至無法分辨,但有能力者還是發(fā)覺有那么一剎那的功夫,自己的眼前似乎有雷霆閃爍,而在這剎那中的剎那,又似乎有恒星爆發(fā),轉瞬即逝。
但是,在那樓頂天臺的封鎖陣紋中,閻淼從始至終都淹沒在強盛的白光之中,他雙目不能視,有口不能言,有耳不能聞,有鼻不可嗅,有感不能觸。
縱然身外光芒萬丈,但其本身、其靈魂卻在將自己的時空之道與那重疊遺物連接之刻便已經墮入萬丈黑淵。
然而矛盾的是,在這黑淵之中,閻淼卻是能夠擁有完整的“六感”,他“看到”有一尊巨像矗立于寰宇,舉手投足間道韻流轉,因果避退,然而下一秒,整個視野仿佛受損的畫質有了一點點波動,那巨像頃刻間便分崩離析,化作漫天藍綠色的物質四散紛飛。
那是自己手中這點重疊遺物的源頭,或者說是母體嗎?它之前生存在哪個世界?為什么會爆炸?徹底死去了嗎?閻淼認為并沒有,因為從之前軒轅長清的遭遇來看,那尊巨像即便炸成了無數碎片,每一塊碎片中也都寄存著一縷其主體的意識,一旦找到了便于生長的溫床,極有可能在短時間內成長起來。
這是不可預知的危險,因此,軒轅長清在不知其根腳的情況下優(yōu)先選擇將其帶有絲絲縷縷惡意的意識絞殺。
巨像破滅,那方寰宇似乎失去了支撐它的天柱,開始傾斜、坍塌、萎縮,最終消失。
末了,閻淼確認,那是一方奇詭的宇宙,整個宇宙中沒有任何星辰,僅僅誕生了一尊浩瀚的巨像,亦或者說,只有巨像那一顆星辰將整個宇宙支撐起來,巨像的崩滅,導致它的物質與能量潰散,宇宙也就不復存在了。
而它之所以會再重疊之中遺存下來,閻淼認為,這可能是因為那只蝶的另一側鱗翅之上沒有這方宇宙所對應的“影子”,它無處可去,最終稀罕地保留下極少的部分。
想歸想,但進程還是要繼續(xù)的。不過閻淼很意外地發(fā)現(xiàn),雖然他能夠隨時切斷與液滴的聯(lián)系,但是卻無法加快自己的時空道紋與液滴內時空道紋交融時所產生的“場景回溯”。
也就是說,他必須親自經歷一遍這枚液滴中所“記錄”的一切歷史,才能夠抵達它所包含的“時空盡頭”,獲得其至深的時空道紋架構。
明白了這些,閻淼覺得這次有些草率了,這天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而且他有預感,這一旦斷開,他不但要從頭開始,而且液滴中已經被他“經歷”的一部分必定會消散——它們本是一個整體,一個屬于重疊前時空的整體,被現(xiàn)在的時空抽取出來,可想而知會有什么結果。
“就當是上了一次歷史課吧。”閻淼沉下心,靈魂體深度激活自己的時空道紋,希望這樣可以從多方位進行“經歷”,從而加快這個進程,但這有些徒勞,沒啥用。
不過正如閻淼所想,這是一個窺探那失落歷史的大好時機,縱然這只是那方奇詭宇宙在重疊發(fā)生之刻所進行的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反抗,但他或許可以通過這其中蘊含的點滴痕跡稍稍看到一點重疊背后的推手。
這小小的、現(xiàn)在僅剩下綠豆大小的液滴內,所蘊含的時空道紋比閻淼之前靠吸收時玉和空玉所獲得的還要多出三倍,它很特殊,在對抗重疊的過程中爆碎,也正是因為如此,來自“影”的那一面各界、各宇宙、各超空間乃至于各超界的時空碎片盡皆融入這些碎片少許使得它本質上仍是一方宇宙中的星辰巨人碎片,但卻已經是個實打實的“界際”物質。
而液滴中所記錄的諸多歷史碎片,并非是順序而來,是在相似物品中非常少見的“倒敘”,當然,這只是一部分,剩下的全都是“亂敘”,正比如閻淼現(xiàn)在所“經歷”的。
那星辰巨人尚存時,如同閻淼遠觀時所看到的,是一個壯碩的人形,但其并非恒星,也并非固態(tài)的形體,它似乎介于虛實之間,甚至其表面之下數十光年,還有形態(tài)各異的生命體存在,并且隨著向內部深入,每增加千萬光年,便會出現(xiàn)一種新的生命形式,且形態(tài)愈發(fā)原始。
“詭異的進化方式!”最初,閻淼被這種從未見過的存在弄的迷糊了,這種情況類似于在尋常生命星球上的底層結構,越往深處,生命所留下的痕跡就會越原始,直至消失。
但可惜的是,閻淼所經歷的這段“歷史”并沒有完整記錄到星辰巨人的核心最深處,它突然地中斷,并直接跳轉到了某一個生命層,在這一層他剛瞄了一眼,又跳到了星辰巨人體外,看他如同一枚巨卵中即將孵化的胚胎一般,有心臟律動之音,有血流奔涌之聲,有氣息流轉之感——他來到了星辰巨人“成熟”之前的歷史。
又經歷了數十段完全不連續(xù)的歷史場景,閻淼已經無法感知外界時光的流逝,但也正在這時,他終于感知到了液滴內的時空道紋及其架構的存在,正如之前所經歷的那些亂敘的歷史場景,液滴內的時空道紋依舊混亂。
靈魂力場驟然收縮,僅將自己的身體和液滴覆蓋,同時之前激活的時空道紋也伴隨著靈魂力場的收縮化作一道絲線連接著閻淼與液滴,并迅速轉化為一座橋梁,開始嘗試連接液滴內混亂的時空道紋。
天臺上的陣紋浮現(xiàn)暗紅色的光芒,同樣是瞬間消失,而后銀色金字塔在陣紋的驅動下浮空,微型匕首化作一柄鑰匙直插塔頂,金字塔徐徐展開,化作一座巴掌大小的銀色祭壇,周邊有無數生靈的圖紋銘刻,每一處節(jié)點都有一粒不同色彩的寶石鑲嵌,繚繞氤氳之光,極盡夢幻之感。
此時,石質小劍主動飛來,直直地插入銀色祭壇頂部,此時,所有寶石閃亮,眨眼間便灰暗下去,所有能量沿著那些圖紋匯聚于小劍造成的缺口之下,而后沿著小劍表面的石紋涌入劍身內。
與此同時,其他分散在各處陣紋節(jié)點上的神物發(fā)光,其中所蘊含的奇異能量與規(guī)則全都被祭壇吸收過來諸如石質小劍內,等到陣中大部分神物都被吸得差不多、剛剛夠維持陣紋的運行,銀色祭壇終于停下。
石質小劍的劍柄末端,石皮脫落,露出白金之光,隨后重新落在原先的位置,緊接著,金字塔與匕首也復位。
也正在此時,那些混亂的時空道紋終于被閻淼全部網羅起來,正在往自己的時空架構內填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