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刀劍震
原本還算是密集的山林此時變得有些稀疏斑駁,四溢的劍氣一遍遍的犁過山林,劍氣飄散的中央處,兩道無可匹敵的劍意正相互交織在一起,對沖的劍氣徹底改變了此地原有的地貌。
中心處一深達(dá)一丈多寬有三尺的深坑中,磅礴的劍氣源源不斷的飛涌而出,上空中的兩道劍意正拉鋸似的想要徹底吞噬對方,而在深坑的底處,兩道身影在方寸之間劍氣噴發(fā),周圍的土壁已變得千瘡百孔,兩人的都有些狼狽,但渾身卻散發(fā)著凜厲的氣勢,頗有一股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覺悟。
雖然此時的納蘭不讓面容猶是四十左右,正直壯年,可畢竟自然的推變是不可阻擋,已知天命的他在精力上還是比壯年的李爭差了些許,而就是這一點(diǎn)的差距讓他此時出現(xiàn)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破綻。
這一絲的破綻在他們這些站在頂層的高手中的高手眼里不亞于無限放大,李爭自然不會放過這轉(zhuǎn)瞬即逝的破綻,右掌劍罡吞吐迅若奔雷的刺向納蘭不讓的左肩。
左肩被刺穿,沒有一絲驚慌,納蘭不讓快速的深吸一口氣,左臂的內(nèi)勁深深吸附著李爭的右掌,右臂如蛟龍般橫掃李爭的頭部,左腳則點(diǎn)向李爭的丹田。
此時,李爭明白了納蘭不讓是故意露出破綻的,眼前雖萬分危急,但多年的廝殺讓李爭快速做出了應(yīng)對,左拳下砸,頭部偏躲。
得失相間,上天在拿走你的一樣?xùn)|西時也會相對的給你反饋,納蘭不讓的精力不如李爭,但人生的經(jīng)驗(yàn)卻比李爭豐富的多。
好似猜到李爭的應(yīng)對,右臂直挺挺的停在李爭頭部上方,繼而猛地下拍,左腳被震回后以更加迅疾的速度提膝而上。
千鈞之際左拳回收至臉龐,雖擋住了大半的威力但李爭仍舊被拍的身體偏移,頭部向著膝蓋撞去。
“嘭”
沉悶的聲響中,納蘭不讓松開了對李爭的束縛,李爭被撞飛出坑,滿坑的劍氣被李爭一一撞碎,后背傷痕縱橫,鮮血淋漓。
納蘭不讓緊隨其后,雖左臂軟塌,一只手出手依舊如風(fēng),劍氣密麻的刺向李爭。
半邊臉紅腫的李爭在劍氣及身那一刻,左手風(fēng)馳電掣的在眼前豎劈而下,一道霸氣冷冽的刀氣將所有射來的劍氣全部劈碎。李爭腰部擰轉(zhuǎn)身形暴退,拉開一定距離后才落地,腰部微躬,大口的喘著氣。
納蘭不讓沒有乘勝追擊,不是不想而是有些不能,被李爭留在左肩傷口內(nèi)的劍氣正在肆無忌憚的橫沖直撞,若不及時化解,被它們沖破囚籠,那么自己的心臟會被絞得粉粹。
此時,觀看良久的蘇富輕輕吐出一口氣,驟而身形飄忽,雄厚的嗓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比劍看來已結(jié)束,李爭你終究還是差了一截,你可以去死了!”
蜿蜒的鮮紅劃過眼角浸染了世界的色彩,右掌處也被納蘭不讓體內(nèi)的劍氣切割的鮮血淋漓,雖然此時還有一戰(zhàn)之力,比之納蘭不讓好些,但終歸最后關(guān)頭使用了刀法,蘇富的斷定沒錯,李爭深深望了眼前極力平復(fù)的納蘭不讓,心中有些可惜,不過多年的成長讓他深刻明白了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壓下體內(nèi)沸騰的內(nèi)勁,李爭閉上雙眼,左手緩緩舉起,周身的劍意泯然消失,一道陰冷的刀意破體而出,周圍的深寒再次被加重許多。
身形飄忽的蘇富在離李爭不遠(yuǎn)處兀的現(xiàn)出身形,雙眼之中有著深深的忌憚與殺意。雖說早已知曉李爭此時武藝登峰造極,但先前那場對決還是刷新了蘇富對他們的認(rèn)識,原以為自己與他們之間的距離不會相差太遠(yuǎn),甚至不相伯仲,可現(xiàn)在他知道自己錯了。先前認(rèn)為李爭深受重傷,自己可以伺機(jī)一舉擊殺,可當(dāng)真正的面臨時,才知曉李爭依舊沒有破綻,每一次靠近李爭三尺之距時,全身仿佛被千刀臨身,毛骨悚然。
既然不能伺機(jī)擊殺,那就正面硬殺吧!他蘇富雖然承認(rèn)自己與李爭他們相差許多,但這許多在此時如果還存在的話,那他蘇富就可以自行了斷了。
對于自己的武學(xué)蘇富還是有著很大的信心的,此時的李爭如同一個半廢之人,何懼與他正面對抗?
雙眼變得平靜,肥胖的身軀緩緩擺出一個拳勢,厚重的拳意如瀑布般降臨在這小小的天地間,與刀意分庭對抗。
募地,李爭雙眼一睜,左手猛然下落,一道無可匹敵的刀氣撕裂空氣劈向蘇富,此時,蘇富的拳意也到達(dá)頂峰,右拳似慢實(shí)則迅猛的向前轟出。
一場颶風(fēng)掀起層層灰塵,蘇富立于原地雙眼微瞇的看著前方,眼中有些疑惑:這看似驚人的刀氣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具有威力。轉(zhuǎn)而,蘇富雙眼睜大,雙拳如電般轟出,道道的拳風(fēng)吹散了周圍塵土,當(dāng)塵埃落定時,眼前早已失去了李爭的蹤影。
蘇富有些不可思議的扭頭望向納蘭不讓,緩緩?fù)鲁鲆豢跉獾募{蘭不讓慢慢的走到蘇富身邊,望著眼前的狼藉,臉色嚴(yán)肅:“動員一切能用的全力追殺,否則,你我將不再有能力殺了他。”
蘇富點(diǎn)著頭,臉色難看。
當(dāng)月色已無光華,天地變得昏暗時,段紅雪四人來到了這片被摧殘過,已不能稱為山林之地,滿目的瘡痍形象生動的向他們展示了不久前的激烈,四人眼中除了震撼還有著擔(dān)憂,不用言語,四人分散仔細(xì)地搜索著。
良久之后,四人相聚原地,傅刀臉色難看的望著其他三人,“魏熊與我留在大武尋找主人,你們回去軍營跟大帥稟告此事?!?p> 主子失蹤,他們這些做隨從的也不會有好下場,此去軍營不知還能不能有命活著,但蕭然與段紅雪沒有猶豫,轉(zhuǎn)身離去。并不是他們相信傅刀的人品,而是知道李爭背后的勢力有多可怕,可怕到寧愿早死早投胎。
魏熊摩擦著肥厚的下巴,臉上露出笑容:“傅大哥還是你夠仗義,特意留下小弟好讓小弟有充足的時間逃跑,你有沒有想好逃跑的地點(diǎn)?”
傅刀充耳未聞,再次進(jìn)入山林搜尋著蛛絲馬跡。魏熊臉色慢慢變冷,寬大的衣袖被冷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肥壯的身軀猶如石樁紋絲不動。
斗轉(zhuǎn)星移,數(shù)天而逝,距離除夕不過月余光陰,不過整個大武卻有著除夕時節(jié)的氣氛,只因皇帝發(fā)布的一則通緝令:凡找到李爭者,賞銀千兩;活捉者加官進(jìn)爵或‘輕絮’滿足其一個愿望。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更何況‘輕絮’的一個愿望,在大武的眾人心中,除了神明與皇帝外,‘輕絮’絕對是敬畏與向往的存在,可以說是暗界的主宰。
在大武的綠林江湖中,李爭的姓名雖不至如雷貫耳,但一些具有傳奇色彩的事跡還是流傳一二的。
云搖城中,富麗堂皇的大廳內(nèi),雍容華貴的徐夫人聽著管家的匯報,臉上不見一絲表情,管家雖語速,語調(diào)平常,但眉眼處卻微微顫抖著,這幾日因捉拿不到李爭,一些相關(guān)人等皆被深埋黃土,而且他也察覺到夫人對自己已有些不滿了。
“你是說,朝廷也在通緝那個叫李爭的?”
“是”
“讓你請的人請到了沒?”
“嗯.......”
徐夫人默然的轉(zhuǎn)頭望著管家,管家嚇得跪倒在地,“送去的物品已不在,但小的沒有得到明確的回復(fù)。”
聽到此,徐夫人淡淡點(diǎn)著頭,“你再貼出告示,徐家愿拿出一半家財,只為求得李爭一死!”
“是”
白日的千花樓洗凈了一夜的繁華,變得有些靜謐,深處的小屋內(nèi)蘇己優(yōu)雅的吃著早餐,而對坐的花娘則有些心不在焉的攪拌著面前的白粥。
“怎么?擔(dān)心你的小情郎?”
花娘白了蘇己一眼,沒有答話。
蘇己放下湯勺,突然笑了,笑的有些肆無忌憚,直到花娘的眼神足以殺人時才止住笑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jīng)說道:“你說李爭這小子是不是天煞孤星!走到哪,哪里都有人打殺,看來我要收回之前說的話了,真要勾引到他,我也會被他克死的!”
這次蘇己沒有在意花娘的神色,繼續(xù)說道:“我得到一些消息,以往被軒轅壓得死死的老怪物都在蠢蠢欲動了,這些廢物,軒轅在世時各個跟個縮頭烏龜似的,軒轅死后也不敢出山前往北秦,此次,在大武境內(nèi)卻一個個如雨后春筍都冒了出來!”
雖然滿臉鄙夷,但蘇己對這些老怪物還是有所忌憚:“所以,我不管你想干什么,都不準(zhǔn),你就安心的待在這,哪都不準(zhǔn)去!”
話音一落,花娘神色一變,猛地站起但隨即卻臉色蒼白,搖搖欲墜,蘇己閃身扶住花娘,看著花娘憤怒的神情,臉色溫柔道:“當(dāng)初我就跟你說過:‘不要一錯再錯’,我也知你一旦心意已決我是勸不住的,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你已經(jīng)夠苦了!”
花娘扭頭看向案上的香爐,緩緩閉上了眼。
蘇己扶著花娘躺在床上,仔細(xì)為其蓋好錦被,輕輕擦去花娘眼角的淚珠,語氣有些輕柔:“我答應(yīng)你,此次我什么也不做,李爭是死是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若他此次真能活下來,我會放下那段仇恨,并且全力撮合你們,若李爭這小子不愿意,老娘就抓了他,天天大刑伺候?!?p> 看著花娘側(cè)頭不理,蘇己沒有再說什么,起身來到屋外,對著門前立著的紅兒囑咐道:“若你想看著她去送死,你可以照她的吩咐去辦。”
“奴婢不會!”
蘇己抬頭望著灰暗的天空,有些期待,期待著暴風(fēng)雪的降臨,因?yàn)樗偸窍矚g這種攜天地之勢迎面而來的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