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府上,燈火依舊未滅,是有些暗淡,但終歸還是看得清大廳之中站立著的人,其人雙手交叉于背后,乍一看甚是威武不凡。
“先生,有一人等候您多時了。”林殊門童見主人回來,掩耳悄悄告知林殊。
“是周大將軍吧?!绷质夂盟浦獣源巳艘獊戆菰L一般,眼神中透露的自信的說道。
“是。”門童倒是不驚訝,還是平和的說道。
“你且下去休息吧,我自去會他。”林殊隨即揮手示意門童自行離去。
“諾?!遍T童會意,也就關(guān)鎖好大門離去。
林殊倒也不急,慢悠悠的散著步往大廳走著。大約一柱香時間,林殊終于到了大廳,只見周必武一人已經(jīng)坐下,手中握著仆人泡著的茶,但已經(jīng)涼了好些時間來。
“林先生好大的牌面啊,竟讓我等了這般時辰?!绷质膺€未進得大廳,便聽見周必武在里面咆哮。
“許久未見,周大將軍還是這般壯健,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啊?!绷质馓ぶ恢荒_準備跨過門檻,一邊說著。
“侄兒見過周叔,請受侄兒一拜?!绷质夤笆?,隨后五體投地。
“你小子,何必行此大禮?!敝鼙匚湟姶耍⒓雌鹕矸隽质?。
“若無當日周叔救命,侄兒恐已入了黃泉,區(qū)區(qū)一拜,叔定當受的起的?!绷质獗环隽似饋?,繼續(xù)說道。
“說吧,你邀老夫前來,所為何事?”周必武扶著林殊雙手,問道。
“此處非說話的地方,叔請隨我來?!闭f罷便引著周必武千回百轉(zhuǎn),最后到了一隱秘的假山之后,林殊觸發(fā)機關(guān),一石頭竟自己動力起來,然后便出現(xiàn)階梯,二人順著階梯下去,林殊拿出火折子點燃幾處燈火,原本黑暗的密室變得格外明亮。
“沒想到你這密室修得如此雅致,琴棋書畫倒是樣樣不落,與我那簡直天壤之別。”周必武左右觀望,然后與林殊說著。
“叔叔是南唐第一猛將,自是刀槍劍戟要多些。侄兒不才,只會舞些文墨,雖說刀劍也會些,但也不敢于班門弄斧。”林殊轉(zhuǎn)眼便去弄了一套茶具,點燃爐中煤炭,燒著熱水,然后湯壺倒水置茶一氣呵成。
“我說你呀,喝茶還搞得如此麻煩,你說你這般繁瑣,喝出來的味不依舊是茶味?還這般耽誤功夫,真是的。要換作平時,老子早就一悶壺地喝了,還要等這么久的時間?!敝鼙匚滹@然是不耐煩了。
“叔叔且莫著急,這茶得按步驟來泡,莫急莫急?!闭f著林殊提壺沿茶杯逆行轉(zhuǎn)圈,刮去壺底的水滴……
“你這又是干嘛,直接倒可否,我看著都口渴了。”見林殊久不倒水入茶杯,周必武急得差點沒翻了茶桌。
“粗人,你呀,就是不懂得享受?!绷质庾允前蛋档匦α耍缓罄^續(xù)自己的事情。
“嘿,你小子欠揍啊,快把茶壺給我?!闭f著周必武便起身伸手搶林殊手里的茶壺,林殊也是巧妙的避開。
“叔叔莫急,且讓侄兒慢慢道來,方才侄兒做的磨壺動作,俗稱‘關(guān)公巡城’。磨壺時的方向,右手執(zhí)壺時,歡迎喝茶時要左手方向磨,送客時則往右手方向磨,如是左手提壺,則反之。而將壺中的茶倒入公道杯,可使茶湯均勻。另一種均茶的方法是在用茶壺輪流給幾杯同時倒茶,當將要倒完時,把剩下的茶湯分別點入各杯中,俗稱‘韓信點兵’。注意倒茶時不能一次倒?jié)M一杯,至七分滿處為好。這樣的茶泡出來才有味道?!闭Z音剛落,林殊便收回茶壺,最后壺口滴落下的一滴水恰好落在林殊身前的茶杯之中,隨后林殊放下茶壺,雙手奉上盛滿七分的茶杯,置于周必武面前,微笑著道:“叔叔請用茶?!?p> “這茶確實味道和我囫圇著喝味道不同,甚是甘甜?!敝鼙匚浜攘艘豢冢杏X確實很不錯。便稱贊林殊。
“侄兒再為叔叔添些。”林殊稍坐起來一些,準備為周必武添茶。
“慢!”可周必武卻突然用手掩蓋了杯口,道:“比起喝茶,我更愛飲酒,快把你的好酒拿出來?!?p> “侄兒哪來什么酒,叔叔還是喝茶吧?!闭f著林殊有意推開周必武掩著杯口的手。
“你不給,我自己找,我都聞到酒香了?!闭f罷周必武借勢起身,直接去了林殊平時睡的密室,掀開被子床單,提起木板,猛地發(fā)現(xiàn)了四五壇酒,酒大多是密封了的,唯有一壇還敞著,酒香便是從那出來的。周必武二話不說,便開懷暢飲,一邊飲還一邊說道:“好酒,好酒,有這等好酒,還喝什么茶??!”
等林殊進來,周必武已是一壇下肚。林殊見其又打算開一壇,便縱身一躍,救下了那壇酒。
“叔叔,這就可寶貴著呢,你莫要在喝了?!绷质庖贿呑o著他的酒,一邊比手勢示意周必武不要再靠近,整個樣子,好似自家媳婦要被惡人欺負了一般。
“好小子,有這等好酒,你想獨吞啊?!敝鼙匚洳⑽匆驗轱?了一壇而心滿意足,反而露出貪色,一步步靠近林殊,好似誓要奪盡林殊的“美嬌娘”一般。
“叔叔不知,這酒來得不易,侄兒就這幾壇了,還打算留著過年呢?!绷质獗е埔哺笸?,最后靠攏了墻角,無可奈何,委屈地道:“只此一壇,還請叔叔給侄兒留些。”說罷便將手中的一壇遞了去,另一只手仍死死地抱住另一壇酒,頭也歪著,眼也閉著,整個表情好似經(jīng)歷著萬千打擊一般痛不欲生。
“這才乖嘛,這才是叔叔的好侄兒?!敝鼙匚湫χ话褤屵^林殊遞著的酒,粗魯?shù)亟议_密封,然后咕嚕咕嚕地下了肚。
“啊啊啊啊,我的酒啊,怎么偏遇上了個強盜,我的酒??!”整個過程,林殊完全不敢看一眼,只能在周必武的眼前咆哮著似要哭出來了一般。
“嗯,好酒,這酒叫啥名啊,哪家酒肆買的,明個我自己去買些,就不喝你的了。”周必武自是心滿意足,用手揉著肚子,還不是的舔著口中的余香。
“這就叫‘美人愁’,別地還真買不到,唯一有的,只有一個地方?!绷质馔蝗痪筒缓鸾辛?,反而有些淡定地說道。
“何處?”周必武繼續(xù)問道。
“吳王府。”
林殊三個字嚴肅的說出來口,而周必武頓時也不說笑了,唯一的動作便是擦拭了一下嘴角的余味兒。整個密室顯得十分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