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華宮大火,羽林衛(wèi)整整忙活了一夜,才堪堪將火滅了,瑤華宮也被毀了大半,人是沒法住了。而瑤華宮大火之事,早已便傳遍了前朝后宮,而比大火更引人注目的,則是鳳離沫入住玉宸宮。
天已經(jīng)破曉,因瑤華宮大火忙碌了一夜的南宮玥,才回到了玉宸宮。正準備更衣早朝,想起了鳳離沫人在玉宸宮,便想著去瞧一瞧。
南宮玥緩步走進內(nèi)室,此時鳳離沫還在睡著。南宮玥看著安靜睡著的鳳離沫,便想起了大婚之日的情景:
大婚當夜,大醫(yī)院的太醫(yī)們在瑤華宮里忙碌了一番之后,便被南宮玥趕走了。
于是,滿室寂靜,只剩下躺在床上裝病的鳳離沫和坐在床邊的南宮玥。
“裴季開的藥,一滴也別碰!”南宮玥看著床榻上的鳳離沫開口。
躺著的鳳離沫卻是沒有半分回應。
“朕知道你聽到了!朕雖然不知道你如何瞞過了太醫(yī)院所有的太醫(yī),但朕自己選的皇后,究竟有病無病,朕還是知道的!”見鳳離沫沒有回應,南宮玥直接點破了。對于鳳離沫,南宮玥雖說不上有多了解,但是對于自己選的皇后,身體是否康健,南宮玥還是知道的。
“這么說,我還得多謝陛下不追究我這欺君之罪了?”聽到南宮玥的話,鳳離沫也不再裝睡,徑直從床上坐了起來。
一瞬間,四目相對……
南宮玥對上鳳離沫瞪著他的目光,眼前的女子,一襲紅衣,眸若清泉,熠熠似星辰,就那么直直地與他對視,沒有一絲懼意,絲毫不在意他帝王的身份。若不是知道鳳離沫為了裝病,扮了一張蠟黃的有點丑的假面,南宮玥真得要懷疑一張這樣的臉,怎么會有這般凌厲的目光。
鳳離沫也打量著南宮玥,對面的男子,一身大紅喜服,映襯著他俊逸的面龐,一雙墨色的眼眸黑如曜石,深邃似海,隱藏著魅惑的色彩,卻也透著凌厲的鋒芒,是個絕世風華的美男子,更是一位冷厲無情的帝王。
半晌,南宮玥開口,“皇后對朕,似乎有一股怨氣?”
“若是陛下也如我這般,被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一道圣旨,禁錮在這勾心斗角的皇宮里,卷進這波譎云詭的朝堂紛爭中,陛下做何感想?”想起南宮玥下的那道立后的圣旨,鳳離沫對南宮玥便沒好氣。正在外游歷的鳳離沫,被自己的祖父一紙書信召回了家,然后被告知要入宮為后,這若是尋常女子,怕是早該歡歡喜喜的嫁了,可鳳離沫自由自在慣了,心里自是百般不愿,可縱使再不愿,鳳離沫也不能拿著鳳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為賭注抗旨逃婚,終是不得不嫁。
“你……”南宮玥一時語塞,帝王的責任,讓他只懂得謀算天下,卻從沒想過,被他謀算的棋子,會有什么感受。
“只要你做好皇后的本分,朕自會護你周全!”看著鳳離沫的目光,南宮玥也不知該如何作答,最終,留下這么一句話,便起身離開了。
……
正睡著的鳳離沫感受到有一道目光正看著她,唰的一下睜開了眼,對上南宮玥看向她的目光,怔了一瞬,然后緩緩坐起,莞爾一笑,開玩笑似的說道,“陛下這般看著我做什么?莫不是嫌我占了這寢殿?這可怨不得我,是薛冰說偏殿沒有收拾,非要我住這正殿的!我這便給陛下騰地方!”
鳳離沫的話,讓南宮玥收回思緒,卻是問了一句,“鳳氏乃公卿之家,皇后怎么如此不守禮儀?”南宮玥發(fā)現(xiàn),他與鳳離沫至今日不過見了三次面,鳳離沫竟從未給他行過禮,連自稱都是“我”。
“鳳家將門風骨,向來不拘小節(jié)!陛下若是不滿,將我逐出宮去,我求之不得!”鳳離沫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倒不是鳳離沫真得不守禮法,不過是對南宮玥硬生生將她拉進后宮和朝堂的是非旋渦里不滿罷了。對著一個將她當做棋子的男人,要鳳離沫自稱“臣妾”,鳳離沫做不來。
對別人而言求知不得的東西,眼前的女子卻棄之如敝屣,或許這樣一個皇后,對他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南宮玥知曉鳳離沫是對他有氣,而且他也不是真得要與鳳離沫計較,便只說一句,“罷了,你想怎樣便怎樣吧!”
“多謝陛下不與我計較!”鳳離沫道了一句謝,然后轉(zhuǎn)了個話題,“不過,我總不能一直住在這玉宸宮里吧?”
“無妨,瑤華宮一時半會也修不好,你在此住著便是!”
“那煩請陛下派人將偏殿收拾出來,我去偏殿住著!”鳳離沫不想占著這主殿,尤其還是南宮玥的寢殿。
“不必,朕以后歇在崇政殿!”南宮玥脫口而出。
“……”鳳離沫一時竟無言以對。
“朕還要早朝,你好生歇著吧!”說完,南宮玥轉(zhuǎn)身就走了。竟是走得有些急切。
想起大婚那日鳳離沫的話,南宮玥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怕見到鳳離沫,這或許就是他數(shù)日來,表面上對鳳離沫不聞不問的原因??砂档乩?,卻還是派了暗衛(wèi)去守護她。而瑤華宮的一場大火,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很在意鳳離沫這枚棋子,而且不僅僅只是在意她的生死那般簡單。
早朝上,群臣為了鳳離沫住在玉宸宮一事,紛紛上奏。
“陛下,皇后娘娘居于玉宸宮,實在不妥,還請陛下遷皇后娘娘別宮居?。 必┫嘈烀鲿鴺O力反對南宮玥將鳳離沫安置在玉宸宮。
“陛下,臣附議!”柱國大將軍柳紹嶂一向與徐明書不對付,但此次難得的意見一致。
“臣附議!”
“臣也附議!”
……
徐明書和柳紹嶂一開口,群臣紛紛開口附和。
高高在上的南宮玥,看著底下群臣競相附和,一直冷著臉,沒有說話。
南宮玥一直不開口,以徐明書和柳紹嶂為首的朝臣,紛紛開始勸諫。
“請陛下遷皇后出玉宸宮!”
“請陛下三思!”
……
就在群臣的吵嚷聲中,一直未發(fā)一言的太傅溫同合,突然開口了,“陛下,丞相所言有理,玉宸宮乃歷代帝王居所,皇后娘娘居于帝王之所,有違祖制!”溫同合是個固守禮法的,一向注重禮制。
“陛下,溫太傅言之有理,請陛下遵從祖制!”徐明書見溫同合將皇家祖制搬了出來,頓覺找到了正大光明的理由,急忙附和。
“請陛下遵從祖制!”
“請陛下遵從祖制!”
……
于是群臣又是一番應和。
“祖制?”一直冷眼看著的南宮玥終于開口,“溫太傅,你告訴朕,瑤華宮為歷代皇后所居的鳳宮,乃是祖制,是也不是?”看著整天就知道祖宗規(guī)矩禮法,頑固不化的的溫同合,南宮玥氣就不打一處來。要不是看在溫同合是先帝留下的老臣,還算忠心的份上,溫同合的腦袋只怕早就搬家了。
“是!”被點名的溫同合不知皇帝為何提起瑤華宮,但還是據(jù)實回道。
“那好,如今瑤華宮被毀,你告訴朕,皇后該住在哪?”溫同合“是”字一出,南宮玥逼問道。
“自然是為皇后另選一處宮殿居住!”溫同合沒有多想,便回答道。
“另選一處?后宮居所,以瑤華宮為首,明華宮和安華宮輔之,太傅讓皇后另擇居所,是要朕把徐昭容與柳昭媛從明華宮和安華宮趕出去嗎?不然,妃妾居于皇后之上,就不違祖制了嗎?”南宮玥早就挖好了坑等溫同合往里跳。
“這……”溫同合無言以對。
“鳳離沫乃是朕的嫡后,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南宮玥語氣極重地說出這句話,似乎意有所指,然后不屑地掃了群臣一眼,繼續(xù)質(zhì)問道,“祖制可有規(guī)定,瑤華宮被毀,皇后該居于何處?朕的皇后,自該住最好的宮殿!帝后本是一體,朕讓自己的嫡妻,住在朕的寢殿,不正是夫妻一體嗎?還是說,你們盼著朕與皇后離心離德?”
“臣不敢!”剛才出言反對鳳離沫住在玉宸宮的一眾朝臣,雖然心里不情愿,但卻是再也不敢出言反駁。
于是,一場因為后宮之事而引起的朝堂風波,以南宮玥的強勢壓制而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