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p> 太后的一聲罷了,像是一聲哀嘆。
不知是哀嘆自己間接造成了皇室的這次丑聞,還是哀嘆淑妃的下場。個中滋味,想必連她自己都不太清楚。
太后把擎在胸膛的那只手放了下去,佛串也掩在了黑暗之中,黯淡無色。
她望著被宮娥帶下去的淑妃,微微地搖了搖頭。
她當著眾人的面說著話,語氣里透露著些許的疲憊。
“雖然淑妃與和尚糾纏是她自身不潔,但哀家終究是促成了她過錯之人?!?p> 幾位大官正妻上前勸慰。
“太后,您怎么會有錯呢?都是她們兩個人沒德行,這事與太后半點不相干啊?!?p> “是啊是啊,商賈之女就是不知禮義廉恥,做出如此下流無恥的勾當,太后莫要自責啊?!?p> 太后搖了搖頭,“哀家以此為戒,從今往后,哀家再不帶人來這恩念寺了,再不踏出宮門半步?!?p> 說完這話,所有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太后似乎也并不想聽她們說話,朝身后的翠顰使了個眼神。
翠顰跟上,主仆二人走出了枇杷小院。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戲看完了,單雅打著哈欠也要走了。
柳湄倩和富察瑯被剛才的淑妃和和尚欲火焚身的癲狂樣子嚇得不輕。
兩個人都乖乖地跟在單雅身邊,拽著她的兩只胳膊一同回去,三人住所離枇杷小院倒不遠,走了五分鐘差不多就到了。
單雅估計明天大家就要走了,趕緊吩咐小玉和梔子二人收拾行李,別把東西落下。
她躺在床上,心里在想怎么給自己留條后路。她可不想像剛才的淑妃這么不體面地就被這腹黑母子害死。
也不知道這個架空時代有沒有什么假死藥啥的。
要是有的話,她假死后卷了鳳府的財產(chǎn)逃走浪跡天涯吃喝玩樂,豈不快活。
不過想歸想,二十一世紀都沒有的東西,這里真的會有嗎?
等回去后,找人問問。
在忐忑不安中,單雅終是睡下了。
而太后回去后卻并沒有即刻入睡,而是寫了一封信讓貼身的奴才快馬加鞭送去宮中給慕云灝。
翠顰給太后倒了杯參茶,給她揉捏著肩膀。
“主子,早些歇息吧。這件事辦妥了,想必陛下也安心了?!?p> 太后仍是愁容滿面,她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
“灝兒的野心比他的父皇大得多,心思也重得多。哀家老了,幫不了他什么。這件事情結束后,我只愿意呆在我的壽青宮里念經(jīng)禮佛,不再過問世事了?!?p> 翠顰點點頭,“陛下是您從小養(yǎng)大的,他自然不會強人所難。”
太后無奈地笑了笑,“但愿吧?!?p> 但愿這個心冷若冰霜的天子能顧及點母子情分吧。
年少稱帝,對他終究產(chǎn)生了很多不好的影響。
譬如猜忌疑心,譬如冷漠無情,更譬如不顧情分。
他可以算計枕邊人,又怎么不能算計她這個并無血緣關系的母親呢?
咚咚——
聽到敲門聲,主仆二人對視了一下,神情晦澀。
翠顰開口問道,“何人?”
外面的人答道?!疤竽锬?,我們住持說出家人不得殺生,若是太后娘娘非要處置肖塵的話,還請?zhí)笞约禾幹谩!?p> 太后哼了一聲,老東西,還不得殺生?每年不知道貪了宮里多少油水錢。早就把戒犯得一干二凈了,還在她面前裝清高。
翠顰跟在太后身邊多年,自然清楚太后的意思。她對門外的和尚說,“那你們就把肖塵先押起來,明日我們把他一同帶回宮中處置?!?p> “是?!?p> 說完,和尚便離開了。
翠顰又開門看了看,確認和尚已經(jīng)不在此處后重新關了門。
翠顰伺候太后脫衣入寢,太后想起今日之事除了她和翠顰知曉外,淑妃的兩個貼身侍婢也是她安排的,還有沒處理掉的催情之物留著是個禍患。
太后坐在床邊,表情凌厲。“那淑妃的兩個奴婢和這幾日在她飲食中添的催情之物,可要處理干凈,千萬不要留下痕跡?!?p> 翠顰笑了笑,似乎對此十分胸有成竹。
“太后放心,奴婢一定會處理得干干凈凈的,保證不留半點令人疑心之物?!?p> 聽她這話,太后點點頭,安心下來。
給太后蓋好被子,翠顰關門出去。
枇杷小院的奴才奴婢已經(jīng)被關了起來,主子犯了事,做奴才的自然跑不了。
翠顰確認四下沒人后,偷偷溜進了枇杷小院。
人殺了便行,死人不會開口說話。
可是物就不一樣了,扔到那里都有可能被人撿起來,從而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
她走進主屋,里面的燈盞還搖曳著。亮堂堂的屋子,似乎在等待著晚歸的主人,只可惜淑妃再也回不來了。
翠顰隨手拿起一盞燈,扔到了床上。
布料沾上火,一眨眼的功夫就燒了起來。
所以,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所有的東西都燒毀,燒得一干二凈自然就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了。
此刻,所有人基本上都睡了,等大家覺察到估計已經(jīng)燒得差不多了。
這里左右并沒有靠著的屋子,所以不必擔心會被牽連。
不過后頭倒是有一個小廚房,是供尼姑和和尚們煮東西用的,現(xiàn)在應該沒人。
為了確保沒人進入,翠顰已經(jīng)提前讓人把小廚房的門關上了。
看著越來越旺的火勢,翠顰的笑意浮上了臉,走出了這間即將把所有的真相和罪孽都燒盡的住所。
這里剩下的,只會是無盡的灰燼。
不知道為什么,在這里,單雅半夜里總有一股尿意。
她像前幾次一樣提著燈籠要去上茅房。
結果剛出門,就看見枇杷小院那塊地方火光一片,有幾個離得近的住所的人都被煙嗆醒了。
好些奴才奴婢和和尚尼姑提著水桶在滅火。
茅房在后頭,單雅走到后頭看見那小廚房也被燒著了,火勢倒沒有前面那么大。
她正想往茅房里鉆呢,居然看見了前幾日故意為難她的瑛珠嬤嬤。
瑛珠嬤嬤在那小廚房門口轉來轉去,像熱鍋上的螞蟻,任誰都能看出她此刻的焦慮。
單雅憋住尿意,彎著身子走過去,問她?!扮閶邒?,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