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們進了戈壁灘不過多久,地貌便進入了沙漠地帶。
騎上駱駝,眾人排成一列而前行:呂白在最先,勞仁關(guān)次之,安雅在當(dāng)中,武浩在第四,王伊寧在末尾。
五個少年就這么走進了沙漠。
沙漠里的夜晚果真不同白日,按他們?nèi)齻€的話說是更冷了,在家鄉(xiāng)是白蟒山的王伊寧、武浩二人這,則只是更涼爽了些而已。不過這清涼倒也非同一般,幾乎比在之前北地的雪原、松林等地都要涼快些。這一著,他可是完完全全地感受足了這‘沙漠’的奇異。
這是王伊寧覺察到的第一個怪象。
突然想起沙漠的白天將會酷熱非常,呂大哥便頓時改變了計劃:他讓大家改成夜晚休息,白天趕路。因為到時,白天的沙漠可能會有許多動物出動,而且太熱也會睡不著覺。
大家聽從了呂大哥的安排,便都在剛進沙漠后不久、就開始找地方露宿了。
找了一處沙坡底部,生火,搭帳篷,簡易的休息地就此成了。
一夜過后,次日被陽光照醒,少年們又收拾行裝、繼續(xù)上路。
走沙漠雖讓他們的腳程慢了許多,但也還算可以。一路上其實還是有不少同路人,接著慢慢地都分道而去,最后只剩他們五個一路。
接著,正如呂大哥所說:那日光灼烈非常,難以忍受,長久住慣在雪山環(huán)境的二個少年更是滿身大汗、非常不適。
聽了呂大哥的解釋后,眾人都一道換上提前準(zhǔn)備好的白袍,總算可以忍受。脫了衣服都不如穿著涼快,這可說是第二個怪象了。
山外之世界,當(dāng)真是與白蟒山里不同呢。
……
就如此,少年們依地圖,走著一條由王伊寧所指、可繞過劍林宗的路線、從沙漠的西北緣一路穿行往東南緣去。
在沙漠中,他們精打細(xì)算地用著水與干糧,做著嚴(yán)苛的計劃、以防出現(xiàn)飲食提前完畢的情況。
偶爾他們還會遇到一些野生的鷹、鳩、鹿、狼等動物,在雪山里打獵長大的王伊寧、武浩兩人這時候便總能立刻掏出弓箭來,給大家吃上頓好的。
一路上,自與所有原同路人分道后,他們是什么人也沒遇上。
并且按計劃,也的確沒有走到劍林宗的地盤。
直到少年們進入沙漠的第九天。
傍晚時分,沙漠中的某處。
騎著駱駝、排成一列的五人正沿著一道沙坡脊而走,隨即,領(lǐng)頭的呂白“吁!”一抽韁繩停了住,后邊眾人便也都同時停了。
呂白遂轉(zhuǎn)頭說道:“好了大家,今天就到這里了,我們就地扎營吧!”
“好嘞!”
“好!”
“哇…終于能休息了?!?p> 隨即,少年們紛紛踩著馬鐙、或是翻身下了駱駝來,依照往日的行動一般,開始各自的分工,要在這附近找到一個合適的地點搭建起露營地。
等到營地完全搭好,天色已經(jīng)完全入夜了。
一團篝火的火光、本即不是很亮,但在這已能看到滿天星星的時刻,眾人在這沙漠地上的視野仍是十分清晰。
這是因為,今天的月亮、比往日圓得許多。
圍坐在火堆邊、眾人像往日一般歡笑著聊起天來,武浩取出了白天獵到的鳥肉,拿枯樹枝串好,就開始在火上烤了起來。
少年們一邊說著話,一邊時而抬頭看天。
今天的夜空是十分晴朗,可見到許多星星、璀璨奪目,耀光熠灑了萬里。
最特別的還是那一輪高懸著的明月,可說是全年的月亮幾乎都沒今天的圓。
“月亮好大…像個餅。”
“今天的月亮怎么那么圓呢…”
王伊寧正等著烤熟,幾句話不知覺地竟脫口而出。
眾人聽罷都笑了,武浩笑道:“伊寧,難道你不記得了?今天是八月十五呀?!?p> “噢…原來是這樣啊?!?p> 王伊寧無奈笑道,“出山以來,我都沒怎么數(shù)過日子…沒想到不知不覺,我們離開白蟒山已經(jīng)半個月了?!?p> 武浩點了點頭。
勞仁關(guān)笑道:“可以的,伊寧小弟。”
呂白道:“還要多謝謝你,愿意相信我們?nèi)齻€噢?!?p> “沒,這沒什么的,呂大哥,還有達(dá)哥?!蓖跻翆幮χ鴵u了搖手,“說實話,要是你們?nèi)齻€有問題的話,武大伯、薛老掌門還有我鍥伯都早就看出來了,又哪還會這么爽快地就答應(yīng)呢。他們都見過你們,既然都沒說不,那肯定是沒問題了?!?p> 呂白、勞仁關(guān)聽罷,便是都哈哈笑了。
在眾人歡樂中,武浩則是露出了一抹微笑:“哈哈…不知他們幾個老家伙,今年怎么過的中秋呢?畢竟,這還是第一年我們不在…”
王伊寧道:“有可能聚到一起喔!”
武浩笑道:“有這可能!哈哈…”
……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雪城中。
中秋時節(jié),大大小小的人家都回了去、與家人們團聚,吃月餅,看月亮。就連掌管整個清州的清州衙門,這時也空蕩蕩的。
但城中一處街角的武府內(nèi),卻是熱鬧非凡。
廳堂中央是張餐桌,火鍋里正湯汁滾燙、不斷有肉片浮上來。而餐桌上是其它各式的菜肴也都有,就連月餅也擺了些。
桌邊乃是四個老漢與一個青年聚著,倚著一桌的美酒菜肴,一邊推杯換盞地享用著、一邊是不住地在歡聲笑語,同時也紛紛地動筷舉杯、好生自在。此五人不是別人,正分別是武笑酒、薛元柏、王鍥、王燾,以及雪皚峰當(dāng)任的掌門薛離樞。
“離樞這么大了,什么時候要孩子呀?”
“武叔莫要取笑離樞了…”
“是啊,目前還是雪皚峰及薛族上下事務(wù)為重,離樞他…”
“哈哈哈…”
“老弟,你笑啥呢,你伊寧不是更加…”
五個熟人宛如一家人般,歡笑暢聊著許多事。
兒子離了家的王燾、武笑酒二人,家中可說是空了。之前一直是兒子陪著過中秋,這會忽然家中空落落的,顯是有些不適應(yīng)。
而下山路遠(yuǎn),本想去找武笑酒的王燾,是先去找了一直關(guān)心他們父子的族長王鍥。
剛好,王鍥因為幫助王伊寧父子、被族中人給排斥了。
盡管他說過王氏上下千千萬都是他的家人,但還是沒法與家人們一道過中秋。這會剛一想,燾老弟便來了。
而王燾到了后,便又想到,既然這樣、不如三人聚一聚吧。
接著下山來到武府,又發(fā)現(xiàn)老掌門薛元柏剛巧又帶著兒子來這了。這便好了,索性直接五人一道,趁著中秋聚一番。
這就還真王伊寧和武浩給猜對了。
而待得王鍥、薛元柏與薛離樞等先吃飽喝足了后,便都到客房睡去了,之后,餐桌上只剩下了這兩位父親,在繼續(xù)碰杯交流。
這時,便是自然而然地即聊起了兒子們的事。
“嗝…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正是怎么過節(jié)、在哪過節(jié)呢…”王燾已喝得是面紅耳赤,精神恍惚。
“管他呢…出去闖蕩就是闖蕩,沒啥好想的…他、他,嗝!他們倆不去斷個手?jǐn)鄠€腳的回來,我看怕是都沒遇上什么…”武笑酒道。
“你這家伙,哪有你這樣亂說話的…嗝…”
“嘿嘿嘿…”
兩位父親從清醒到迷醉,幾乎是一直喝到了半夜,飯菜全都涼了。
許久,他們終于都先后‘砰!’地趴倒在了餐桌上,打起了呼嚕。直到被起夜的薛離樞看見,才被抬進房間。
不知兒子的離開,對他們而言代表著什么。
若不是愁,何必需要借酒?
若要是悶,又怎有那么多話題、聊得那么久?
至于到底是什么,卻都只有伴隨著二人的鼾聲、消失在了他們迷醉而恍惚的精神里,遺忘去了。
……
在沙漠里過中秋的五少年,他們的快樂同千里之外的五人、似乎也不差多少,都是聊到了半夜。
呂大哥滔滔不絕地講著這大陸上其它的奇特事,亦或是八龍杰們的故事。王伊寧和武浩一邊吃著烤串,幾乎是一邊瞪大了眼睛在聽。
八龍杰們,果然個個都不是凡人呀!
在烤肉的香味中,王伊寧邊咀嚼著、邊得出了這樣的結(jié)論。
直到實在困倦,各自收拾干凈現(xiàn)場、回了帳篷休息后,這一中秋夜晚才終于回歸安靜地過去。
次日起了身,再如往常一般、繼續(xù)收拾行李出發(fā)。
這一回,少年們走上了計劃里的路。
仍是沒遇上什么人,路還是這么走著。終于,五少年在進沙漠的第十三天,也就是八月十九這天——
從沙漠地貌中離開,他們來到了下一處戈壁灘漠!
依照著地圖所示,這里已是劍林沙漠的東南緣,他們已可算是出了劍林沙漠了!
這一路沙漠之行,也太是耗費時間了。
他們從清州極北的雪城出發(fā),即便中間在松海挨了那鐘大王一道,但還是在六天內(nèi)就跋涉了幾千里、到了卓昆驛東南麓,這已是幾乎縱貫了整個清州。
可相比之下,穿過劍林沙漠、不過數(shù)百近千里寬廣,什么意外也沒遇上,便讓他們花費了十一天…
不過無論如何,總算是出來了。
接下來,只需找到下一處驛站、換回能飛奔的馬,而后依次經(jīng)過燕巒山、洛郡、牛頭山、濯陽谷,最后便能到達(dá)京城!
呂大哥說,若是能在下一個驛站換到足夠好的馬,他們也許能在兩天內(nèi)趕到。
而王伊寧心中,更是愈發(fā)激動,想著黑鐵箱里、對他修行是莫大助益的《衡道心法》,想起來六年前那三個慈祥的老人,尤其那個竭誠吐哺也想招攬自己的皇帝陛下…
終于,可以有機會向陛下報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