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伴隨著全場傳起的陣陣喧嘩、唏噓的響動聲,萬眾的目光再度匯聚到了已經(jīng)空出兩個座位、只剩十四人了的選手候場區(qū)上。
觀眾們的反響比較平淡,還是因為過去了太久、武笑酒當(dāng)年的‘威名’是差不多已被沖淡了。
而一身深藍色長袍的他,則正架腿盤手、懷抱著龍王霸劍,轉(zhuǎn)頭咧嘴笑著,看向了就坐在他身邊的元柏去。
一身白袍的薛元柏卻也笑著,與他四目相對,神情平靜。
就仿佛是注定的一般,這兩位成天結(jié)伴現(xiàn)身的、曾經(jīng)的師兄弟,居然在天下武林會決賽第一輪的擂臺上,就抽選到了對方。
“武大伯…”“爹…”“武教頭?!?p> “元柏叔。”“薛族長?!?p> 王伊寧、武浩、勞仁關(guān)、韓梅四位青年看向他們二人去,這回,可說又是與剛才相同的情況,替誰助威都不太好了。
“走嗎?”
“走唄?!?p> 在互望了一陣后,武笑酒、薛元柏二人旋即一同站起了身來。
隨后,武笑酒便脫去長袍,露出了身下簡樸輕便的布衣,而后再看向薛元柏。
只見二人在同時轉(zhuǎn)回頭朝向擂臺后,便一如當(dāng)年的幾位皇子般,還未上臺便比拼起了輕功來:只見二人是默契的同時邁出了急迫的大步,一踏即飛起有數(shù)丈之高遠,皆欲先沖到臺上去——
很快,二人即站到了臺上各自位置,相隔十丈而立。
“決賽第一階段,第三場比試,武笑酒對薛元柏,現(xiàn)在開始!”
鐺!
又是一道銅鼎敲響聲后,師兄弟當(dāng)即迅速唰唰兩聲、同時拔出了劍鞘,扔在臺上,右手單持著長劍,擺出了幾乎一模一樣的架勢。
薛元柏手中的,是那柄白凈、透明如玉,寒氣凜洌的雪皚峰‘寒鐵劍’。
而武笑酒手中的,則是當(dāng)年的他用遍了與八龍杰兵器相同的原材料、親自打造而成,曾借出給兒子闖蕩江湖去,形制奇特、劍身寬大,名字則更是怪異的‘龍王霸劍’。
師兄弟二人看向?qū)Ψ剑樕想m仍同是一副微笑,眼神卻已皆如猛虎般銳利…
“怎么樣,元柏?”
武笑酒持著劍、咧嘴笑問道,“我是用雪皚峰的劍法呢,還是用自己的呢?”
“隨你的便?!?p> 薛元柏笑應(yīng),“哪一套劍法能打敗我,你就用哪一套唄?”
“好!”
武笑酒沒有多言,大笑應(yīng)罷、便腳下一點,突飛上前,率先朝薛元柏發(fā)起了主攻:只見他的輕功是比先前上場的四名選手都快出了許多,眨眼便來到了十丈外、薛元柏的面前,并在最后一刻,大劍上騰繞著渾厚的內(nèi)力、當(dāng)著薛元柏的面,直接便削劈了過去!
鐺!
與路璞方丈不同的是,薛元柏并未閃躲這照面的一擊,而是同樣冰劍揮出、一擊拍在龍王霸劍的刃面上,直接招架住了這道正面猛攻!
二人的內(nèi)外力道此刻皆在兩道劍刃的交鋒間、炙烈無比的交織著…
“開始了,元柏!”
話音落畢,武笑酒便抽開劍來,出劍頓時化作殘影、快上了許多倍,宛若飛雪簾幕般向薛元柏接連刺去,傾瀉起了自己的攻勢!
那出招之間,快得連臺上的赫連國師都露出了驚疑的神情。
而薛元柏,此時卻也被師弟的出劍速度所震驚了,唯有被動陷入了防守,甚至做不到將每一招都擋下,只能在抵擋的同時、結(jié)合反復(fù)不斷的閃轉(zhuǎn)騰挪,從中再找尋突破之機…
鐺鐺鐺——
臺下眾人只聞密集連綿的鐵劍交碰聲,兩眼卻已全然難以看得清、臺上那兩個飛快交擊著的,體型、須發(fā)、兵器都差不多的身影了…
這第三場曾經(jīng)師兄弟間的比武,已然成了整場賽事迄今為止,最精彩的一場!
……
正在臺上二人呈現(xiàn)著技藝高超的對決時,臺下萬眾也皆在聚精會神的看著,一時間,整個會場居然稍許安靜了下來。
此時的會場北沿,裁判席上。
“武笑酒這個劍法…沒見過呀?!?p> 裁判席長桌的正中央,太子黑翳瑯自言自語道,“嘶…看著又有些眼熟,八龍杰劍招的影子貌似都在,結(jié)合有五行陰陽之道,甚至還不止如此,這可簡直是…”
“回太子殿下?!?p> 話音剛落,一旁正護衛(wèi)著他的太子近侍‘鐘弘’便作揖回答道,“這便正是武教頭當(dāng)年、在與八龍杰皆較量過以后,結(jié)合他們劍法的優(yōu)劣及自己劍法的特點,在這幾年間融合自創(chuàng)出的‘八龍劍訣’。這些年,除了阿浩與達哥外,剩下我們幾個使劍的,都有在隨他習(xí)練。”
“喔,原來這就是八龍劍訣?!?p> 黑翳瑯兩眼微瞇、笑著點了點頭以應(yīng),“不錯,不愧是他武笑酒?!?p> “…嗯。”
鐘弘應(yīng)過太子殿下的話,便繼續(xù)靜觀起了武教頭與薛族長的比武來。
裁判席中的其他文臣武將此時聽到了鐘近侍對太子殿下的答話,頓時也皆如恍然大悟般,各自小聲議論著、傳開了什么來…
不止是裁判席中的太子與朝廷百官們,就連選手候場區(qū)中的幾位青年,此刻都已為二人的決斗都看得呆住了,除去學(xué)劍法的時候,他們也屬實是第一次,見到武笑酒真正的出手展現(xiàn)實力…
在場的所有觀眾頓時都相信,當(dāng)年武笑酒將陰陽八龍杰逐一打敗之事…并非虛構(gòu)的傳言了!
……
臺上二人在交打數(shù)十合后,各自勢頭便很快顯出了:
內(nèi)力上武笑酒雖不及師兄薛元柏,但憑著自創(chuàng)的這招攻防兼?zhèn)涞摹她垊υE’、竟成功彌補了這個劣勢,反倒將師兄打得是幾無主攻之機…交手的全程,薛元柏都蹙緊了驚疑的眉頭,難以置信他竟有這般實力…
最后一招,薛元柏終于被武笑酒給逼到了擂臺邊緣,一劍橫到頸邊,在招式上是完全的輸了。
曾蟬聯(lián)多屆武林會四強的薛元柏,這一年,居然在十六強便止步了!
鐺!
隨著遠處裁判席上、銅鼎的敲響聲傳出,這第三場比試便就此結(jié)束了。
“承讓咯,元柏!”
收回龍王霸劍后,武笑酒仍是咧著嘴、得意的笑著,朝薛元柏恭敬抱拳、行了一揖。
“唉!服了你了!”
薛元柏垂首長嘆、搖了搖頭后,便也只有愿打服輸了。
“比試結(jié)束,第三場比試,武笑酒,勝!”
與此同時,赫連國師也走向了擂臺中央去、同時高聲宣布了本場比試的結(jié)果。話音落畢,熱情無比的歡呼、鼓掌與喝彩聲,便瞬間點燃了全場觀眾的熱情、雷動而起…
在此等氣氛的簇?fù)硐?,武笑酒與薛元柏師兄弟二人伸出手來、交握一道后,便皆轉(zhuǎn)過身,向會場北沿走了去。
武笑酒返回選手候場區(qū),薛元柏則要回清州座區(qū)去了。
當(dāng)武笑酒回到位置,一眾青年則再度呼擁而上、各皆贊嘆起了他不可思議的功夫…
赫連國師也同時捧出帛書,繼續(xù)宣布了下一場:
“第一階段比賽,第四場比試!”
赫連莊高聲宣道:
“江州游鱗谷,西門華!對陣,江州游鱗谷,西門臺!”
“請二位選手上臺!”
然而,來自曾經(jīng)同宗師兄弟的比試才剛結(jié)束,更夸張的一幕便立即發(fā)生了:
這回,是一場父子局!
此刻,全場觀眾的話題與目光、照常是再度匯聚到了還剩十三人的選手候場區(qū)中…
說起這等賽事上的父子對決,觀眾們的記憶都會第一時間想起秦家的秦氐、秦瑝父子。畢竟在十年前的天下武林會,六年前與兩年前的世家武林會,這父子二人是連續(xù)三次、都抽選到了對方。
唯獨是今年,那位父親秦氐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
傳言他已被當(dāng)上宗主及族長的兒子秦瑝捏造罪名打入了大牢,但具體事實究竟如何,估計也只有秦家自己內(nèi)部才知曉了。
“唉…”
適才抽選時就已知道了對手是父親的西門臺此時則是長嘆了一聲,完全沒有信心的站起了身來。
“嘆什么氣呀,兒子?!?p> 在他身旁一同站了起來的父親西門華見狀、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能有幸挑戰(zhàn)前輩,尤其還是你親爹,你該像剛才的晁總兵那樣,興奮些嘛!”
“我明白,爹。”
西門臺卻是扶額輕嘆著道,“總之…您手下留情吧,我肯定不是您對手的?!?p> “哈哈哈…”
西門華大笑著,便大手勾著兒子的肩,拉著他一道走下了選手候場區(qū),往大擂臺上步去…
……
不久,父子二人便皆站上臺,來到了對應(yīng)位置,相隔十丈而立。
“決賽第一階段,第四場比試,西門華對西門臺,現(xiàn)在開始!——”
鐺!
銅鼎敲響聲剛落,全場觀眾的歡呼便嘩然而起,西門臺也迅速抬握起手中長槍、擺出了應(yīng)敵的起手姿勢,神情間是無比緊張,目光直勾勾的盯向了十丈外的父親去。
然西門華卻只筆直的站著,手執(zhí)長槍立在一旁,咧嘴微笑,聞聲見狀并不為之所動。
“喝??!”
見父親不打算先攻,西門臺便立即厲喝一聲,雙手持槍迅速奔沖了出去,在來到接近父親面前的距離時,便兩臂抓緊了木桿后、控制的整桿槍便猶如一頭出水蛟龍般,在‘抖花槍’的起手間蓄足了勁力,不久便在紅纓的障目中、游出銳利的銀光,直刺向了父親去——
鐺!
只見西門華迅速單手橫槍、擋下此一擊后,微笑看向兒子,隨后便開始還手了:
“游鱗破浪十八式!”
父子二人異口同聲,使出了同一套槍法,開始在擂臺上交打出了密集且連綿的槍術(shù)對決來!
鐺鐺鐺…
一如適才的第二場、王鍥與晁天云的槍術(shù)交拼一樣,臺下眾人聽著密麻的槍尖交碰聲之間,看著臺上體型、兵器與招式皆幾乎如出一轍的兩道身影,中間來回交織著的槍影,頓時只覺此番之精彩,也不亞于先前的任何一場了!
……
很快,臺上父子二人的情況,便不出多數(shù)觀眾所料,很快顯出了端倪:
正應(yīng)了那句俗話,拳怕少壯,棍怕老郎。
經(jīng)驗、實力與信心的不足,導(dǎo)致西門臺很快在與父親的過招中很快落入了下風(fēng),只二十余合下來,便被父親逼到了擂臺邊緣,在自己的最后一道反擊又被躲過后,父親手中的紅纓槍尖,已是一招直接突刺到了自己的脖頸邊,精準(zhǔn)的停住了。
萬眾矚目之下,西門華展露了優(yōu)秀的槍法,輕松完成了對兒子的指教!
鐺!
在鼎聲響起的剎那,全場觀眾歡呼的熱情也再次高漲了一度。
“比試結(jié)束,第四場比試,西門華,勝!”
裁判席敲響銅鼎,赫連國師見狀、也同時高聲宣布了結(jié)果,這場比試,也就隨之到此為止了。
而在萬眾的歡呼之中,西門華收回長槍,看向了眼前被自己打敗的兒子去,咧嘴笑了出來。
“別灰心,兒子。”
西門華喘著疲累的氣笑說道,“你呀…畢竟還年輕,在這個年紀(jì)就站上這張臺,屬實已是很難得了。若你能繼續(xù)勤苦練下去,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jì),你的武功,絕對…是可以遠在我之上了!”
“是…孩兒明白?!?p> 西門臺應(yīng)罷點頭,遂雙手持槍、恭敬向父親拜了一道。
隨后,父子二人便在歡呼聲中轉(zhuǎn)朝向北,離開了這張大擂臺。
……
“行啊,西門老弟!”
“西門前輩這槍法可以呀!”
“哈哈,還行還行…”
西門華一回到選手候場區(qū),同在座中的司徒虎、王鍥、武笑酒、勞仁關(guān)、武浩、王伊寧、韓梅等友人晚輩便都與他打起招呼,祝賀并夸揚起了他的功夫來…
此時,赫連國師走到擂臺中央,宣布了下一場比試:
“第一階段比賽,第五場比試!”
赫連莊捧著帛書、高聲宣道:
“清州白蟒山,薛離樞!對陣,隼陽島,秦瑝!請兩位選手上臺!”
話音落畢,便見剩下十二人的選手候場區(qū)中,本來還在給西門華歡呼的眾人、瞬間即安靜了下來。
而念到名字的薛離樞與秦瑝,則是應(yīng)聲站起,接著,同時充滿默契的用一種敵視的目光看向了對方去。
單從名號上看來,這二人似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
各自所領(lǐng)導(dǎo)著的家族與門派,更是一個天南一個地北,相距萬里之遙。
然而,將他二人聯(lián)系起來的,正是那個在今天被所有人所矚目著的名字——王伊寧!
薛離樞、武浩、王伊寧三人是從小即在雪城結(jié)識、彼此父輩間也都是好友,共同玩到大的竹馬發(fā)小,甚至口頭上的拜把子兄弟…出了秦瑝這樣一個歷來屢次針對自己義弟的人,薛離樞自然不會對他有什么好臉色。
“薛大哥…”
此時,坐在薛離樞身旁的王伊寧、武浩、勞仁關(guān)、韓梅四人,頓時也都神情擔(dān)憂的看向了他去…
當(dāng)中,尤其是王伊寧最甚。
其他三人只知秦瑝兩年前曾在世家武林會上取得亞軍,但唯有王伊寧知曉,就在一個月前,這個家伙是參與行刺了圣上、并且成功的活著離開了!他的實力…絕對與兩年前是今非昔比的!
而坐在最邊緣處的秦蕙則抬頭看著哥哥與另一端的眾人,同樣是神情擔(dān)憂。
“…薛掌門?!?p> 二人互看一陣后,秦瑝先恭敬作揖了說道,“接下來…就請多多指教咯?”
“當(dāng)然?!?p> 薛離樞應(yīng)罷,便脫去披在身上的淡藍色厚絨大氅、扔在座位上,露出了一身的白袍。手持著與父親相同形制的五尺石鞘寒鐵劍,并未顯露出絲毫的懼色。
秦瑝看著他,也只是嗤笑一聲、甚至根本不放在眼里。
隨后,二人便一同邁著步、走下選手候場區(qū),在全場觀眾的注目下,從容鎮(zhèn)靜的走上了擂臺去。
很快,二人便皆來到了臺上,相距十丈的各自對應(yīng)的位置。
才站定位置,薛離樞便拔出石劍鞘、扔在臺上,提著寒鐵劍,眼神間仍充滿敵意、直勾勾的看向了秦瑝去…
“嘁!”
喀,喀!
秦瑝則是冷嗤一聲罷,兩手分別按開另一邊護臂上的機關(guān),先后露出了兩道長三尺的鋒利鋼刃來。
“決賽第一階段,第五場比試,薛離樞對秦瑝,現(xiàn)在開始!——”
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