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槊蟒記之金蛟破海

第三百七十章 決死護雛

槊蟒記之金蛟破海 泓燒鴨 4315 2021-11-22 06:18:42

  翌晨,三月二十九。

  感知到武笑酒的氣息莫名其妙消失,王鍥與薛元柏皆在起身醒來后、第一時間趕到了他的住處。

  接著,二人便見到了那一幕…

  雖在他們意料之中,但仍是最不愿見到的一幕。

  為穩(wěn)定軍心,二人立即草草替武笑酒處理了遺體儀容,王鍥從家族庫房挑了一副精美的黑鐵棺槨、并由薛元柏將之帶回了雪皚峰去。

  隨后,二人便派來士兵、封鎖了該住處。

  來到雪皚峰,二人緊急召會了王伊寧、武浩、鐘弘、薛離樞等人,向他們告知了這一消息。

  見到父親遺體的武浩,情緒雖十分激動、但仍舊克制了住,沒有爆發(fā)出來。

  與鍥伯、元柏叔相同,在昨天見到父親將酒壺拋下山崖時,他就已多少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唯獨不愿相信,敵軍中有人能夠瞞過他們所有人的感知,深入到山莊內(nèi)部動手。

  然而,此事始終還是發(fā)生了。

  在王鍥與薛元柏二人的嚴令下,此事目前必須擱置、切不可開展任何調(diào)查動作,同時在接下來的時日里,也務必進行嚴格保密。

  不許向任何人透露,包括伊寧的父親。

  此時,在場所有人都明白‘士氣’在戰(zhàn)爭中的重要性,遂皆竭力忍住心中的萬分悲痛,各自只簡單地祭拜、哀悼了一番過后,便紛紛離開,繼續(xù)回到了軍中各自的崗位上。

  戰(zhàn)爭…仍在繼續(xù)進行!

  ……

  當天,白蟒山往南數(shù)百里外。

  敵將段云勇率六萬大軍,穿過了被焚燒干凈、再不復存的松海后,進入了氣候寒冷的清州北境,并繼續(xù)一路向北行進。

  變回‘黃總管’模樣的秦瑝,卻是未再現(xiàn)身。

  在和平年代沒有任何領兵經(jīng)驗的段云勇,只在出兵前數(shù)日、才經(jīng)過了短暫的準備而已。手中雖準備著一張朝廷據(jù)有的、清州地形的詳細全圖,但一場大火接著一夜大雪過去,走出松海廢墟,眼前完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已是根本分不清自己在哪個位置了。

  迷茫的段云勇,遂只有看著天找到北方,而后向北行軍。

  隨著大軍一路北進,天地間的寒風也愈發(fā)刺骨,雪層也愈發(fā)加厚,本可日行百里的步騎大軍,如今只有日行最多四十里,并且還是愈發(fā)的步履維艱…

  而在大軍出了廢墟、行進了約三十余里,來到了一處看似不易中伏的高原地后,眼見全軍進入疲態(tài),段云勇遂下令、舊地扎營休整。

  終于,就在這時:

  嗚嗚——

  “沖??!”

  “殺!”

  在此周圍坡下埋伏已久的王氏部隊見狀,趁敵下馬扎帳之際,便立即吹響號角、擂動戰(zhàn)鼓,在先發(fā)而出的漫天箭雨的掩護下,從被雪覆蓋的坡下猛沖而上,殺向了朝廷軍去!

  領軍者,正是武浩與鐘弘!

  披著百斤板甲、手持丈長馬槊的重騎部隊,攜著極強的威懾與殺傷力,才現(xiàn)身在高原地上,便立即引得朝廷軍是大驚失色…

  “不要慌,將士們!迎戰(zhàn)!”

  主帥段云勇雖也嚇了一跳,但見到領軍者不是王伊寧,隨即也‘勇’了起來,飛快上馬、拉韁沖出,身先士卒的迎向了箭雨與沖陣的重騎兵,直奔向了敵將武浩與鐘弘…

  敢于如此迎戰(zhàn),段云勇是出于自己在軍中‘是個武林高手’的形象。

  然而在昨日與武笑酒的戰(zhàn)斗中,他其實是已受了嚴重的內(nèi)傷,為了穩(wěn)定軍心,這才需要假裝毫發(fā)無損,并孤自迎戰(zhàn)兩名敵將。

  鐺——

  三人騎在馬上,在高原地的中央彼此兵器交碰,展開了激烈的戰(zhàn)斗…

  同一天,清州東部得白蟒山沿海各港、有段家水師出沒的情報,也第一時間傳回了白蟒山總部。

  王鍥也立即指揮下令在沿岸各水寨早布設好了的王氏駐軍、同樣及時進行了還擊,還是由于地形上的絕對優(yōu)勢及‘以逸待勞’的緣故,段氏水師要強取防守得滴水不漏的白蟒山東岸各港是極為不易,在幾近冰封的海域上、段家當天便折損了許多船艦…

  從這一天開始,兩軍…便算是正式開始全面交鋒了!

  ……

  萬里之外的南方,渚州宮城。

  總兵府內(nèi),戒備依然嚴整、旌旗仍舊飄揚。

  而此時在府上主事的,卻是位披一身紅鎧、掛玄色披風,膚白貌美、面容雋麗、眉眼間英氣十足的女將軍。

  此女正是總兵夫人、前火龍宮少主,晁天云之妻、焦燁之女——

  熒夢!

  原本負責鎮(zhèn)守宮城的是晁天云的一位得力副將,然而,由于渚州各地晁天云舊部的戰(zhàn)況激烈且復雜,這位副將便在得到將軍命令后、選擇了交權于夫人,率兵出城、支援各地而去了。

  而曾經(jīng)的熒夢,本即是周藍的得力弟子、火龍宮的下任宮主,不僅有著完全足以自保的傍身武功,在軍政事務、指揮調(diào)度方面也同樣有所造詣,加之其復雜的身份所帶來的名望,坐鎮(zhèn)宮城可說是綽綽有余。

  隨著兵變發(fā)起,每日發(fā)回宮城的軍報是愈發(fā)增多。

  而無論多少事務,在熒夢手上皆可處理得有條不紊、井然有序…

  城中百姓幾乎流傳起來、甚至都開始默認以為,晁天云不在時,她,便是晁天云!

  此刻的總兵府中,暫未收到最新戰(zhàn)報的熒夢,正背著兩手、在公堂前的小院當中來回踱步…

  兒子小晁則坐在公堂里,認真且安靜的讀著兵書。

  自從昨夜睡夢中突然驚醒后,她便一直有著種不詳?shù)念A感。

  吱吱吱…

  正此時,院內(nèi)唯一的一株紫藤樹上,隱約傳來了幾聲刺耳的鳴叫,不由得吸引了熒夢的目光。

  枝稍深處的根末間,一處不知何時搭建起的鳥巢中,正有只雀鳥在撲騰著雙翼,尖銳的叫聲令人十分不適…

  熒夢還能依稀看見,巢中尚有幾只雛鳥在仰頭張喙、嗷嗷待哺。

  看樣子,應該是一只留在巢中照顧雛鳥的雌鳥,在等待著覓食雄鳥的歸來,而它突然開始撲翅、鳴叫的原因,也是顯而易見:

  有只碩大的烏鴉飛進了茂密的藤冠間,顯是要攻擊那座鳥巢與雌鳥!

  隨即,熒夢微微瞇眼、欲要仔細看清楚…

  很快,兩鳥間的搏斗便開始了!

  然而,孱弱的雌鳥顯然不是饑渴烏鴉的對手,雙方的尖喙連連啄出,羽毛拔落,很快,雌鳥身上開始受傷飆血、逐漸不敵…

  最終,烏鴉殺死雌鳥、將它那抖動中的尸體叼出鳥巢,從空中丟落。

  接著,便飛回巢中,殘忍的蠶食起了剩下的雛鳥們來…

  令觀戰(zhàn)中的熒夢感到莫名其妙的是,這一幕…卻看得她十分不適,甚至…有一股揪心之痛。

  嗒嗒嗒…

  很快,一陣疾馳馬蹄聲響起,便見一名身著輕裝的士兵騎著馬沖進了公堂小院中,也將熒夢從中驚醒了:

  “報!——”

  士兵勒馬停蹄、飛身下馬,見了晁夫人便立即單膝下跪、開口嚴肅道,“稟告總兵夫人,一艘未帶炮火與士兵的秦家船只靠近南港,說是有要事求見夫人,請求靠岸?!?p>  “秦家船?”

  熒夢神情逐漸變得嚴峻,“船上來者…是何人?”

  見到娘親的反應,心智聰慧的小晁也察覺到了什么不對勁,同樣放下竹簡,轉(zhuǎn)頭看向了小院方向去。

  “是秦家二當家,秦蕙?!?p>  士兵繼續(xù)道,“港口士兵已問過他們,但秦小姐堅持要獨自見夫人,無論如何也不肯先說是何事…”

  “蕙姨?”

  小晁臉上頓時是眉頭緊鎖。

  “還能是何事?”

  熒夢語氣平靜的應道,“讓他們來唄?!?p>  “…是。”

  士兵得令后,隨即轉(zhuǎn)過身去、騎上馬離開了總兵府。

  這時,熒夢仿佛又預感到了什么,目光下意識地瞥向了地上那只受傷慘死的雌鳥去,接著,又看向了身后公堂里的兒子小晁,自始至終是神情凝重、不知該說些什么…

  ……

  約莫二刻鐘后,有名無實的隼陽門副門主、秦氏副族長‘秦蕙’便在兩位秦氏長老的陪同下,來到了戒備森嚴的總兵府內(nèi)。

  隨行在他們后面的,還有八名秦家士兵。

  八名士兵分別抬著兩架大棺材,穿過一眾宮城百姓及士兵的目光才最終來到總兵府。

  走到這里,已有許多人猜出其中是些什么了。

  走進小院內(nèi),八名士兵放下了棺材,秦蕙及兩位秦氏長老則是面朝熒夢、恭敬作揖鞠了一躬。

  “…師姐,好久不見?!?p>  “見過晁夫人?!?p>  此時,坐在公堂最高處主座之上的熒夢并沒有作出任何應答,只是從桌上拿起自己的佩劍,緩步走下臺來,罔顧危險、走進院內(nèi),來到了眾秦家人面前。

  這一刻,熒夢看向秦蕙的眼神,較比以往已是冷漠了許多。

  秦蕙則是滿目愧疚,低著頭、根本不敢看向師姐…

  圍著兩樽大棺材轉(zhuǎn)了一圈、同時伸手在上邊輕撫了一遍過后,熒夢只神情平靜的步回了公堂內(nèi),看向了兒子去:

  “小晁?!?p>  “…娘。”

  小晁遂應聲站起了身,即便是個孩童,也已察覺到現(xiàn)場無比凝重的氣氛了。

  往常娘與蕙姨見面,可從來不是眼前這樣的。

  “娘問你——”

  熒夢背著兩手,兩眼充滿威嚴、居高臨下的看著兒子問道,“如果…你的至交、至親、至愛之人遇害身亡了,你…會怎樣做?”

  “這…”

  小晁眉頭蹙起,“這還用說嗎,當然是為他報仇了!”

  “那…如果殘害他的人,也是你的至交、至親或至愛呢?”

  熒夢繼續(xù)問道。

  “那我、我…”

  如此一問,顯然是將這個七歲的小男孩給難住了。

  “師姐,你無需如此。”

  秦蕙此時抬頭開口了說道,“小晁他還小,顯然不該背負這些,而這場戰(zhàn)爭…也并不是他的錯,都是我們…”

  “是嗎?”

  熒夢轉(zhuǎn)回身來的一句發(fā)問、打斷了秦蕙的話語,“師妹,你是不是想說,在戰(zhàn)爭中,所有人都是無辜的呢?”

  “這…”

  秦蕙雖想點頭,可在這一刻,依然是遲疑住了。

  “師妹,你我相識近十年,你有什么難處,我清楚得很?!?p>  熒夢平靜的說道,“可如果…事情能已發(fā)展到這個地步的話,你再帶著族人來找我,不論你們想說些什么,其實…都已經(jīng)沒有必要了。你應該明白的,事到如今,一切…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p>  “晁夫人,我勸你想清楚再回答?!?p>  此時,秦蕙身后的一名秦氏長老開口了說道,“現(xiàn)在停戰(zhàn)的話,于你我雙方都有好處!我們小姐可以保證,讓你焦家得保一方安寧。如果你們執(zhí)意要繼續(xù)的話,那待我們秦家的戰(zhàn)船開到宮城港、開到你們焦家島上,到時,死傷再進一步擴大,那時候…才就真的為時晚矣!”

  說著,長老的目光便瞥向了晁夫人身后的小晁去——

  “到那時…恐怕您與晁將軍的小兒子,也要提前背負上…這悲慘的命運!”

  “長老!”

  秦蕙立即看向長老,眨眼示意著什么。

  “這位長老請放心?!?p>  熒夢眼神堅決的應道,“我理解師妹的難處,但同時…我也更明白我父親與丈夫的所求所想,我很清楚在做什么。所以,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還請諸位…留下東西,就此回去吧。”

  秦蕙聽罷,登時表情愈發(fā)犯難、連連轉(zhuǎn)頭看著兩位長老…

  “呵,這可不行,晁夫人。”

  秦氏長老的態(tài)度則更加決絕,“既然您拒絕停戰(zhàn),那么這兩件東西,我們也不能留在此處了。也不怕與您說,我們正打算要派出船只運送,萬里迢迢北上,送到白蟒山去,到陣前給王家反賊們展示!”

  熒夢聽罷,竟是依然能維持著平靜…

  未久,便見她緩緩打開腰間的布囊,取出了一柄長近數(shù)寸的飛刀來。

  秦蕙及院內(nèi)眾士兵見狀、登時都嚇了一跳,站在秦蕙身后的兩位長老見狀,也立即伸手搭到腰間,一副預備拔劍的姿態(tài)…

  然而,熒夢卻是抬起頭,看向了那株紫藤樹去:

  嗖——

  噗嗤!

  飛刀脫手而出、刺穿片片藤葉,精準地命中了鳥巢前、那只滿嘴血腥的烏鴉,且是一刀刺進心脈,使那烏鴉瞬間停止了呼吸與心跳,墜落下來…

  啪的一聲,成了掉落在地的第二具鳥尸。

  如同白蟒山王氏的圖騰是蛇,黑翳氏圖騰是牛一樣,隼陽島秦氏的圖騰正是‘鳥’!

  在一群秦家人面前殺鳥,無疑是刻意要激怒他們。

  “…無所謂,送去吧?!?p>  熒夢此時才開口道,“如果我是那只雌鳥,那王家…伊寧他們,便是這柄飛刀。我相信…我拼死做不到的事,伊寧會替我完成的。想必你們也清楚得很,你們族長秦瑝…從來就不曾是伊寧的對手,這回…定是也一樣?!?p>  “…哼?!?p>  “那就沒得說了,晁夫人?!?p>  兩位秦氏長老明白了話中之意,遂抬手抱拳、故作禮貌的告別后,轉(zhuǎn)身便命士兵再抬起兩樽棺材,要離開總兵府去。

  眾士兵欲上前阻攔,但也在熒夢的示意下、紛紛止步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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