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蘇薔迫不及待道。話說出口,才意識到自己這么急切,或許會被父親誤會。
可是她這么著急,是因為心中殷殷期待,期待下令誅殺自己的真的不是太子李琮,而是另有其人。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雖然李琮的確可惡,可是自己竟然漸漸地開始信任他了。這苗頭雖然兇險,但是她卻不能無視。
若真是李琮,她便不會原諒。若不是他,該索誰的命,她更不會停下。
輔國公看著蘇薔,嘴角一縷寬厚的笑容,推了一盞茶水過來,緩緩道:“姑娘為什么也想知道?”
在輔國公眼中,她是個陌路人。這個陌路人對自己女兒的死過分關(guān)切,顯然不太正常。
蘇薔神色坦蕩,淡淡道:“昌平十年秋獵的時候,小女有幸目睹崔小姐風采。雖之后無緣結(jié)交,但是一直心里傾慕。如今聽到她的死訊,心中不由悲憤,想弄明白?!?p> 她說著端起輔國公推過來的茶盞。
那里面的水是冷的。
想必京兆府尹不敢給輔國公這里送燒水的炭爐子,恐怕生出事端。國公爺也是好脾性,就這么喝著冷水。
蘇薔低頭看著那水少時,端起來喝了一口。
父親喝得,她也喝得。
輔國公看著低頭飲水的蘇薔,眼中一抹暖色,臉上露出些慈愛來。他溫聲道:“若晚歌還活著,定然會跟你結(jié)成手帕交。她沒什么朋友,可惜了。”說到最后,眉心郁結(jié),久久不能舒展。
蘇薔沒有說話,把那水含在口里暖熱了咽下去,抵住自己鼻腔將要涌出的酸澀。
她的心里,不知道是誰輕輕嘆了一口氣。很輕,也有不甘郁結(jié)在肺腑。
輔國公繼續(xù)道:“魏槐林只是別人手中的一把刀,下令殺害小女的,另有其人?!?p> 蘇薔靜靜聽著,等他繼續(xù)說下去。
“那人身份不同尋常,姑娘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陛o國公道。眼前這女子雖然年紀尚小,已經(jīng)智勇雙全。若她一沖動被人引入狼穴,大弘朝便又失了一朵嬌花。
“是不是那人官居要職?”蘇薔道:“若那人官居要職,國公爺該怎樣?!?p> 可以差遣魏槐林做事的,自然不是等閑之輩。
輔國公譏諷般一笑,冷然道:“老夫還不認為什么官品可稱為‘要職’,不管他官做到何處,老夫殺了他便是?!?p> 蘇薔眼眶一熱,繼續(xù)道:“那么這人是皇族貴胄嗎?是等閑人近不了身的龍子龍孫?”
輔國公眼中冷意更盛,嘴角輕抿,臉上的皺紋似覆上一層白霜,肅然道:“龍子龍孫,他們的命不比我女兒貴重。就算死諫,我也要他們償命?!?p> 蘇薔深吸了一口氣,試探著問道:“若那人的身份事關(guān)大弘正統(tǒng)國體,殺了他影響大弘朝國運昌隆呢?”
輔國公停頓一瞬,拇指和食指輕輕摩挲片刻,冷冷道:“不瞞姑娘,我國公府世代為朝廷盡忠效力,別人都以為我們忠心的是李氏家族??墒谴奘献逵?xùn)卻不是這樣?!?p> 崔氏族訓(xùn)?
蘇薔的眼睛微微紅了。
立身正,持身明,忠百姓,護山河。
這是她從小便知道的崔氏族訓(xùn)。
是的,崔氏忠心的從來不是朝廷,而是這中原沃土,千萬百姓。
“所以,”輔國公抬眼看向蘇薔,“崔氏從不死忠皇族,也不屑何為正統(tǒng),若皇族辜負百姓,崔氏也不懼與之對抗?!?p> 這意思是:輔國公府為了給自家女兒討回公道,就算謀反也在所不惜?
輔國公說完這話,在蘇薔震驚的神色中站起來,溫和道:“姑娘已經(jīng)來了許久,他們快回來了。你還是走吧。老夫今日說的話,你可以轉(zhuǎn)達給你背后的主子,崔府沒什么好怕的?!?p> 原來說這么多,是以為蘇薔來探聽虛實。
蘇薔站起來笑著搖了搖頭道:“小女身后沒什么主子,小女自己便是自己的主子。今日來,只是想問國公爺一句話?!?p> 她說著從腰間抽出一把長刀,雙手呈上道:“此地兇險,國公爺可以此防身,也可跟小女一起拼殺出去。國公可愿意?”
輔國公沉沉的眼眸中一縷華彩,抬手接過了她精心準備的長刀。
……
月落蒼梧
寶寶終于滿月了。 以后我會盡量多寫一點,如果雙更的話,就一次發(fā)兩章。單更的話,盡量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