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沈氏看著被打得皮開肉綻，扔到她身邊的男子瑟瑟發(fā)抖，那老婦人一直沒停的抽泣聲也悄悄的小聲了很多。
公堂終于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白珞看著堂下的男子，再次問道：“堂下男犯是何身份？”
神色依然平和，語氣依舊溫和，與方才并無二致。
可堂下三人在聽到白珞的聲音后，身子卻俱都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好像剛剛還讓他們以為是綿羊般溫和的縣令大人，陡然間變成了鋒利爪牙的惡狼，讓他們心驚膽戰(zhàn)。
吳之善姜信并其他衙役看著堂下的三人，肅立一旁面無表情，心中卻暗道：這你們就嚇著了？一會我們縣老爺刮起你們的油水來，才叫狠呢。
縣令大人一出手，保管能叫你們兩家窮得，往下三代連粗面饅頭都吃不上！
“在下是安寧縣西大街的辛二號院的書生陳立?！标惲⒃俨桓曳潘粒е懒髦浜谷掏吹?。
“說說你今日為何在李家院中？”白珞不疾不徐問道。
“草民……草民是被這李家小娘子勾引的，草民也是受害人啊……嘶……”這陳立還沒說兩句，綠豆眼滴溜溜一轉(zhuǎn)，居然撞天叫起冤屈來，說話一時太過激動，不小心扯動了臀部的傷口，倒吸一口冷氣。
一旁的沈氏連害怕也忘記了，驚愕的看著旁邊大聲叫屈的陳立，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公堂上眾人俱都鄙視的看著這個陳立。
這陳立奸淫人家妻子，不但不敢做敢當(dāng)，居然把責(zé)任都推到女方身上，天下竟然有這么猥瑣齷齪的男人，在場的眾人都開了眼界。
白珞與這沈氏同為女子，心中體會更深，心想：沈氏啊沈氏，你搞外遇怎么就找這么個不是東西的東西啊，真是鬼迷了心竅。
那坐在一旁的張氏老婦聽見陳立當(dāng)堂攀咬沈氏，老皺交錯一臉悲苦的臉上露出解恨的神色來。
“把你們是怎么在一起的，怎么殺害李鐵根的，一一如實招來?！卑诅蟀櫭己鹊?。
“我真的沒有殺害那李貨郎啊?！蹦顷惲⒛睦锟险J(rèn)自己殺人，立刻不顧臀部的傷痛就喊起冤來。
“咄！”
一側(cè)站立的姜信大力一頓手里的殺威棒，喝道：“還不快如實招來?！?p> 那殺威棒頓地一響，陳立立刻臉色發(fā)白，屁股又撕心裂肺的疼了起來，他只好老老實實道：“在下本是老老實實的讀書人，四書五經(jīng)爛熟于心，最是知道禮義廉恥了，可這李家小娘子，借著替我縫補衣物的活計接近于我，三番五次的暗示勾引我，這才讓我一時失了本心啊，一時沒把持住與這沈氏成了事，這絕非我的本意啊?！?p> “辛二院里共住了三戶人家，實在人多口雜，這沈氏娘子就與草民約定，每三日待這李貨郎出去走街串巷買貨的時候，草民就去她家里與她私會。因這她婆婆年老眼瞎，所以我們就這樣來往了大半年也無人發(fā)現(xiàn)?！?p> “今日又到了我們約見的日子，我們正在屋子里時，不想這李貨郎居然去而折返，從打開的窗戶里看到我們的好事，我們發(fā)現(xiàn)他在院中，趕緊爬起來，卻看見他捂著腦袋倒在地上，這時候又聽到這沈氏婆婆大喊大叫，我們就更加不敢出來了，只忙著穿衣，再后來就被抓到公堂了。”
“縣令大人，我們可真是從頭到尾連房門都沒邁出去一步啊，碰都沒碰到這李貨郎一下，他怎么死的，我們實在是不清楚啊。求大人明鑒啊！”
陳立流著冷汗，強忍著疼痛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清楚。
一旁都沈氏自從陳立把兩人通奸的責(zé)任都推到她身上以后就一直怔怔的，陳立大篇話說完，她似乎才回過神來，深深的看著陳立一眼，突然就暴起撲了過去，拔下頭上的發(fā)簪就朝陳立的眼睛上刺，陳立急切間匆忙往旁邊一躲，勉強避開了眼珠的要害。
那沈氏也被王海壓按在了地上。
王海姜信正七手八腳按住沈氏時，卻聽到陳立發(fā)出一聲哀嚎，捂著眼睛的手指縫里淌出血來。
一旁的張氏老婦就又興奮又激動的拉著站在身旁的何三大聲問：“怎么樣？那豬狗不如的東西，死了沒死了沒？”
然后她又大哭大笑的拍手道：“打得好，打得好，這兩個豬狗不如的東西都死了才好！”形態(tài)瘋癲，神情卻是又悲又喜，恨怒交加。
公堂上又亂做了一團。
白珞被吵的額角直抽，太陽穴咚咚直跳。
亂成這樣也實在是審問不下去了，白珞讓姜信把沈氏和陳立分別關(guān)押起來，暫時退了堂。
回到書房，白珞喚來姜信問話。
“我們縣衙可有仵作？”白珞問。
“回大人，有的。是原來牢里的獄卒，經(jīng)您提拔成了仵作，頂替了原來老仵作的位置。名叫丁一?！苯呕卮?。
據(jù)說為了這個位置，丁一還給了您不少孝敬，姜信低頭在心里補充道。
“這丁一驗尸經(jīng)驗是否豐富呢？”白珞睜著美目看著姜信問。
“這……，大人，說實話么？”姜信為難問。
“當(dāng)然。”白珞理所當(dāng)然答。
“這丁一的驗尸經(jīng)驗，半點也無?！苯乓灰а?，低頭拱手行禮道。
“一點也無我提拔他做仵作干什么？這白珞……啊不，是我，我真是糊涂蟲?！卑诅髿獾媚樁技t了。
心里把原來的貪官白珞罵了一百遍。
姜信愕然不解的看著語無倫次的縣令大人。
白珞順了順氣，又問：“那位老仵作呢？”
“老仵作名叫秦四，原來是京城里都察院里的仵作，不知道手里過過多少大案要案，絕對是一把好手?！?p> “可惜他一生孤苦，老來想要葉落歸根，回到了安寧縣的故鄉(xiāng)跟著侄子生活，沒曾想，回來不到一年，侄子就死了，縣里人都說他是天煞孤星的命格，逮誰可誰?！?p> “那時候您說留他在縣衙不吉利，就把他辭退了?！?p> 白珞無語。
原來的白珞可真是極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