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商先是被他一聲“小滄”給驚得打了個寒顫,身邊的小滄更是。而后又被他的一番話驚亂了思緒。
良久,她才問道,“若是有既定規(guī)則要守著,你在這人世間,又是為了什么?”
晉鳳忽然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本尊本以為,你該問問什么是這世界的規(guī)則,好不讓自己觸犯呢。”
秦商嘟喃一句,“那是你們神仙要遵守的,與我何干?”
意思再明顯不過,這天道對于不同物種,規(guī)則不同。
晉鳳又是一笑,秦商覺得這神棍今夜笑得有些多。
“小滄,本尊忽然有些期待,你到底能給這個世界帶來什么改變?!?p> 為何勘出,你能改變這既定的大殷亡國之命。
秦商一愣,突然反應(yīng)過來即便他不去改變凡人的命運,也是能看出她的命運。
心底有些不爽,憋了半天卻是嚷道,“我不叫小滄!”
“這于我不打緊,不過一個名字罷了,秦商這名字……唔太難聽?!?p> 說到“秦商”二字時,他皺了皺眉。
秦商瞬間想起了上次他說,她字丑得不堪入目!
蹭地一下上了火氣,“你特么沒看出來老子騙你啊!小滄那名字是我家小白鼠的!”
秦商剛學(xué)罵人那會兒,正流行“特么”和“老子”這倆詞,于是秦商學(xué)會了這倆詞,也只學(xué)會了這兩個詞。
晉鳳本因她急紅又暴躁地神情逗得心里一樂,眸光又忽然一暗,“你想起來了?”
“特么不是廢話嗎!特么老子想不起來還要被你當老鼠耍!特么能不想起來嗎!”
這說話不帶喘口氣停歇的。
晉鳳眸子愈發(fā)地暗,她竟然能突破他設(shè)的術(shù)法?
“什么時候想起來的?”
“特么老子憑什么告訴你啊!特么你以為老子傻?。√孛茨阏f告訴就告訴!特么老子絕對不會告訴你是今天被你氣得記起來的!”
生氣的姑娘叉著腰,怒視著忽然站起的高出她一個頭的男人,心中的怒火燒得她都忘了這樣叉著腰,手臂會疼死。
晉鳳看著她這幅生氣勃勃的樣子,鳳眸染上幾分笑意,揶揄道,“特么你這樣手不疼不痛嗎?”
“特么要你管!”
姑娘剛?cè)氯峦?,“嗷嗚——”一聲,立即蹲下抱著手臂,“特么疼死老子了!?p> 晉鳳悠悠地走到小姑娘跟前,蹲下了身子,輕柔地說,“特么很晚了,你該睡了?!?p> 姑娘只覺腦袋一昏,暈了過去。一旁的小滄似炸了毛似的怒視著這高出它許多倍的男人。
“不許你怕碰她!不許你抱她!不許——”
聲音忽然一滯,小滄噎回了怒氣。
哼哼,既然是給秦商治療手臂,本君還是容忍一下罷!
而距離小滄十步之遙的黑貓兒,在聽到這肥嫩的小鼠吼它家主人是又驚又懼。
驚是因為這小白癡和它主人一樣,不知天高地厚,懼是因為害怕自家主人動了怒氣把它弄死,那樣它就不能吃它了。
又突然苦恨自己居然不能說話!真真丟了主人的臉!
*
另一側(cè),離王臥房。
一群人正圍著床榻,只待御醫(yī)診斷結(jié)束后,說道,沒傷及肺腑,藥石養(yǎng)著,數(shù)月便可好。
眾人心才安定下來。
皇帝把晟王叫了出去,沉聲吩咐道,“老五,這刺客一事,你務(wù)必給朕找出元兇?!?p> 晟王曾協(xié)助過大理寺斷案,有經(jīng)驗,又聰明。
晟王立即正色道,“兒臣必定不辜負父皇期望?!?p> 皇帝眸子漸漸疏遠,又閃過一絲狠厲,沉著臉說道,“朕倒要看看,誰的膽子這么大,竟然把心思動到了朕的頭上!”
晟王,來福公公,魏堅,一一是默不作聲,不敢去猜測此刻皇帝心中打得什么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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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商再次醒來,外邊天已經(jīng)蒙蒙亮,天邊魚肚白處劃開了一道線,太陽就那么越了出來,開始福澤這片人間大地。
燃了一夜的燈已經(jīng)滅了,她起身摸索著捻亮,燈卻忽然自己亮了。
她猛地把眼一閉,隨即睜開,才適應(yīng)了這忽然驟亮的室內(nèi)。
“離王……殿下?”
秦商實在奇怪這人怎么忽然跑這來了,不是說暈倒了嗎?更何況天都還沒亮明白呢!來這干什么?
離王一襲雪白軟綢,如玉如竹地站在這頗有些凄涼的房間,實在有些不搭。
離王凝視了秦商許久,目光從她的臉上轉(zhuǎn)到了她的手臂,最后淡淡地問道,“手是不是還疼?這里有金瘡藥,搭上雪肌丸,手臂便不會留疤?!?p> 說著往桌上放了兩瓶一大一小的藥瓶。
她看著殷離發(fā)白的臉色,清墨地玉眸,抿了抿唇,莊重嚴肅地道了聲,“謝謝?!?p> 離王又看了一眼她的臥房,拉出小圓凳坐下,雙手交疊放在修長的腿上部,面容盡是冷情,“秦商,告訴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秦商先是一頓,心思又一轉(zhuǎn),覺得人家已經(jīng)擺開排面和你聊了,這時候就應(yīng)該抓住時機,一舉談成合作。
于是她也拉了個凳子,正襟危坐,理了理思緒,開口道,“你覺得我能圖謀你什么?”
殷離仔細地打量著對面坐得筆直端正的女子,薄唇輕啟,“鳳凰臺前你說,是圖我之儀——”
秦商沒料到他忽然扯到那事上,又咳了咳,只是還沒來得及說什么。
離王又道,“本王從不信一見傾心之說,你既然惜命,就不該救房蕓瓊。你既知此事與你無關(guān),就不該把自己牽扯進來。須知你一旦執(zhí)意進入天家的斗爭,你命便不會那般有保障?!?p> “我不得不這么做?!鼻厣坛谅暬氐?,“離王殿下,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做的和必須做的事,而嫁與你,便是我必須要做的事?!?p> 只是,不過是之一罷了。
殷離玉眸愈發(fā)深邃難懂,緊緊鎖著秦商,又聽秦商接著緩緩說道:“我說我傾心于你的相貌,你是不信,我其實也不信。這大殷貌美之人雖不多,但也有的,我又怎么可能因你傾城之色而傾心嫁之?不過是對外的一種說辭。”
她頓了頓,續(xù)道,“就像房蕓瓊之于你,也不過是個說辭……你其實不知道罷了,又或是可能不記得,我第一次見你,并不是在鳳凰臺。”
她說道此處,仔細看了眼殷離,“我第一次見你,是在青巖街的聽書樓。你曾出手幫我付了一筆錢,解了我的圍?!?p> 殷離沒說話,看著她的眼神古怪而難懂眼神,似乎還閃過一絲狠厲。
她若是細想一下則會發(fā)現(xiàn)是在在她說“房蕓瓊之于你是種說辭”和“并非第一次見你”時,發(fā)生了些改變。
只是她并沒有,反而接著說,“我那時很感激你,但并不知你身份,去參加選妃也的確是祖母要求。至于今晚搭救房蕓瓊,被人推了去是其一,不希望她這么快就失去了作用是其二。畢竟,皇帝很希望你能娶她,我雖然不知為何皇帝這么相信你鐘情于房蕓瓊,但我清楚,你希望皇帝這么認為。所以房蕓瓊還沒有到必須死的時候,為什么不救?”
她忽而抿唇笑了笑,“你放心我不會害你,不說祖母不允,單憑我這區(qū)區(qū)薄力也難以做到,所以不必憂心我是誰派來的間諜。我所做的一切——”
都是為了回家,秦商心里默默地想著。
“都是為了,恢復(fù)我秦家的榮耀,讓我的父親能從邊陲回來,讓祖母和老爹團聚。而這一切,需要離王殿下相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