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兒呀,就幾天,好嗎”杜韻笑著笑著忽然不笑了,表情難得認(rèn)真起來,目光也變得懇切。
“哥,你怎么了”杜拾兒不明所以,只覺得杜韻與平時不太一樣。
杜韻想了想還是沒有將面具少年的事告訴杜拾兒,只管催促他趕緊將衣服換上。
杜拾兒見她神色恢復(fù)如常,便沒有再多問,又墨跡遲疑了一會兒才答應(yīng)穿上裙子,雖然不情愿,但還是那個對杜韻百依百順的小白兔。
杜韻夸贊他真乖,然后笑著要幫他換衣服,杜拾兒慌忙搖頭說他自己換就行。
杜韻哦了一聲離開了房間。她走到外間倚在門框上看著庭下的積水,半晌朝里間喊了一聲,說她就在外面,讓杜拾兒有事了叫她。
檐下落雨成線,落在積水里濺起漂亮的水花然后再落下來蕩起圈圈微波,不知想到了什么,杜韻的嘴角帶起一抹苦笑。
好半晌過去了,杜拾兒還沒有出來,杜韻打了個哈欠,
“拾兒呀,穿好了沒有,大哥進(jìn)來了”,她故意朝屏風(fēng)后喊了一聲,哼著小調(diào)折身往里面走。
她猜杜拾兒八成是不會穿,又不好意思說,才在里面墨跡。
屏風(fēng)后頓時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杜韻嘴角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
她進(jìn)去的時候,杜拾兒正赤腳站在地上,緋色衣裙被他歪歪扭扭的披在身上,見她出現(xiàn),立即紅了臉,而后慌亂的扯著衣帶想將身子擋住。
“我就知道”杜韻哼笑一聲,一把將人拽到跟前,三兩下便將衣服給杜拾兒穿好了,穿好一看,不禁眼前一亮。
“嘖嘖嘖,這是誰家的小姑娘喲,生的這樣好看”
杜拾兒的五官本就生的雌雄莫辯,此刻穿上姑娘的衣服,活脫脫一個漂亮的小姑娘,足以以假亂真。
杜韻拍手贊嘆,杜拾兒的臉已經(jīng)紅的能滴出血來,他別扭的抓著裙角,不滿的望著杜韻。
“好好好,知道了,我不笑就是了”止住笑,杜韻拉著他去找王桂花。
聽見王桂花一家爆發(fā)出來的笑聲,杜韻就知道成了。
那天晚上,王家三姐妹對杜拾兒的稱呼便換成了拾兒姐姐,拾兒妹妹。
一屋子的人,只有杜拾兒一個人看著黃銅鏡里的自己生悶氣。
不過到第二天早上,他連鏡子都不敢看了。
因?yàn)樗哪樕掀鹆艘黄ヂ榇笮。苊苈槁榈募t疹子。
飯桌上,王家三姐笑他變成鎮(zhèn)子里的王麻子。
王桂花嚇壞了,尋思著吃過早飯帶杜拾兒去看大夫,杜拾兒朝她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
一屋子人唯有杜韻目光平靜的往嘴里扒著飯。
王桂花詫異的瞅了她一眼,又瞅了一眼杜拾兒那張連親娘都認(rèn)不住來的臉,眼神動了動。
吃過早飯她說自己還有些旁的事不能帶杜拾兒去看大夫,讓他先等上幾日,指不定那疹子自己就褪了。
杜拾兒什么也沒說,哦了一聲回了屋。
晌午,杜韻又出門了,等到天擦黑才回來,回來的路上,她在巷子口撞見了兩個鬼鬼祟祟的人。
正是少年身邊的兩個侍衛(wèi),她往巷子里走,二少年抱著劍往外走。
她將頭垂的很低,二人并未注意她,擦身而過的時候,她聽見二人說了一句什么青云鎮(zhèn)都找遍了,還是沒有尋到人,不知回去該如何交差。
等二人走遠(yuǎn),杜韻才扶墻直呼好險(xiǎn)。
果然來尋了,幸虧他早一步將杜拾兒偽裝起來了。
可是他們?nèi)羰钦J(rèn)定了要尋的人在青云鎮(zhèn),一直待在此處,杜拾兒遲早要暴露。
得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才好。
第二天天還未完全亮,杜韻便偷偷出了門去了云來客棧。
天色尚早,客棧剛剛開門堂口冷清,她進(jìn)去后尋了個角落坐下,要了一盤炸的脆香的花生米一邊往嘴里送一邊盯著樓梯。
她是來見那面具少年的,可她并不知他住哪一間,只能在堂下等著。
“怎么還不下來,莫不是走了?”
外面天光大亮的時候,杜韻的花生米也吃的差不多了。
她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將最后一顆花生米送進(jìn)嘴里的時候,她等的人終于出現(xiàn)了。
戴面具的少年從樓上走了下來,依舊穿著一身黑衣,劍掛在腰間,姿態(tài)清冷挺拔。
身后照舊跟著那兩個同樣高大挺拔的侍衛(wèi),神秘的讓人不自覺就將目光挪了過去。
杜韻與堂下為數(shù)不多的百姓與一樣楞楞的盯著三人。
少年身后二侍衛(wèi)居高臨下的掃了一眼眾人,百姓們忙收回目光,唯獨(dú)杜韻還緊緊的盯著三人。
二侍衛(wèi)瞥見杜韻,眉頭攢了攢,冷冷的警覺的瞪了她一眼。
杜韻一個激靈,這才回過神來,收回目光。
戴面具的少年下樓后隨意尋了一處位子落座,而后問小二要了一壺清茶。
杜韻起身朝三人走去,只是還不等她靠近,劍已經(jīng)橫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是何人,想干什么”橫在桌前的兩個侍衛(wèi)看她的眼神相當(dāng)不友善。
而桌前端坐的少年正姿態(tài)悠然的喝著茶,頭也未抬。
“有話好好說,我是來找你家公子的”
“快走開“二人并不理會她。
杜韻后退了幾步,兩人收回劍,只是杜韻忽然又回過身拔高了嗓音
“公子,公子是我呀公子,那天在藥鋪門口.......”
二侍衛(wèi)再次拔劍,迅速縮回脖子的杜韻正要嘆一句吾命休矣時少年放下了茶杯,他轉(zhuǎn)頭朝二人擺了擺手。
二人一臉詫異的收了劍,只是心里不免揣測起杜韻的身來。
二人依舊警惕的盯著杜韻。
杜韻看二人一副防備的樣子,朝二人做了個鬼臉,而后大喇喇的在面具少年對面坐下。
二侍衛(wèi)立即神瞪大了眼睛,朝端坐喝茶的少年瞥去。
少年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并未說什么。
二侍衛(wèi)隨即瞪了杜韻一眼,似乎是在斥責(zé)她不懂規(guī)矩,杜韻聳了聳肩向二人投去了一個“你奈我何”的表情。
“好巧”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了少年身上,笑著打招呼。
“說吧,在此處等我何事”
桌前人抬頭,面具下那雙眼一如往常波瀾不驚,他看了一眼杜韻白凈的臉上那朝陽一樣的假笑,聲音微涼。
“公子明鑒,我是來尋你討賞錢的”
對上那雙波濤深邃的眼睛,杜韻喉嚨微微發(fā)干,她收起臉上的假笑將杜拾兒的畫像掏了出來。
面具少年在畫像上掃過“人尋到了?”平淡的語氣里終于帶上了一絲興味。
“沐風(fēng),我猜公子肯定是托這位膽大包天的小子幫忙尋人了”
二侍衛(wèi)里的那位在春風(fēng)樓后院嘲笑過杜韻的牛眼侍衛(wèi)朝另一個穿青衣的侍衛(wèi)小心翼翼擠眉弄眼道。
青衣侍衛(wèi)沒有答話,看了杜韻一眼,眼神卻變了一變。
“你說她要是真尋到了,我們怎么辦”
牛眼少年喪氣道,他二人沒辦成的事若是被杜韻辦成了,豈不是丟人。
于是二人小心翼翼的盯著杜韻的嘴。
“沒有”杜韻聳了聳肩。二侍衛(wèi)神瞬間松了口氣。
面具少年的眉頭攢了起來“那你領(lǐng)什么賞錢”他有些不悅。
“公子莫急,據(jù)我所知東城外有一間破廟,里面經(jīng)常收容一些走失或者被父母遺棄的孩童,公子所尋之人若是在城里未尋到,不妨去那處碰碰運(yùn)氣”
聽罷杜韻的話少年的目光轉(zhuǎn)向了旁邊神情緊張的二侍衛(wèi)神身上,一股壓迫從他周身緩緩溢出。
“少主恕罪,是屬下失職,我二人確實(shí)將城里都找遍了,可不曾去過城外”
二侍衛(wèi)瞬間跪下請罪,引得堂口的客人們再次紛紛側(cè)目。
“起來吧”少年看了一眼周圍懶懶道。
壓迫瞬間解除,二侍衛(wèi)告罪起身。
“怎樣,公子若要去尋人,我可以為你們引路,若是未尋到人,我分文不取,若是有幸尋到了,公子便按照約定與我一些賞錢如何”
杜韻支著腦袋,目光炯炯的等著少年回答。
牛眼少年見她一副市儈好算計(jì)的樣子,輕輕嗤了一聲。
“好”少年起身,吩咐身旁的青衣侍衛(wèi)沐風(fēng)去備馬,他們即刻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