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筆直地通向一個連接著無窮碧水的半島。路的兩側(cè)長滿了一個個巨型蓮蓬,展給人一種“接天蓮葉無窮碧”的既視感。
半島盡頭,有一座破敗建筑,如一個高塔,圓弧形的屋頂塌了一半,一側(cè)有兩根細長彎曲的尖銳凸起,像是一截抽芽的圓木。
伊芙說這是真正代表烏恩意志的圖騰標識,只有規(guī)模達到足夠大的城市,才能夠?qū)⑺淘诔鞘兄行牡纳裣裰稀?p> 此刻這樣一整座幾十米高的建筑,被造成了烏恩圖騰的形狀,對于整個蒼綠一族來說,必然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說是她們蒼綠一族的神殿也不為過。
說到這里,伊芙又難免唏噓起來,此刻這座神殿光從滄桑的外表就能看出它的破敗。
自古以來多少虔誠的信徒瘋狂地呼喚著烏恩,希望自己能夠永遠地陪伴在祂的腳下。而如今連神殿都失去了本應(yīng)擁有的威嚴感,甚至沒有了存在的意義,而蒼綠一族當(dāng)中除去苔蘚族同胞之外的不少的生靈們卻借助瘟疫實現(xiàn)了永生。
從這個角度來看的話,信仰倒是令人折壽,不過毫無思想地或者,不如直接死亡。
這就是烏恩之湖了。兩人對視一眼,心中同時說道。
小白站在一處小高坡上,望著神廟后面,那無盡的碧水,水生植物仿佛遇見了一度看不見的墻,紛紛在湖水看臺邊緣處停止了擴張的腳步。
周圍和頭頂石墻上肆意生長,隨處可見的苔蘚和藤蔓柔和了這片空間的邊緣,湖水之上彌漫的水霧,模糊了天地,使得這里宛如夢境。
小白看見遠方看臺之上,有著一個手持長盾,腰腰胯骨釘?shù)纳碛埃G色的毛絨和頭上的觸角表明了他的身份:一個苔蘚騎士,此刻正一動不動地,默默注視著面前的湖泊。
天空偶爾傳來一兩聲撲棱翅膀的聲音,順著聲音看去,準能看見幾只體態(tài)修長,長著三對翅膀的豆娘,它們飛得不快,隨意滑翔著,悠閑自在。這一切是如此生機盎然,恬靜美好。
“前面有一個苔蘚騎士,要和他打一架么?不處理掉的話,其他人很快殺過來了,我并不相信那些瘋子會因為這里是溫溫之湖而放棄追殺。”
伊芙看了看這個孤單的身影,閉上眼睛感受著周圍濃郁的靈的氣息,和這片集體意識的海洋建立聯(lián)系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這里的靈們之間,沒有瘋狂的吶喊,沒有歇斯底里的對異端的追逐,甚至沒有半點聲音,靈魂靜靜震顫著,是一個讓伊芙感到十分舒服的頻率,她不由自主地邁開了腳步,悄聲走向那個湖畔看臺,那個孤單的苔蘚騎士。
“伊芙?!毙“桌∫淋降木G色斗篷,壓低了聲音叫道,想要將失神的伊芙喚醒。
伊芙扭頭平靜地看了小白一眼,說道:“不用擔(dān)心,他不會發(fā)起攻擊。你聽見了嗎?祂在呼喚?!?p> 說完繼續(xù)朝著那兒前進,老黑倒是對此不感興趣,它低頭在地面濕潤的泥土上嗅了嗅,臉上閃過一絲思索之色,然后將注意力放在了那座烏恩神廟之上。
小白并沒有注意到老黑的舉動,心中擔(dān)心伊芙會遭到攻擊,又不方面阻止,只好跟在她后面,以防萬一。
令他擔(dān)心的事情并沒有發(fā)生,苔蘚騎士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伊芙的存在,哪怕她已經(jīng)和對方并排站在看臺之上。
伊芙雙手交叉合攏,抵在嘴邊低語,然后靜靜看著湖泊,想要看破湖水盡頭,嘴里念叨著:“祂在呼喚,祂在呼喚……”
小白暫時放下戒心,站在湖邊,順著他的目光眺望遠方,并沒感覺有什么不同。對于伊芙念叨的東西,他想伊芙肯定也看見自己當(dāng)初看到的那個畫面了。
這個烏恩呼喚著自己,讓自己來找祂,而既然自己已經(jīng)來到這趟旅途的終點,蒼綠之徑的邊界,那么烏恩應(yīng)該獻身了吧。
如果不然的話,自己又該怎么見到祂?
小白學(xué)著當(dāng)初的樣,低頭念著蛞蝓長者帶他讀的那些話,令他失望的是,知道自己念完,也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任何不對。
他看向身旁的伊芙和苔蘚騎士,心里不由嘀咕道:“烏恩忙著和她倆聊天不成?”
不知道伊芙這樣的狀態(tài)要持續(xù)多久,小白的心并不是太容易靜下來,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才發(fā)現(xiàn)老黑沒了蹤影。
小白心里一緊,擔(dān)心老黑走丟或出什么意外,看了眼宛如被罰站的兩人,悄悄離開,尋找老黑的去向。
他順著來時的方向一步步搜尋著,同時嘴里喊著老黑的名字,路過神廟的時候,突然產(chǎn)生了進去看看的欲望,便改變了方向,邁進它的大門。
神廟的挑高極高,抬頭一眼可以望見頂上的破洞,一道光柱正好穿過破碎的屋頂,散射的光線照亮了的內(nèi)部,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藤類植物,依附著內(nèi)壁,向上生長。
房間的正中心處,斜立著一尊雕像,被雕刻成蛞蝓腦的形狀,見到這一幕,小白心中突然產(chǎn)生了一句話:只是蛞蝓黨的勝利。
神像一旁,坐著一個頭戴四眼面具的人。兩大兩小的孔洞,這副面具是如此眼熟,甚至不需要去回想,便確定了自己不久前才在那個幻覺之中見過。
四眼面具!
四眼面具!
“是你!”小白抽出骨釘,朝對方大吼道。
“喵?”老黑的聲音從那人懷中傳來,老黑黑漆漆的腦袋探出了頭,大眼睛忽閃忽閃歪頭看著小白,似乎很奇怪自己的鏟屎官為何會擺出這樣一幅如臨大敵的姿態(tài)。
面具動了,帶著面具的人腦袋上抬,露出了一張蟲族人的臉。
“?。∧愫冒。 ?p> “奎若?!怎么是你!”小白認出了這張臉的主人,正是他們當(dāng)初在黑卵圣殿相遇,然后一同殺出人海的劍客奎若。
“??!看上去你似乎認識我?”奎若抽出一只抱著老黑的手,撓了撓頭,似乎想不起自己有在哪里見過對方。
“唔……不好意思,你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