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嫵感覺到他的緊張,心里想著自己怎么也不能讓他太過擔心,便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回握住他的手,漆黑的眼睛對上他的視線,說道,“我沒事,你別擔心。”
顧紹宗的心里很亂,被她這么看著,心里卻莫名的安寧了下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鳖櫧B宗握著她的手收緊了些。
還真說不好今天這一出讓誰更緊張一些,顧紹宗受到的驚嚇并不比蘇嫵少。
兩人回到了家里再給法門寺打電話,依舊是凈慈大師接的。
顧紹宗還沒說話,那邊就說道,“是顧三爺嗎?我也是被逼無奈,整個寺里的僧人都被他們用槍抵著頭,我也不想騙人,可我真的沒辦法啊……”
她即使不說,顧紹宗心里也清楚,他一定是受人脅迫。
冤有頭,債有主,他自然也不可能去怪罪無辜的人。
“大師,您為了保護眾人而說謊,佛祖會原諒您的?!鳖櫧B宗十分冷靜的說道。
“阿彌陀佛?!眱舸却髱熌盍司浞?。
顧紹宗又問道,“他們現(xiàn)在走了嗎?”
凈慈大師知道他說的是誰,就嗯了一聲,“走了,剛走沒多久?!?p> “警署的人到了嗎?”
“還沒有?!?p> “我娘……還好嗎?”顧紹宗停頓了一下,才問道。
說到他娘,凈慈大師心里又愧疚了起來,“顧夫人沒有生病,現(xiàn)在靜心苑休息?!?p> 顧紹宗嗯了一聲,“勞煩大師照料我母親。”
“應該的。”
兩人又客套了兩句就掛了電話,顧紹宗一回頭就看到坐在他旁邊定定看著他走神的蘇嫵。
他伸手摸上了她的頭發(fā),問道,“在想什么?”
蘇嫵被他的聲音拉回了神智,“嗯?沒想什么,就是在想今天是誰想殺我們?!?p> 顧紹宗嘆了口氣,伸手抱住了她,將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
這一瞬間,居然讓蘇嫵感覺到了他的無助。
她想了想,也抬起手回抱住了他,學著他以往哄自己的動作,在他的背上輕輕拍了拍。
顧紹宗也察覺到了她小心翼翼的安慰,心中一暖,說道,“阿嫵,不是我們,是我,有人想殺我,是我拖累了你?!?p> 蘇嫵卻沒想到他會這么說,她只是一個學生,能有什么仇家,這些殺手當然是沖著他來的,她心里都知道,可是她就是不喜歡他的說法。
“就是我們,我既然嫁給了你,我們就是一家人,你覺得如果你死了,我還能獨活嗎?”
顧紹宗這輩子都沒有這么觸動過,從小他爹就拋棄了他們家,他娘也拋棄了他,他從來沒有想到,會有一天,一個女孩子抱著他,在他的耳邊怒氣沖沖的說,他們是一家人,要跟他生死與共……
他抱的她更緊了,在蘇嫵看不到的角度,這個生性淡薄的男人偷偷的紅了眼眶。
他想,他這輩子絕對不可能辜負她。
“嗯,我們是一家人,以后我絕不會再讓你陷入危險當中?!鳖櫧B宗向她保證道。
蘇嫵對著他展顏一笑,“嗯,我相信你。”
得到了顧紹宗在華平山遇刺的消息之后,大晚上的陳度鏞也睡不著了,只覺得一頭冷汗。
顧紹宗要是真的除了什么事兒,他倒是還不怕,但他如今還好好的,這北城就依舊還是他顧紹宗的天下。
他親自去了法門寺,將里邊的和尚都盤問了一遍,還親自去見了顧紹宗的母親,見她好好的,身上一點傷都沒有,這才松了一口氣。
從法門寺出來之后,他抬頭看了一眼天,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也該去三爺那兒請罪了。
顧紹宗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快早上五點了,折騰了一晚上,兩人也累了。
雖然他自己心里頭有事兒睡不著,但是阿嫵卻趴在他的懷中睡著了。
等她睡著之后,顧紹宗才下了樓。
阿肖恭恭敬敬的坐在樓下的沙發(fā)上等著他,見到他下來了,連忙站了起來,“三爺?!?p> 顧紹宗的視線在他的臉上和手臂上掃了一圈,還沒有包扎。
胳膊因為有衣服的緣故,傷口倒是不大,臉上卻傷的很重。
顧紹宗皺了皺眉頭,阿肖還沒個對象,卻傷了臉,若是以后被人嫌棄怎么辦?
阿肖跟了他這些年,一直為他出生入死,他當然也會替他擔心。
“先去包一下吧,我這里沒什么事了?!鳖櫧B宗說道。
阿肖應了一聲,剛準備退下去,就聽到顧紹宗又說道,“等等。”
他停下了腳步,垂首說道,“三爺請吩咐?!?p> “據(jù)說洋人醫(yī)院可以縫合傷口,你去看看?!?p> 此話一出,就連阿肖心里也多了幾分驚訝。
三爺之前對他也不是不好,但男人總是不會在乎這些細節(jié)。如今居然會說出這話來,看來果然還是找了太太的緣故。
他內心大為感動,“謝三爺關心,屬下這就去看?!?p> 顧紹宗嗯了一聲,又說道,“錢就從賬上支?!?p> 跟了顧紹宗十幾年,阿肖自然也不會缺錢,知道這事兒上是三爺體諒下屬,他只需要聽從就是了,便應了下來,“是?!?p> 阿肖才剛離去,小蘭就走進來稟報,“三爺,陳局長來了?!?p> 顧紹宗臉色一沉,冷聲說道,“讓他來見我。”
小蘭走出去沒一會兒,就帶著陳度鏞回來了。
陳度鏞一進大門就跟她打聽顧三爺?shù)那闆r,這事兒誰又能怎么說?小蘭只好隱晦的說三爺應當是心情不大好,讓他注意一些。
陳度鏞頓時覺得壓力更大了,他扯著袖子抹了一把額頭上冒出來的虛汗,心里慌的厲害。
跟著小蘭走進了客廳,見到客廳里只坐著顧三爺一人,他太太并不在,陳度鏞心里更慌了。
顧紹宗抬眼看了他一眼,說道,“陳局,坐吧?!?p> “唉?!标惗如O應了是一聲,坐在離他很遠的單人沙發(fā)上。
如果沙發(fā)再大一點,他恨不得坐的再遠一些。
顧紹宗沒有再說話,氣氛一度很緊張,陳度鏞只覺得有些坐立難安。
他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聽聞昨夜三爺及太太遇刺,不知三爺可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