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供大哥念書

　　　　賭博害人害己，家破人亡的例子并不少見。

　　白離沒有主見，意志薄弱，窮日子過久了，尤其容易陷進(jìn)去。

　　白薇下手狠的原因有兩個：其一劉琦居心叵測，該受懲罰。其二震懾白離。

　　“不……我不會再賭……”

　　白離嚇尿褲子，那塊石頭像砸在他的手上，手指抽搐著疼。

　　他恐懼地盯著白薇，覺得她跌井里之后，就變了一個人。

　　心狠手辣，不留余地。

　　白薇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白父白母認(rèn)為她受顧時安刺激，方才性情大變。怕提起她傷心，問都不敢問一下。

　　她數(shù)一下錢袋子，里面有十多兩銀子。不用想，是從白離輸?shù)舻奈迨畠衫锍榈膫蚪稹?p>　　“讀九年書，童生都沒有考上，你認(rèn)為自己是讀書那塊料嗎？”白薇將銀子揣在袖子里，“誰家的銀子都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你想念書，先將這五十兩掙回來再說。”

　　“我……”

　　“你白天和爹一塊去鎮(zhèn)上賣草鞋，晚上在家抄書掙錢。”白薇打劉琦那一拳，右手背骨節(jié)又痛又酸，舉著拳頭，吹吹氣。

　　白離脖子一縮，害怕那拳頭砸他臉上。心里再多的不滿，也不敢說出來。

　　“聽見了嗎？”

　　“……知道了?！?p>　　白離望著白薇離開的背影，眼淚掉下來，心里委屈的不行。

　　他考了幾年，考題基本摸清了，先生也說他明年考上的幾率很大。

　　他又沒有花白薇的銀子，她憑啥要他賺錢，不許他念書？

　　白離哭著跑回家。

　　白薇正在院子里教白啟復(fù)編草鞋。

　　江氏坐在一邊清理稻稈，見白離擦著眼淚抽噎著沖進(jìn)屋子，擔(dān)憂的站起來，想進(jìn)去問一問發(fā)生啥事。

　　“這孩子出去一趟，咋哭著回來？”

　　白薇拉住江氏，讓她坐下來，“白離五十兩銀子被人騙了，他心里難過，讓他靜一靜。”

　　江氏瞪大了眼睛，“被騙了？不是借給劉琦了嗎？”

　　這五十兩她惦記許久，一聽沒了，心疼得要命！

　　“他怕我們罵他，撒謊騙我們借給劉琦?！卑邹辈桓腋嬖V白父白母，白離上賭坊輸?shù)?，怕他們心里承受不住。“白離的文章我找鎮(zhèn)上的先生看過，說他在這上面沒有天賦，我暫時不打算讓他念書?！彼炊弦谎?，繼續(xù)說道：“我尋思著他太單純，才容易上當(dāng)受騙。平時和爹一起去鎮(zhèn)上賣草鞋，讓他體驗生活的艱辛，豐富他的見聞。晚上回家給書鋪抄書，這樣可以掙銀子，還能夠讓他將書看進(jìn)心里去，對他今后做文章很有用處。”

　　江氏和白啟復(fù)聽說不讓白離念書，心里咯噔一下。白離的性子，做不來其他的活兒，不給他念書，他能做啥？又聽白薇之后的打算，心里松一口氣。

　　“這樣也好?！苯闲奶勰俏迨畠摄y子，看著白薇眼底的青影，她說不出拒絕的話?！暗米屗L長記性，五十兩銀子，可以給咱家造新房子?！?p>　　白薇看一眼幾間土墻房子，沒有吭聲。

　　她將劉琦那兒拿來的十幾兩銀子，放在江氏手里，“大哥讀書有天分，不讀太可惜了。咱家現(xiàn)在有銀子，我也找到掙錢的門路，能供得起大哥念書。爹明天就帶著大哥去鎮(zhèn)上書院，找大哥以前的先生，說個情，將大哥送進(jìn)書院繼續(xù)念書?！?p>　　白啟復(fù)心里愧對長子，如今他能編草鞋，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

　　“這件事上不能馬虎，別省著。”白薇叮囑白啟復(fù)要投其所好，別胡亂買東西送。

　　白啟復(fù)記下，等白孟回來，再問他先生的喜好。

　　江氏捏著手里的銀子，她到現(xiàn)在還有一種不真實感，覺得做夢似的。

　　之前事情一樁接著一樁壓過來，幾乎要把整個家給壓垮。

　　窮得揭不開鍋。

　　短短地時間里，他們突然有銀子了。

　　“你大哥二十多歲，他這個年紀(jì)的孩子都滿地跑了。”江氏想給白孟娶個媳婦兒，再蓋一間房子。

　　白薇手里有錢，不敢亂花，如果看中原石，得花銀子買。

　　這一行賺錢容易，同樣成本也高。

　　“娘，婚姻大事不急，娶媳婦不能馬虎。如果有好姑娘，她和大哥都看對眼，就將人娶回家。咱們現(xiàn)在還是以讀書為重。”白薇覺得女子品行很重要，賢良識大體，明辨是非曲直，這樣家庭才會和睦。　　

　　他們家現(xiàn)在的情況，沒有姑娘愿意嫁的吧。

　　江氏沒有主見，白薇說啥就是啥。

　　她看著一個認(rèn)真教，一個認(rèn)真學(xué)編草鞋的父女倆，緊抿著的嘴角一松，突然覺得日子越來越有盼頭了。

　　——

　　劉琦踉踉蹌蹌回家。

　　馮氏挎著籃子從菜地回來，看見劉琦渾身是血，她尖叫一聲，“兒啊，你這是咋弄的？誰打你了？”朝屋里喊道：“劉娟，你快去喊劉郎中過來，你弟受傷了！”

　　劉娟從屋子里出來，看到嚇一跳，捂著嘴急匆匆去請郎中。

　　劉琦滿手的鮮血，還在往地上滴，他眼里布滿戾氣，咬牙切齒，“白薇那瘋婆娘！”

　　“小賤人敢傷你？我這就去扒了她的皮！”馮氏氣瘋了，劉琦被她當(dāng)眼珠子護(hù)著，平常一根頭發(fā)絲都舍不得碰著，被白薇下狠手快打殘廢！

　　劉琦對白薇恨之入骨，沒有攔著馮氏。

　　馮氏沖出院子，遇上顧時安。

　　“嬸娘，您這是上哪兒去？”顧時安左手打著繃帶，掛在脖子上，右手提著籃子，里面裝著十個雞蛋，一斤糖。“我聽說劉琦受傷，特地給他送點東西，讓他補(bǔ)一補(bǔ)?！?p>　　馮氏扭曲的臉，見到顧時安稍微緩和下來。憤怒道：“白薇那小/娼/婦打傷琦兒。你說她憑啥打琦兒？誰給她的膽兒？我不會讓這賤人好過，不打斷她的腿我咽不下這口惡氣！”

　　顧時安愧疚道：“都怨我，如果不是我讓劉琦跑腿，讓他請白離來我家拿銀子。不會惹怒白薇，將怒火發(fā)泄在劉琦身上?！?p>　　“這事哪能怨你？”馮氏恨不得白薇去死，咬緊牙根，“我算看出來了，白家個個都是瘋狗！逮著誰咬誰！顧舉人，你真不容易，攤上這么個岳家，幸好退親了?！彼缓脕G下顧時安去找白薇算賬，將人招呼進(jìn)屋子里，“別站著，咱們進(jìn)屋坐坐?！?p>　　顧時安將籃子遞給馮氏，跟在她身后進(jìn)屋。

　　劉琦坐在凳子上，見到顧時安，立即站起來。

　　“你身上有傷，快坐下歇著。也怪我思慮不周，連累你了?！鳖檿r安苦笑一聲，“薇妹她向來溫柔和善，很識大體，我不知道她為何會變成這樣?！?p>　　劉琦面色陰郁，沒有搭腔。

　　顧時安瞥一眼他眼底的狠勁，眸光微微一閃，對著滿面恨意的馮氏說道：“您若信賢侄，就別去找白薇的麻煩。我聽說她在鎮(zhèn)上跟著謝玉琢學(xué)手藝，雕刻玉石。鎮(zhèn)上趙老爺鐘愛玉石，謝玉琢和他交情不淺。趙老夫人要過壽，趙老爺委托謝玉琢給他雕一尊玉觀音，算是欠謝玉琢一個人情?！?p>　　“您傷著白薇，白薇是謝玉琢的徒弟，他找趙老爺幫忙，吃虧的還是你們?！鳖檿r安滿面憂慮，想要幫忙又無能為力。嘆息道：“在清水鎮(zhèn)，趙老爺要收拾誰，誰又能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