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過譽了。”高颎還是不露聲色,一語雙關的楊堅反而讓他出奇的鎮(zhèn)定。
易樂和李淵兩人還是彎著腰,連頭也沒抬。
兩人私底下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神里面看出了各自的心思。
“別讓他們躬著了?!卑㈥^犁淡然的說著:“快坐下?!?p> 楊堅這才回頭對二人說道:“下來吧?!?p> 易樂和李淵齊刷刷的走了下來,李淵坐在了易樂的身旁,兩人的心里都七上八下。
獨孤曼陀在獨孤伽羅的帶領下,走向了高臺,與阿阇犁同坐一席。
等幾人都落座之后,楊堅這才說道:“此番設宴,一來是為了給阿阇犁慶生,二來是我即將奔赴亳州,也算是作別?!?p> 楊堅掃視一圈現(xiàn)場的人,隨后緩緩的說道:“家中五子,除長子勇,次子廣跟我一道之外,其余三子年齡頗小,留守府中?!?p> 楊勇和楊廣聽后立馬站了起來,拱手道:“緊隨阿耶?!?p> 楊堅擺手示意兩人坐下,隨后對著高颎、劉昉和鄭譯三人囑咐道:“三位是我的心腹,堅暫離長安,廟堂之風聲全托付于三位了?!?p> “下官遵循?!比艘舱玖似饋?,鄭重的回道。
楊堅滿意的點著頭,在吩咐完事情之后,他才轉(zhuǎn)身看向了阿阇犁,恭敬道:“阿阇犁,用餐吧?!?p> 阿阇犁搖了搖頭,意味深長的看著楊堅。
“阿阇犁不滿意?”一旁的獨孤伽羅問道。
“那羅延,人人都給了我禮物,你的呢?”阿阇犁笑呵呵的說道。
楊堅拱手道:“疏忽了。阿阇犁想要什么?”
阿阇犁站了起來,走到了楊堅的身邊,托著他的手說道:“我只求一事?!?p> “阿阇犁但說無妨?!?p> “此去亳州,除了兩子,將叔德與易樂也帶上。”阿阇犁用力的握了握楊堅的手,語氣里透露出不可拒絕的意味。
楊堅抬起了頭,雙眼凝視著將自己撫育長大的阿阇犁,又轉(zhuǎn)頭看了看還在堂下的李淵與易樂,思慮片刻,答道:“那羅延依遵行事?!?p> 易樂和李淵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阿阇犁所求的竟然是此事。
“叔德隨國公前去無妨,可是昭玄之婿.....”獨孤伽羅為難的看著楊堅,欲言又止。
楊堅擺手,他看向了易樂,雙眼之中迸發(fā)出了鷹隼般的目光。
易樂被看著發(fā)怵,他從來沒有見過有人的眼神會如此的犀利,但他還是鼓足了勇氣,與楊堅對視著。
“昭玄,你怎么看?”楊堅從牙縫中擠出了話語,問向了高颎。
高颎站了起來,拱手道:“若是國公有意帶小婿前往亳州,實屬高府之幸。”
楊堅垂下了雙手,在堂上踱步,良久開口道:“易樂是何出身?可是氏族子弟?”
又問到要命的問題上了,易樂回道:“回國公,小侄是西市黒服之人,并非氏族子弟?!?p> 楊堅愣了一秒,隨后走了下去,端詳著易樂。
“令其任主簿如何?”楊堅看向了高颎,詰問道。
易樂還不知道主簿究竟是什么,但一旁的李淵卻流露出了艷羨的目光,看來也算是一個不錯的官職了。
“劣婿初入仕途,主簿一職責任實在重大?!备唢G委婉的推脫著:“不如任其門下議曹掾,較為妥當?!?p> “議曹?”楊堅又看了看易樂,泰然道:“好,就如昭玄所言,命易樂為門下議曹掾!”
突如其來的官職讓易樂有些懵了,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敢相信,就憑阿阇犁和高颎兩句話,自己就成了楊堅府上的人。
“恭賀?。∫鬃h曹!”劉昉和鄭譯兩人站了起來,同樣吃驚的看著這位見面不多的年輕人。
“多......多謝國公?!币讟奉澏兜恼f道:“下官日后一定竭心盡力?!?p> 楊堅拍了拍高颎的肩膀,沒有回答易樂的話,又走向了高臺。
幾人再次落座,李淵立馬小聲的說道:“易郎君,不!易議曹,恭喜?。 ?p> “叔德莫取笑了!”易樂尷尬的說著:“我連這是什么,都不知道?!?p> 李淵到是對官職很熟悉,他接著說道:“議曹無固定的職事,掌謀議。姨父任你為議曹掾乃正職,屬為副職。看來你家岳丈是有心栽培你!”
易樂恍然大悟,原來這議曹跟智囊團差不多是一個道理。
“不過,淵也有疑惑。”李淵狐疑道。
“怎么了?”易樂詰問道。
“姨父起初要任你為主簿,為何你的岳丈要推辭呢?”李淵皺著眉頭,看著易樂。
“主簿又是什么?”
李淵長嘆了一口氣,不急不忙的說道:“點領文書簿籍,經(jīng)辦事務。晉三公皆置,與祭酒、舍人主閣內(nèi)事?!?p> “豈不是主薄要比議曹官職更高?”易樂追問道。
李淵點著頭,“也算是比較重要的了。不知道高司錄所意何為?!?p> 易樂斜眼看向了老丈人,只見他氣定神閑的喝起了酒,似乎不是很在意。
“管他的了!”易樂回道:“先慢慢來吧!”
李淵倒上了薄酒,悵然道:“易議曹都得到了姨父的重用,而淵卻......”
“叔德莫急,我們不是要和楊家兄弟同去亳州嗎?”易樂笑了起來,可一秒鐘之后,笑容凝固了。
“亳州?我要去亳州?”易樂暗想道:“豈不是要和幼瑩分別?”
“易議曹,怎么了?”李淵看著酒已經(jīng)灑了出來,連忙拎起了易樂手中的酒壺。
易樂回過神,“沒什么?!?p> 出仕是每個男人的夢想,可易樂還沒有感受到當官的感覺,就要面臨與高幼瑩的離別,這也讓這對新婚燕爾面臨著挑戰(zhàn)。
“阿阇犁,那羅延的安排還滿意嗎?”堂上的楊堅給阿阇犁夾著菜,一邊問道:“你為何要讓那羅延帶著叔德和易樂呢?”
阿阇犁笑了笑,她緩緩道:“兩名后生的心思還不明白嗎?再者,我看人不會錯,這兩人以后一定會有大作為,何不先跟你歷練歷練?”
獨孤曼陀這時端著酒,開心的說道:“阿阇犁,國公,曼陀再此先謝謝了。叔德這孩子沒出過遠門,麻煩了?!?p> 伽羅笑盈盈的看著自己的姐姐,客氣道:“阿姐哪里的話,我們是一家人。叔德聰明好學,此番去亳州,一定能學到不少東西?!?p> 楊堅回道:“放心吧,叔德無礙。”隨后他又看向了堂下與李淵竊竊私語的易樂,一飲而盡盞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