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世界,印度洋上。
“三年前,就是你們鎮(zhèn)里出現(xiàn)夢境泄漏事件那一年?!表n宇又上前了兩步,四周張望了一下,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當時非常擔心你,所以借用了我?guī)煾傅臉O目夢境能力,發(fā)現(xiàn)你當時就在夢境泄漏的實驗室現(xiàn)場逃竄?!?p> 韓宇的師父極目真人,擁有類似賀鬼才在原生夢境里查看時間軸夢境能力,不過該能力在真實世界施展的話限制頗多,是輪回書社三位創(chuàng)始人之一。
施展極目夢術看一看同在中原國同一時間發(fā)生在阿烏身上的事情,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烏姐,你顯然背著組織在做什么實驗?嘖嘖,夢境泄露……怎么會搞成了這個樣子?”
阿烏聽到韓宇直接揭開了三年前的秘密,卻沒有驚訝,也沒有搭話,只是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底的哀傷更濃。
“放心,這件事除了我和我?guī)煾笡]有人知道,倒是當時我趕緊來到機場接你們,結果誰知道你們居然從鐵路上撤離了。”韓宇一臉無奈。
那件事情,就連韓宇的師父極目真人也很是意外,想了很久也搞不明白阿烏和紀少瑜為什么要坐速度最慢的火車離開,卻不知僅僅是因為紀少瑜的慢性子,錯過了組織派來的飛機。
“烏姐,你三年前到底在計劃什么?”韓宇有些惆悵的問道,但是就像知道了不會得到回答一樣,繼續(xù)說道:
“不管你在計劃什么,我……和我?guī)煾付紩Wo你的?!表n宇吞吞吐吐的說道。
阿烏用手挽了一下長發(fā),瞇著眼睛笑了笑,他了解韓宇,雖然這個老同學對自己有著不切實際的想法,但為人還是十分正直,說出這話,并無輕佻之意,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撬紀少瑜的墻角。
“謝謝,非洲之行可能要多多麻煩你當個保鏢了。”阿烏收起她之前的那一絲哀傷神情,突然鎮(zhèn)定的說道:“不過,今后這一路上,就別再問我一大堆問題了罷,韓宇。”
韓宇怔了一下,隨后苦笑著搖搖頭離開了甲板,他心里理解阿烏為什么對他是這樣見外的態(tài)度。
其實還有一個最大的疑惑韓宇沒有問出,就是當年阿烏搞了這么大一個實驗事故現(xiàn)場,卻居然最終不了了之。
夢境泄露可不是小事,而且還是靈魂的逸散,那次事件甚至差點引起胡源鎮(zhèn)的居民喪生,但是后來不清楚為何這個消息被封鎖得這么緊,連民間都沒有什么流言,阿烏本人更是沒有受到一丁點兒波及。
如果說中原國政府和輪回書社有交情,可以私下解決,國際上的夢師聯(lián)盟也不來調(diào)查一下嗎?阿烏第二天就大搖大擺的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仿佛此事真的與她無關一樣。
回到房間的韓宇筆直的站在床邊,摸摸腦袋無奈的苦笑,這對夫婦的秘密太多,阿烏是一個有著很大背景的女人,但相比之下,紀少瑜的家世其實還更可疑一些,輪回書社好多大佬都跟這對夫婦有關。
說起來還都是自己年少時期的朋友,結果是一個比一個還要神秘。
無論自己修煉多么努力,工作多么一絲不茍,卻都只是一個打手而已啊。
風雨欲來,天色漸暗,不遠的海面上已經(jīng)電閃雷鳴。但是阿烏并沒有離開甲板,而是眼神忽然出現(xiàn)堅定,盯著遠方的烏云喃喃自語道:
“起浪了?!?p> ……
與此同時,在中原國胡源鎮(zhèn)的某個樓房的頂樓書房之中,紀少瑜閉著眼半躺在椅子上,他的神魂此時卻一臉尷尬的出現(xiàn)在他十六歲的回溯夢境里面。
回溯夢境,這是每一個夢師都有的基本夢術神通,顧名思義的可以理解成時光倒流,回到固定的時間節(jié)點去經(jīng)歷過去。
當然,這是夢境,在回溯夢境里改變?nèi)魏问虑?,都無法影響在真實世界中自己的一切。
所以,除了一些有著奇怪癖好的夢師之外,回溯夢境幾乎沒有夢師會去開啟或者研究。
這就是一個具象化的記憶空間而已,說是神通都有些夸張了。
但為了尋找賀鬼才口中那個紀少瑜十六歲創(chuàng)造出來的鬼魅,調(diào)查夢境刺客的前世今生,開啟十六歲的回溯夢境,對紀少瑜來說,顯然是個不錯的調(diào)查手段。
紀少瑜來到回溯夢境的入口,這里有一個守門的老頭叫做蚩盤。
這些夢境守門人聽起來地位不高,但恰好是夢主唯一管轄不了的一群人。
他們來自真實世界中的夢師聯(lián)盟,這是個官方組織,由全世界三十多個擁有夢師的國家支持組建,于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之后成立。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前,人們還認為夢師是一個只關乎“私人”的職業(yè),這其實很好理解,對大眾而言,你們管理自己的夢,跟我們有半分關系嗎?
當然,本來是沒有的。
夢師部隊的出現(xiàn)改變了一切,他們所過之處,到處都是魑魅魍魎,惡鬼肆虐,如無間地獄,寸草不生,生生把一場現(xiàn)代戰(zhàn)爭變成了神話故事里的圣戰(zhàn)模樣。
人們終于意識到,夢師是一個危險的職業(yè),需要國際社會的管理。
首先,各國一致同意,只要是夢師,就立即被各國軍方收編了,成為官方的夢師,而私自修煉夢術就是非法修煉,被發(fā)現(xiàn)的下場是要進號子的,而且還要被強制收編。
不僅如此,官方夢師只能使用統(tǒng)一夢器入夢,這個幫助夢師入夢的夢器,這就是紀少瑜身上佩戴著的那個酒壺狀玉佩,民間也把它叫做“犬佩”,就是軍方鷹犬的意思。
至此之后,只要是被官方認證的夢師,他們的每一次入夢都會被“犬佩”記錄下來,并上傳到國際夢師聯(lián)盟的大數(shù)據(jù)庫之中。
對于這些數(shù)據(jù),夢師聯(lián)盟倒也不會一個一個去窺探,他們利用某些算法進行數(shù)據(jù)分析,可以大致監(jiān)測到世界上某個地區(qū)是否有成規(guī)模的夢師組織有異常舉動。
顯然,在這個時代,國際社會對于夢師的恐懼已經(jīng)到了一個相當?shù)某潭龋粊営诙?zhàn)前的主流社會對核武器的恐懼。
但是大部分夢師還是接受了夢師聯(lián)盟的這個制約,畢竟作為官方的夢師還是有不少的好處,不僅有由政府發(fā)放的豐厚補貼,而且?guī)缀醺鱾€行業(yè)都十分歡迎官方認證的夢師。
對于隱私權的問題,大家也不太在意,畢竟夢師聯(lián)盟只能記錄自己做了哪些夢,幾次夢,和誰做了夢境的連接,而這些夢的具體內(nèi)容,犬佩是無法記錄的。
逐漸的,這些秩序就穩(wěn)固了下來。
而犬佩記錄數(shù)據(jù)雖然只是一個程序,但在夢境世界的入口處,大多夢師會將其具象化為一個類似守門保安的人物形象,而紀少瑜的夢境守門人,就具象化成了這個小老頭兒,蚩盤。
……
“十六歲秋季,去所有和女生有關的夢?!奔o少瑜揉了揉耳朵,對蚩盤說道,聲音有些小的樣子。
“春……摸……甕……”
蚩盤歡快的吆喝到。
“去死吧,蚩盤老兒,去青澀的,我自己的夢?!奔o少瑜提起的氣泄了一大半。
“哦,哦哦,想起了?!彬勘P老頭一臉失望?!爸百R鬼才來跟我說過,你的夢里出現(xiàn)了個女刺客,去十六歲?嘖嘖,嘿嘿,當年夢主也是個不太正經(jīng)的人吧?”
“我對不起你,行了吧?快開門?!奔o少瑜垂頭喪氣,沒心思在這兒閑扯。
“規(guī)矩都清楚哈,我就不多說了?!崩项^兒不置可否的說著,拿出一串鑰匙,“一草一木都別帶出來?!?p> ……
紀少瑜再次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出現(xiàn)在胡源鎮(zhèn)中學,高二三班的教室門外。
這就是自己以前度過了三年高中生活的地方。
看著雖然只是十多年前,但風格已經(jīng)有些過時的帶窗教室木門,紀少瑜出現(xiàn)了短暫的感慨。
到處都是嘰嘰喳喳的同學們,放眼望去,雖然都穿著統(tǒng)一的校服,但居然穿出了百家爭鳴的感覺,什么穿法都有。
當年自己完全沒有關心過這些,因為紀少瑜還算是個樸素的男生,對打扮這些東西一直沒啥興趣,也不會去觀察別人。
走廊上,不乏追逐打鬧、像得了失心瘋一樣的男生女生,也不乏一些如聾子一般、鬧中求靜,還在看書的學霸。
一些男生三五成群,斜靠在欄桿上,就像談論國家大事一般老成,正談論著一些球星球技的高下之分,偶爾還面紅耳赤的爭論起來,就像自己是經(jīng)紀人一般。
迎面走來三個手揣在褲子荷包里的男生,一聲不吭,走路左右搖擺,十分炫酷。
就在紀少瑜側身讓開的同時,其中一個男生突然提了一個眼色,嘴皮動也不動的說道:“九點鐘方向!”
紀少瑜十分謹慎的順著看去,一個九分美女同學恰好走過,等他一臉疑惑地回過頭來,只見這三位男生的斜視窺視的無賴神情,不禁啞然失笑:這的確回到了熟悉的十六歲。
而女生們,有正在和男生瘋打賭氣的可愛妹子,或者正吃著零食談論著某個男明星的漂亮小女生。
也有一些假裝自己是女漢子的,故意說著豪爽的語言,和男生打成一片。
還有那些清雅的女神們,大都兩三個一起地,一言不吭地在校園里悠悠走著。
她們有的貌似家教比較傳統(tǒng),極盡心機的打扮了自己一番,但走在校園里的時候又遮遮掩掩的,甚至弓著背,氣質(zhì)便下降了一半。
還有一些自信的女生,她們雖然穿著沒有辦法修身的校服,卻又把寬松柔軟的校服強制撐起來,背和胸脯都挺得別扭得很,走起路來踮著腳,飽滿的臀部夸張的扭動起來,雖然有些滑稽,倒是看得一群沒見過世面的男生嘖嘖感嘆。
已經(jīng)見過世面的紀少瑜站在一旁,只能是苦笑不已。
就在紀少瑜沉浸在這份短暫的感慨之中時,一股熟悉的味道從教室門口飄散過來。
那里面走出來一個紀少瑜極其熟悉的女生身影,她身材高挑健美,小麥色皮膚,留著當年比較罕見的短發(fā)。
這位女生和以上所有描述的女生都有些不同,她有著一股軍人的氣質(zhì),但是又同時有著一股古典美女的柔和,眼神中沒有絲毫情緒的掩蓋,反而肆無忌憚地透露出一種英姿颯爽的味道。
正是阿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