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五老多謝書先生救命之恩?!痹来涓勐稄?fù)雜之色,說到華山五老時,分明哽咽了一下:
“只是書先生為何要放虎歸山?此人兇狠殘暴,若不誅之,日后必將成為江湖大患啊?!?p> 莊了然則是搖搖頭,緩聲嘆道:“江湖……哪兒還有江湖?咳,放紀少瑜離開中原國的上面的意思。”
岳翠釜一怔,皺眉問道:“上面?哪個上面?”
莊了然:“有些事我也不知道,我前幾日本來在附近有事,忽然收到魏雄的傳信,叫我來通知你們,立即終止這個任務(wù)?!?p> 四人互望一眼,心存懷疑,但書先生在江湖中的口碑極好,又德高望重,不好當(dāng)面質(zhì)疑。
師妹岳翠墨接過話頭委婉問道:“書先生,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為何……我們沒有收到來自魏雄的任何訊息?”
華山五老身上都有和魏雄直接通訊的工具。
莊了然解釋道:“主要是不知道那個額……紀少瑜,有什么古怪的手段,我聽魏雄說,你們剛剛跟蹤他后不久,就和所有人失去了聯(lián)系,無論是電子信號,還是一些夢術(shù)神通,都被詭異地屏蔽掉了。”
本來也是事實,輪回書社極目真人的極目神通,在探查苗三的時候,都被反噬了,目前正在養(yǎng)傷。
所以魏雄才聯(lián)系能夠日行千里的莊了然去通知他們。
老大岳翠釜聞之低頭沉思起來,剛才“紀少瑜”所用神通顯然是空間法則一類,具備屏蔽一些信號的手段,應(yīng)該是有可能的。
莊了然繼續(xù)說道:“你們可以再聯(lián)系聯(lián)系魏雄試試?!?p> 說到這里,莊了然轉(zhuǎn)過身,向還在原地胡亂舞劍的怪異青年招了招手,喚道:“少亮,回來了,敵人已經(jīng)走了?!?p> 怪異青年聽聞此話,立刻停手,口中“赫赫”地喘著粗氣,拖著那把古銅色闊劍一搖一擺地回到了莊了然身后,用一雙駭然可怖的眼睛盯著岳翠釜四人。
四人見到青年這張臉,也被嚇了一大跳,老二岳翠林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問道:“書先生,這可是近年來名聲赫赫的無相劍客,大醉?”
老大岳翠釜瞪了岳翠林一眼,抱拳說道:“老二不懂事,沒有打聽的意思,還望書先生莫怪?!?p> 之所以叫做“無相”,而且書先生稱呼此人為“少亮”,顯然就是不愿意讓人知道其身份的意思。
其實莊了然倒還真沒有遮掩之意,不過岳翠釜這一句倒提醒了自己,幸好剛才沒有叫出全名“紀少亮”,否則還不知道對方要怎么聯(lián)想。
這位怪異青年正是紀少瑜的堂哥,三爺足下唯一孫輩。
可惜生下來就是一個癡呆,天生沒有原生夢境,但不僅生來就力大無窮,而且在劍道上天賦異稟,其劍術(shù)招式雖不雅觀,但自成一派,頗有造詣,說是中原國第一劍客也不為過。
因其癡傻,一直被莊了然藏于輪回書社,因顧忌若無自己保護,怕有心懷叵測之人在紀少亮身上做文章,于是只要出遠門,都會帶上他。
莊了然不置可否的笑道:“無妨,望四位老弟老妹莫要聲張便是?!?p> 岳翠釜斬釘截鐵的回道:“那是自然,只是,雖然中原國取消了抓捕紀少瑜的任務(wù),但現(xiàn)在我們和紀少瑜之間,已經(jīng)是有血仇未了了?!?p> 話說到一半,眼中涌出濃郁的殺氣,剛才老四尸體被肢解的一幕幕,仍猶在眼前。
其余三人也是陰著一張臉,多年的江湖人,恩仇必報幾乎是骨子里的本能。
“咳,這我當(dāng)然管不了你們,我就是來傳個話。”莊了然漠然轉(zhuǎn)身,留下一句話:“不過你們要想清楚了,且不說現(xiàn)在你們是不是紀少瑜的對手,但若是為了私仇,最終影響了魏雄的計劃,你們可又重新變成政府的敵人了?!?p> 說罷揮揮手離去,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一步一步,轉(zhuǎn)眼間就消失在了黃沙之中。
岳翠釜聽到此話,心中也猶豫起來,當(dāng)初五人愿意被魏雄詔安,除了本就佩服魏雄此人之外,更重要的原因,也是為了保家人周全。
多少人一生快意恩仇,縱橫江湖,而最終的下場,卻是拉著自己的妻兒陪葬。
看到老大踱步徘徊的樣子,老三岳翠瀟卻沒有想那么多,急得兩眼赤紅,趕緊跑到岳翠釜一側(cè),陰著一張紅臉,吊著粗嗓道:
“老大,只要你一句話!”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老大同意,就反他娘的了!
岳翠釜側(cè)望過去,發(fā)現(xiàn)老二岳翠林和師妹岳翠墨也盯著自己,目露堅定,顯然也和老三是同樣的想法。
他緩緩走到沙山邊緣,負手仰望大漠,嘆道:“哎,我這就和魏雄聯(lián)系,告訴他,我們也去非洲一趟,隨時準備配合中原國軍方的行動,此行萬里,汝三人切不可急躁,一切聽我安排,伺機而動,面上必須還是中原國官方身份,給魏雄一個臺階下,中原國還住著我們五人的一家老小啊?!?p> 聞聽于此,三人也是黯然,牽掛是溫暖,也是枷鎖。
一時間,天地沉默,沙漠是如此寂靜遙遠,黃沙飛舞漫天無云,夕陽西下金山黯然。
世人都道英雄遲暮,卻不知英雄遲暮背后的因果。
……
原生夢境,虛天大陸。
趙文的子午山莊,背靠萬峰山脈,面臨萬峰大江,在整個虛天大陸都算得上是靈氣充沛至極,可謂是洞天福地。
山脈中有大量低階妖獸,可陪趙文習(xí)練棍法,而這荒無人煙的萬峰深處,正好也是紀少瑜修煉秘術(shù)的絕佳洞府。
他已經(jīng)不好意思再在子午山莊的密室中修煉。
這日,紀少瑜望著眼前轟然倒塌的一座小山,面露苦色。
他還是無法將夢仙葫中的金色光團分解,一份一份地釋放出去。
每次使用這個夢術(shù),都必須爆射出一整個金色光團,這威力也太大了一些,若是在平常戰(zhàn)斗中使用,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出于想調(diào)查王立往事的動機,紀少瑜也準備加入武門,而要成為武門的內(nèi)門弟子,試煉內(nèi)容就是單純的比武,總不能比武的時候,來個金色光團爆射吧。
雖然他對那把暗器飛刀的使用也頗有信心,但還是希望多個神通傍身,更為穩(wěn)妥一些。
但就在紀少瑜胡思亂想的當(dāng)口,幾聲響亮的口哨聲回蕩萬峰山脈,這是月許前他跟趙文定好的溝通方式,聽樣子,虛天宗內(nèi)門招收弟子的告示應(yīng)該是張貼出來了。
紀少瑜心中一喜,即刻趕到了約定地點。
只見趙文和小黑已經(jīng)早早的等在了那里,小黑仍然是懶洋洋的趴在地上,而趙文則是渾身的打斗痕跡,儼然一個武生氣質(zhì)。
但看起來,神色卻有些異常。
紀少瑜心中咯噔一下,難道不是虛天宗招收內(nèi)門弟子,而是出現(xiàn)了什么意外?
“莊兄,虛天宗張貼告示了?!壁w文看見紀少瑜走來,微微拱手,神情復(fù)雜地說道。
紀少瑜很是疑惑:“看趙兄的樣子,莫不是只招收一個弟子的倒霉事情,被我們碰上了?”
趙文心不在焉的說道:“恰好相反,這次是全招。”
“全招?”紀少瑜大吃一驚,虛天宗的外門弟子少說也有數(shù)十萬。
趙文嘆了口氣道:“對,我當(dāng)時也很吃驚,遂問了問我的父親,據(jù)說這次不僅全招,而且在半年之內(nèi),新招的內(nèi)門弟子將沒有門檻,全部都能進入筑基秘境進行筑基修煉?!?p> 紀少瑜疑惑更重:“趙兄為何嘆氣,這難道不是大大的機緣?”
趙文面露苦相:“莊兄有所不知,虛天宗擁有的三處筑基秘境,為一大兩小,小的一次只能承載十人左右的筑基資源,大的那個一次也只能承載百人左右的筑基資源,開啟一次之后,便要等數(shù)十年才能開啟下一次。”
紀少瑜沉默了,趙文說到一半就聽明白了,數(shù)十萬人進入筑基秘境之中,只有一百來人能夠最后坐擁筑基資源,這中間是要死多少人啊。
紀少瑜慍怒:“虛天宗何時變得如此喪心病狂了?趙兄可知道緣由?”
在他的印象里,虛天宗是非常中庸的名門正派。
趙文:“我問了我父親了,他暫時沒說,但我了解到,我們趙家本來已經(jīng)和王家談好的交易,就是那枚筑基丹,沒了,王家不愿意給了,我恐怕還必須得參加這次角逐。”
紀少瑜眉頭蹙起道:“那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趙兄,你知道些什么,可否一次說完?”
雖然這萬峰山脈深處,沒有人煙,但趙文還是謹慎的湊近了紀少瑜,小聲說道:“我聽幾個哥哥說,這幾日我父親都在和各大門派,以及各大家族商議要事,暫時還沒有抽出時間傳遞信息回家里,所以我給你說的事情是沒有得到證實的小道消息?!?p> 紀少瑜凝重地點了點頭,一般小道消息都是真的。
趙文繼續(xù)壓低了聲音說道:“據(jù)說就在幾個月前,稻沃蒼原的土著突然集結(jié)起來了一支大軍,大舉進攻石原大陸,石原大陸的修真宗門立即聯(lián)合起來對抗,但節(jié)節(jié)敗退,已經(jīng)喪失了大片土地?!?p> 紀少瑜聽得有些心驚,他不久前還和趙文一起信誓旦旦的擊掌,說是待到兩人結(jié)嬰,一定要去闖一闖稻沃蒼原,去到對面的南霖之地看一看。
結(jié)果兩人皆還未筑基,稻沃蒼原的土著就打過來了?
接著嘀咕了一句:“我這夢境真是完全的亂套了?!?p> 趙文沒有聽到,也沒在意,沉重道:“虛天大陸毗鄰石原大陸,我估計,我父親和那些大家族的首腦,目前不是在討論作戰(zhàn)方案,就是在討論逃跑方案,也或者都有?!?p> 說完默在那里,望著紀少瑜,露出詢問神色,意思是你怎么想?
紀少瑜思量道:“也就是說,虛天宗之所以突然大量招收內(nèi)門弟子,而且是以近乎殘忍的方式立即強制收編一百來個筑基期弟子,就是為即將到來的大戰(zhàn)提供后備軍?”
趙文點點頭。
“也就是說,這次招收的內(nèi)門弟子,幾乎全部都是筑基成功那一百來修士的炮灰?”
趙文沒有說話。
“然后筑基成功的那一百來人,在接下來可能發(fā)生的大戰(zhàn)中,也幾乎都是充當(dāng)炮灰的角色?!?p> 趙文繼續(xù)保持沉默。
“但是,如若不參加這次筑基秘境里的角逐,我們將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修為無法寸進?!?p> 趙文抬頭,眼睛一亮,他知道紀少瑜和他自己的想法應(yīng)該是一致的。
“富貴險中求,我去。”紀少瑜嘆了一口氣,他不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