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愷赤著上身,靠在枕頭上,有點尷尬地看著護士小姐姐在他胸口擦藥。
在那里有一道狹長如蜈蚣般的血痂。
護士小姐姐的手很暖,動作也很溫柔,可他還是覺得特別扭,從小到大,除了親媽,再沒別的女人對他做出這么親密的動作了。
假如換個粗獷大漢就好多了。
“搞定了,起來吧。”
護士小姐姐拍了拍他的六塊腹肌,示意他穿上衣服,看他那笨拙羞澀的模樣,忍不住笑著調(diào)侃道:“身材蠻不錯的嘛,有女朋友沒?”
王愷搖了搖頭,罕見的有點窘迫。
護士小姐姐看他這表現(xiàn),笑得合不攏嘴,囑咐道:“注意傷口別沾水,我知道你們身體愈合能力都很強,但處理不當(dāng),還是有可能感染的?!?p> 他問道:“那個,我沒別的毛病了吧?”
護士小姐姐道:“放心,沒有。”
王愷言辭懇切道:“那我能出院了嗎?”
護士小姐姐趕忙搖頭:“李首長特意囑咐要你在醫(yī)院至少住上三天,你要出院我可做不了主,要院長親手簽字?!?p> 王愷頓時一臉失落。
他想繼續(xù)訓(xùn)練,那天洛神甄宓借他之手賜下白河靈氣,不知多少小伙伴們都突破了,他要不努力,豈不是就要落后了?
護士小姐姐見他失落,只好安慰道:“那我?guī)闳フ以洪L,你自己跟她談吧,但我覺得以院長的性格,肯定也不可能同意你出院的。”
跟護士小姐姐到了院長辦公室,她道:“你自己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p> 王愷點了點頭,莫名的心里居然有點緊張,就像犯了錯被叫辦公室了一樣。
他敲了敲門,里面?zhèn)鞒隽艘粋€挺溫柔的女聲:“進?!?p> 聽聲音,應(yīng)該挺好相處的吧?
心情稍稍放松,他推開門,望著那正對門口的書架,剛放松的心情陡然間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兒。
只見在那書架上,密密麻麻擺放著大小各異的瓶瓶罐罐,里面裝著的全是各種器官,甚至還有一枚眼球,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那枚眼球在溶液里猛然轉(zhuǎn)動,瞪向了他。
?。。?!
(;′Д`)!
“沒叫出聲,算你膽子大了;也對,膽子小的,估計也不敢跳到壩下?!?p> 溫柔的女聲響起,再那書架旁的辦公桌后,坐著一個溫婉秀氣的女子,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戴一黑框眼鏡,套了件白大褂,很有知性美。
王愷小心翼翼道:“您是院長?”
女院長點頭,目光雖然溫和,但卻帶著一股不可抗拒的感覺:“對,有什么事嗎?”
王愷連忙遞上拍的片子道:“那個......我想出院,這是我的片子,能夠證明我的身體狀況?!?p> 女院長接過片子看了一眼,隨后放下,皺起眉頭。
王愷心里有點慌,誠懇道:“院長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沒有問題了。我現(xiàn)在的感覺狀態(tài)非常好,你看......你也知道我們受過特殊訓(xùn)練,體質(zhì)很強的?!?p> 王愷原地一個后空翻,舉重若輕,就是在這個氣氛下顯得有點蠢。
女院長將片子夾起來,搖頭道:“別廢話,修行又不能一蹴而就變超人,你才練氣一層,至少再留院觀察一天?!?p> “可是......”
“沒有可是,不服氣去找你們領(lǐng)導(dǎo)來跟我談。”
這女院長揮揮手,像趕蒼蠅似的把王愷轟出了辦公室,而被趕到門外,王愷才感覺到一股反常的感覺,仔細揣摩了下,才意識到這位女院長恐怕也是個修真者,而且修為遠比他這個練氣一層的水貨強出一大截。
或許是練氣九層?
他滿臉尷尬地看了一眼等在門外,臉上笑盈盈的護士小姐姐。
她道:“被轟出來了吧?我就說過院長肯定不會同意你出院的?!?p> 王愷撓撓頭:“片子明明都說我很正常了?!?p> 護士小姐姐勸慰道:“訓(xùn)練那么苦,頂著個大太陽在操場上流著臭汗哪有在病房里吹著空調(diào)舒服?就多休息一天吧?!?p> 王愷這樣說道:“話是這么說,可經(jīng)過昨天那件事,我是真的越來越認可平時多流汗,戰(zhàn)時少流血這句話了;說實在的,當(dāng)時我跳下去的時候都沒感覺害怕,可現(xiàn)在越想越后怕;我之所以能活下來,甚至還沒受什么傷,除了運氣,都要歸結(jié)于我之前訓(xùn)練的刻苦。”
他鄭重道:“正因為想活著,我才要求出院的?!?p> 護士小姐姐見跟他說不通,硬拉著他的胳膊往病房扯:“那也不行,你這個固執(zhí)的小男孩!”
“我都十八歲了,不是小男孩了?!?p> “姐姐27,在姐姐面前,你就是個小男孩!”
“沒看出來,你挺年輕的,充其量比我大一兩歲……”
“嘿,挺會說話呀小弟弟?!?p> 小弟弟?
王愷翻了個白眼。
既然無力反抗,他也不掙扎了,滿臉生無可戀地跟著護士小姐姐的腳步走。
正在這時,一間病房內(nèi)突然傳出了一聲怒吼:“我都說了不要管我了……我連腿都沒了,修為盡廢,我已經(jīng)是個廢人了,我求求你們讓我出院吧!”
隨后便看到一個小護士滿臉愁容地走了出來,透過門縫,能夠看到病床上躺著一個面色慘白,顴骨深凹的年輕男人,或者說只是個青年?
反正很年輕吧,放在學(xué)校里,估計也就是高三生的樣子。
門被小護士關(guān)緊了。
王愷連忙收回目光。
小護士管王愷身邊護士小姐姐叫“秋姐”,隨后便是一臉委屈地抱怨道:“慕白不配合治療啊,照他這樣下去,病情遲早會惡化的?!?p> 秋姐也是倍感苦惱,拍了一下王愷的背:“說實在的,這幫當(dāng)兵的好像都倔得跟頭牛似的,你別看就這小家伙,看著年紀(jì)輕輕很溫柔的樣子,今天剛醒就吵著要出院訓(xùn)練,也是個不省心的?!?p> 王愷尷尬地問道:“剛剛這位……是怎么回事啊?”
護士小姐姐一臉愁容:“那是個你們口中的老兵,叫李慕白,在出任務(wù)時,被敵人切斷了雙腿,據(jù)說還是一個戰(zhàn)友拼了命救他回來的,他覺得不值,每天都在自責(zé),也在抱怨那位戰(zhàn)友為什么要救自己?!?p> 小護士揉了揉眼睛:“可是正因為他的命是戰(zhàn)友拼命保護下來的,才更應(yīng)該珍惜不是嗎?”
“是啊……”
“可跟他就是說不通?!?p> 王愷聽著她們的對話,回想起那天軍車上抬下來的雙腿被切斷的老兵,還有一個整個下半身都沒了,大概率只是一具尸體的老兵。
應(yīng)該就是他了。
王愷問道:“他們在執(zhí)行什么任務(wù)?”
秋姐拍了他腦袋一下:“不該問的別瞎問,這種絕密我們怎么可能知道,趕緊跟我回病房。”
王愷沒再追問,心里有些憂慮,這世界果真是暗流洶涌,就算在冀北這種夏國腹地,都會有老兵折損,那邊境和那些戰(zhàn)亂地帶又該有多混亂?
有朝一日靈氣真正復(fù)蘇后,又會是怎樣一幅場景?
王愷被按到了病床上。
秋姐說道:“把鞋脫了?!?p> “干什么?”
“我?guī)湍闾袅四_上的水泡啊。”
王愷連忙搖頭:“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p> 自己的腳磨成什么爛樣子了他自己還是挺清楚的,他自己瞅著都感覺惡心,怎么好意思讓人家護士小姐姐幫自己清理。
正在這時,腳底板傳來一陣刺痛,秋姐已經(jīng)麻利地脫下了他的鞋。
她笑吟吟道:“不用不好意思,姐姐我見得世面可比你想的多多了,以前在學(xué)校的時候,我還睡過解剖室呢?!?p> 這么厲害的?
王愷汗顏,有點不好意思道:“說實在的,我們之前徒步趕往白河堤的路上,看到水里飄著的一具尸體都嚇夠嗆。”
秋姐的動作很認真,挑破水泡都沒讓他感覺到多少痛感:“很正常啊,見多了才會麻木,我們醫(yī)護人員剛開始也會怕,但克服不了的,都已經(jīng)不再會做這個行業(yè)了。”
“你們原本明年是要高考了對吧?”
王愷點頭:“對,我們過暑假就該上高三了?!?p> 秋姐嘆了口氣:“假如我弟弟還活著,應(yīng)該也跟你一般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