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你若盛開，蝴蝶自來

　　下午，第二輪的比試就要開始了，第二輪第一場，熾天殿君上卿對戰(zhàn)鸞天殿紫藤御姬。

　　“上卿，可要小心了。”

　　紫藤御姬雙手在胸前交叉后往旁邊一甩，碧綠的木屬性元氣化為了長長的水袖。

　　看臺上的人有些目瞪口呆，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元氣居然可以這么用。

　　“這是御姬姐平常唱戲時穿的衣服上的袖子，叫……水袖是不是！”

　　落葵說。

　　佩蘭微微點點頭

　　“嗯……想來御姬是有了自己最稱手的進(jìn)攻方式了?！?p>　　“來吧！”

　　君上卿手中的扇子繚繞起金屬性元氣。

　　紫藤御姬不再客氣，揮舞著元氣水袖攻向君上卿，被君上卿手中的折扇盡數(shù)彈了回去。

　　“御姬的水袖和她學(xué)習(xí)的武戲結(jié)合起來確實有些難以招架啊?！?p>　　林墓月說

　　“御姬把自身所學(xué)的戲曲和元氣結(jié)合，最適合她自己，也開創(chuàng)了一個新的進(jìn)攻方式?！?p>　　藺飛流看向林墓月

　　“御姬的水袖攻擊可以有常，也可以無常，若是對面的功夫不到家，可招架不住?！?p>　　“指左打右，指上打下……御姬這水袖還真是有意思?！?p>　　林墓月笑了笑

　　“但我相信上卿可以應(yīng)對，三年前上卿就學(xué)習(xí)了君簫海老師的身法柳絮，當(dāng)時就能在我使用火舞耀陽的情況下躲閃多數(shù)溫和的鬼葉，如今自然更加精進(jìn)，應(yīng)對御姬的水袖，我想不成問題?！?p>　　“柳絮，蝶影，飛燕。君簫海老師的三個身法，上卿已經(jīng)完全掌握了柳絮嗎？那恐怕君簫海老師已經(jīng)傳授了蝶影呢……”

　　藺飛流微微垂眸。

　　如林墓月所說，雖然紫藤御姬的水袖攻擊變化無常，但君上卿的身影宛如飄揚的柳絮一般不可捕捉。

　　紫藤御姬微微鼓起臉，為了磨合，她也經(jīng)常找人當(dāng)陪練，即便是林墓哲，除非消耗元氣，憑借比自己更高的修為直接震碎水袖，不然憑體術(shù)也沒有辦法完全避開自己的水袖攻擊，沒想到卻在君上卿這里吃了虧。

　　“你和言葉一樣沒有攻擊俠嵐術(shù)，所以我不曾找你練習(xí)，看來你才是我這元氣水袖最佳的訓(xùn)練對象啊，是我狹隘了?！?p>　　“你的水袖攻擊對我修行身法也很有幫助，以后多多切磋吧?！?p>　　“那就說好了?！?p>　　紫藤御姬垂下眼眸，腳下閃過碧綠色的八卦陣。

　　“風(fēng)巽——花境幻！”

　　紫藤御姬的瞳孔出現(xiàn)了紫藤花的圖案，發(fā)出碧綠的光芒。

　　君上卿趕緊閉上雙眼看臺上的俠嵐也沒有直視紫藤御姬的眼睛。

　　花境幻一開，君上卿閉上雙眼，對紫藤御姬都攻擊有些躲避不及。

　　“天乾——太一無形！”

　　帶上了太一無形的折扇圍著君上卿打轉(zhuǎn)，勉強彈開襲來的水袖。

　　“上卿的探知變化為了感知，不用像其他金屬性俠嵐一樣需要探知陣發(fā)動，閉上雙眼也能感知到御姬的攻擊……”

　　藺飛流微微皺眉

　　“無論屬性還是技能，御姬確實是遇到對手了……”

　　“但閉眼防御終究不是辦法?！?p>　　林墓月微微皺眉。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君上卿微微皺眉，片刻后，折扇回到手中。

　　紫藤御姬輕喝一聲，水袖再次向君上卿打去，君上卿沒有再選擇用太一無形反彈防御，而是選擇了進(jìn)攻。

　　數(shù)發(fā)元氣彈連著打出，靠著屬性克制，君上卿直接打斷了御姬的水袖。

　　紫藤御姬入門晚，但論修為自然趕不上既有天賦又從小修行的君上卿，更何況還有屬性克制在。

　　看著攻來的君上卿，紫藤御姬微微垂眸……

　　昨夜.鸞天殿

　　“老師，明天就是我和上卿的比賽了，雖然不想滅自己威風(fēng)，但我不得不承認(rèn)，上卿比我強?！?p>　　紫藤御姬看向藺飛流

　　“我也知道我入門太晚，大家的修為都比我高，若不是我自己誤打誤撞悟出元氣和四象之門的俠嵐術(shù)，我甚至沒有一戰(zhàn)之力……”

　　“……”

　　藺飛流看著面前這個和獨孤寂夜一樣在外面收進(jìn)門的弟子，微微嘆氣。

　　入門太晚，對于如此有天賦的紫藤御姬來說確實太可惜了，因為紅船上的經(jīng)歷甚至差點誤入歧途，好在是遇上了。

　　但成為了俠嵐，也沒有抹去紫藤御姬因為過去和現(xiàn)在自身的不足而自卑的內(nèi)心，藺飛流看著紫藤御姬的眼睛。

　　“那你告訴我，明天的對戰(zhàn)，你要放棄嗎？”

　　“不！當(dāng)然不！”

　　紫藤御姬不假思索的就給出了回答

　　“就算輸給上卿，我也要輸在試煉場上，如果不戰(zhàn)而退，那我就是輸給我自己！”

　　“那不就行了?！?p>　　藺飛流輕輕敲了敲紫藤御姬的額頭

　　“御姬，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每個俠嵐都會有自己的優(yōu)勢和不足，對戰(zhàn)上卿，屬性克制和修為是你的不足，但你擁有的幻術(shù)俠嵐術(shù)就是你的優(yōu)勢?！?p>　　“你的幻術(shù)以瞳術(shù)的方式使出，一旦上卿中招，勝利就是你的，就算上卿不會中招，甚至能憑著探知術(shù)變成的感知術(shù)和你對戰(zhàn)，也發(fā)揮不出原本的實力，你并不是完全沒有機(jī)會?！?p>　　藺飛流蹲下來，手放在紫藤御姬的肩上

　　“重要的是，御姬，你能不能過你自己心里這一關(guān)?！?p>　　紫藤御姬撫上自己的心口

　　“我心里的……這一關(guān)？”

　　藺飛流微微點點頭

　　“我沒有和你相同的經(jīng)歷，做不到完全和你共情，所以你只能靠你自己……御姬，想想你是為什么要成為俠嵐，也許會有答案?！?p>　　—————

　　紫藤御姬垂下眼眸

　　“我是在一片紫藤花樹林中撿到的你，若不是紫藤花上滴下的露水，你可能都撐不到我看到你，御姬是紫藤的別稱，便讓你以紫藤為姓，御姬為名?！?p>　　“包著你的抱被布料上乘，想來是出自鐘鼎之家，可惜你命不好，被丟棄又被我撿回紅船。伶人地位低下，我本不想留你在紅船，可又難保收養(yǎng)你的人會護(hù)你終身，御姬，你可怨媽媽……”

　　“伶人位卑，被試作玩物不足為奇，入了這行，這就是我們的命啊，御姬……”

　　“哎，她就是藺飛流老師新收來的學(xué)生吧，聽說以前是在紅船上唱戲的?！?p>　　“啊？真的假的啊?！?p>　　“真的，這是她在俠嵐序自我介紹的時候自己說的，可不是我編排的。”

　　“唉，當(dāng)俠嵐的門檻可真是越來越低了，我們不說像林墓哲他們那樣出生在玖宮嶺，在外面不是出身勛貴也是出身清白，老師們善心大發(fā)撿回來的乞丐啊戲子啊一成為俠嵐，反倒是和我們平起平坐了?！?p>　　“哎，你這話說的太過了吧……”

　　“哪里過了，我家人都是這么說的，未來還有可能和這樣出身的人做同伴，想想都掉價?！?p>　　無數(shù)議論的聲音繞在紫藤御姬耳畔，紫藤御姬攥緊拳頭。

　　伶人位卑，伶人低賤，這樣的話她從小到大聽得太多太多了，多的都以為入了這行的自己就是卑微的。

　　可是憑什么？

　　明明犯錯的是那些不正經(jīng)的男人，到頭來受指責(zé)的卻是收到傷害的她們，這憑什么？

　　憑什么她們靠著自己勤學(xué)苦練得來的技藝生活就是低賤，憑什么她們就能被肆意取笑玩樂……

　　她要權(quán)利，要地位，要把那些瞧不起伶人的人都踩在腳底！為此不惜還未及笄就去獻(xiàn)身，如果沒有遇到真正的俠嵐，她恐怕已經(jīng)在這條歪路上越走越遠(yuǎn)……

　　可成為了俠嵐又如何，俠嵐也是來自普通人，有的對于伶人低賤思想并不會因為成為俠嵐而改變。

　　是為了證明什么才成為的俠嵐嗎？是為了改變什么才站在這個試煉場上嗎？

　　紫藤御姬腦海中忽然冒出這兩個問題。

　　不……不是的。

　　才不是為了改變什么證明什么而成為俠嵐，站在這里的，是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正義！

　　————

　　“喂，寂夜，你為什么阻止我教訓(xùn)那些出言不遜的家伙?！?p>　　被拉回鸞天殿后，紫藤御姬憤憤道

　　“一直拿我們以前的經(jīng)歷取笑，太過分了！”

　　獨孤寂夜無奈道

　　“教訓(xùn)他們又什么用，最后我們也要一起受罰，我可不想抗石獅子什么還加個你啊?！?p>　　紫藤御姬輕哼一聲，雙手環(huán)胸，道

　　“那我也要先把他們揍成豬頭再說！”

　　聞言，獨孤寂夜笑了笑

　　“與其在言語上爭論長短，倒不如提升自己，這更加有用，不是嗎？”

　　紫藤御姬鼓起臉

　　“話是這么說，難道就由著他們抹黑我們，取笑我們啊，當(dāng)乞丐難道是你愿意的嗎？那時你才幾歲，如何自力更生，伶人又如何，我一樣是靠自己勤學(xué)苦練來活著的，我們怎么就低人一等了！”

　　“消消氣，消消氣……”

　　獨孤寂夜拍了拍紫藤御姬的肩膀

　　“如果是以前，雖然也不會跟他們起爭執(zhí)，但也不會這么平靜，因為那時我自己都還不能正視這段過去?！?p>　　獨孤寂夜走到山茶花叢前，輕撫著盛開的山茶花

　　“但阿哲說得對，如果因為我們的過去就瞧不起的人，不會是能夠?qū)⒈澈笸懈兜呐笥?，最后還在身邊的，就再也不會離開了?！?p>　　獨孤寂夜忽然狡黠一笑

　　“不過，我也不是由著他們多嘴的性子，不起爭執(zhí)不代表我會什么都不做，只是我會換個方式?！?p>　　“??？”

　　紫藤御姬眨眨眼

　　“什么方式？”

　　“與其和他們爭吵甚至動手最后自己都要受罰，倒不如從始至終都是被欺負(fù)的那一方?！?p>　　獨孤寂夜挑挑眉

　　“明天在俠嵐序輪到的老師是誰？”

　　“是……藺飛流老師……噗……”

　　紫藤御姬笑了

　　“你啊你，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這么腹黑?！?p>　　獨孤寂夜眨眨眼

　　“上卿教的，還是很有用的。”

　　恰好，一只蝴蝶緩緩飛到了獨孤寂夜手邊的山茶花停下

　　“你看，只要開放的花朵是美麗的，蝴蝶自然就會來，不是嗎？”

　　紫藤御姬沒有說話，她還是不太明白，但似乎也沒有那么生氣了……

　　————

　　一片黑暗中，紫藤花樹海的花苞齊齊綻放……

　　紫藤御姬身后出現(xiàn)了紫藤花瓣的虛影，漸漸形成了兩個花龍卷。

　　“風(fēng)巽——花幻舞！”

　　元氣水袖重新出現(xiàn)，揮出打在花龍卷上，兩道花龍卷帶著狂風(fēng)像君上卿攻去。

　　“天乾——太一無形！”

　　君上卿想控制花龍卷打回去，卻也只是拖延了時間。

　　“?。　?p>　　君上卿被花龍卷帶著狠狠地撞在了墻上。

　　“卿兒！”

　　林墓哲微微睜大眼睛，握著欄桿的手緊了些，剛悟出俠嵐術(shù)時的爆發(fā)力正是最強的時候，直接被打中可不妙。

　　“上卿……”

　　木言葉的眼中也都是擔(dān)憂。

　　君上卿掙扎著想爬起身，卻忽覺得頭暈?zāi)垦Ｓ峙苛讼氯?，神墜悄然出現(xiàn)在了她面前為她治療，也宣告了她戰(zhàn)敗。

　　“本來以為要輸了，沒想到御姬居然帶來了驚喜?！?p>　　獨孤寂夜說。

　　“悟出了兩儀之門的俠嵐術(shù)，御姬……是我們這屆四象俠嵐的第一人吧?！?p>　　賀蘭亭雨說。

　　“是不是第一人不確定……”

　　獨孤寂夜微微垂眸

　　“但我知道，今日之后，御姬會更好的?！?p>　　“沒事吧，上卿。”

　　紫藤御姬跑過去對君上卿伸出手。

　　“還好……”

　　君上卿握住了紫藤御姬的手，紫藤御姬扶起君上卿，君上卿揉了揉太陽穴

　　“頭有點暈……看來你悟出的新俠嵐術(shù)也帶著點迷幻的效果?！?p>　　“那個……”

　　紫藤御姬看向斷成兩截的折扇

　　君上卿笑著搖搖頭

　　“無妨，再叫阿哲送我一個?！?p>　　“有優(yōu)秀又寵你的夫君還真是讓人羨慕哈。”

　　紫藤御姬調(diào)侃道

　　“咳……”

　　君上卿臉頰有些泛紅

　　“別亂說，還沒成親呢?！?p>　　“哎呀呀，倒是有點當(dāng)初宣示主權(quán)的氣勢嘛?！?p>　　紫藤御姬笑了笑后，道

　　“不逗你了，我們出去吧?！?p>　　說罷，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見，回到了扶桑樹前。

　　林墓哲早就已經(jīng)等待在這里，君上卿一出現(xiàn)就扶住君上卿的手臂

　　“沒事吧，我?guī)闳フ夷蠈m老師看看。”

　　君上卿搖搖頭

　　“沒事，就是頭暈，接下來的比試估計是看不了了。”

　　“還想當(dāng)觀眾呢?！?p>　　君上舒也走了過來

　　“哥哥?！?p>　　君上卿打招呼后，君上舒微微點點頭

　　“別灰心，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p>　　“放心吧，哥哥，我不會因為失敗沮喪的?！?p>　　君上舒輕輕摸了摸君上卿的頭

　　“去休息吧?！?p>　　林墓哲帶著君上卿離開，紫藤御姬也走下臺到了迎接她的獨孤寂夜面前。

　　“恭喜你，你做到了?！?p>　　獨孤寂夜微笑道。

　　“如果不是突然領(lǐng)悟了兩儀之門的俠嵐術(shù)，贏的未必是我。”

　　紫藤御姬笑了笑

　　“還是想跟你說聲謝謝，我能領(lǐng)悟出新的俠嵐術(shù)，也有你的功勞?！?p>　　紫藤御姬看向迎著陽光的扶桑樹

　　“只要開放的花兒是美麗的，蝴蝶自然會來……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屬于我的蝴蝶，自然也會來。其實想想，成為俠嵐后，我身邊已經(jīng)有了不少蝴蝶?！?p>　　紫藤御姬看向獨孤寂夜

　　“而屬于我的第一只蝴蝶……近在眼前?！?p>　　獨孤寂夜微微一愣，繼而微笑道

　　“那可真是這只蝴蝶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