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常樂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聲響、某個人的聲音,但好像又突然被人制止了,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身邊空蕩蕩的,永安人已經(jīng)不見了?,F(xiàn)在的常樂真的很怕他突然就消失了,連忙翻身下床,疾步走出帳子,才發(fā)現(xiàn)軍營方向火光沖天,營帳士兵早就穿戴好甲胄往軍營那邊趕了。
常樂微微皺眉,心中已經(jīng)猜到了七八分。
等到天露出魚肚白的時候,永安才和一小隊人馬趕回來。
“怎么了?”常樂問道,“軍營那邊被蠻族趁夜突襲了?”
“嗯?!庇腊怖鞯姆硐埋R,“來炸糧倉?!?p> “那,得逞了?”常樂抱著一絲僥幸。
“嗯?!庇腊渤林氐狞c點頭,“之前炸了他們的糧倉,氣不過,現(xiàn)在回來報仇,把我們的也炸了。這次是我的問題。”永安微微嘆了口氣。
“嗯?什么問題?”常樂隨意問道。
“軍營人留少了,沒發(fā)現(xiàn)蠻子溜進來?!庇腊驳馈?p> “之前我就想問了,為什么要往前移進十公里?”常樂疑惑道。
“本來是打算夜襲方便的,想不到被偷了巢?!庇腊矡o奈的聳聳肩,“不過問題不大。我們這和他們不一樣。他們?nèi)迦酥挥心敲磶讉€糧倉,我們這邊就算沒了,你也會想辦法給我送來的,對吧?”永安歪頭一笑。
常樂忍不住道:“你怎么和街邊的孩童一樣?!?p> 永安一挑眉。
“糧草肯定會給你運過來的,我哪舍得餓著你啊?!背窡o奈道。
永安隨即輕笑:“有個皇帝當(dāng)靠山,真好啊。”
常樂輕輕敲了一下永安的腦袋:“快被你弄成昏君了。下次再受傷,你就不許吃飯了?!?p> “受傷還不允許吃飯???”永安故意委屈道。
“不許親自吃飯,我喂你?!背啡滩蛔∥孀煨α诵?。
“當(dāng)今圣上親自喂飯給我吃,值我吹噓一輩子了?!庇腊裁骺斓馈?p> 雖然剛被炸了糧倉,可兩人只要一說話,就變得很愉快,一下就將煩心事拋諸腦后了。
其實如果不是和常樂說話,永安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火冒三丈,能擺出一副去把蠻子老巢端了的氣勢。但是在常樂面前,就忍不住的撒嬌、軟下來。
“偷襲的蠻人都處理完了吧。”常樂突然問道。
“嗯,一個沒留?!庇腊财届o道,“一群呆子,原路返回,剛好和我們碰上面了。白白送來的人頭當(dāng)然要收了?!?p> 常樂突然覺著,好像再陰狠的事情也能被他說的輕描淡寫。而且歡快,且歡快。
可能是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殘酷吧。
“干嘛不綁回來做俘虜?說不定還能問出些什么東西?!背返?。
“以前就有抓回來過,沒用。”永安答道,“不是咬舌自盡就是被活活打死,沒死的求死,有骨氣一點的還能朝我吐一口唾沫。就差給他們立一個貞節(jié)牌坊了。”
常樂實在是忍不住笑,為什么這么殘忍的場景會被他描繪如此喜感。嗯,像個說書的。
“以后你老了,哪一天閑著沒事給孩子講這些事情,他們怕是會被你逗笑?!背沸Φ馈?p> “你喜歡聽嗎?我天天講給你聽?!庇腊沧旖且还矗p快道。
“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背返馈?p> “嗯,十八,老了?!庇腊餐兄掳?,“一般宮里的可能十五六七就當(dāng)妃子了?!?p> 常樂聽懂了他的話:“那也是你為妃?!崩^而話鋒一轉(zhuǎn),笑著道,“二十多歲的老頭?!?p> 永安也被逗笑了。
兩人說話間,天已經(jīng)完全亮了。林千從伙房那兒帶了兩份早膳給常樂,一字一頓道:“陪,你,的,皇,后,吃,吧?!比缓筠D(zhuǎn)身走了。
“用早膳吧?!背房扌Σ坏玫馈?p> “好。喂我?!庇腊渤脵C想占便宜。
“都說了以后。”常樂拿起一個饅頭堵住永安的嘴,“而且今天你還有一役要戰(zhàn)吧?!?p> “嗯。這次要打很久了。”永安接拿住嘴里的饅頭道,正色道,“這樣越拖越久不是辦法,他們只會越來越頑強,長痛不如短痛,一舉攻下也許更好。三五年不僅沒把握,而且浪費國庫里的銀子。”
“也有道理。但是你也沒把握能贏吧?!背芬Я艘豢陴z頭道。
“蠻族保留著蠻族的傳統(tǒng),一個部落有兩個人是他們的主心骨?!庇腊驳?。
“哪兩個?”常樂趕緊問道。
“神女和首領(lǐng)。一個會耍些巫蠱之術(shù),一個頭腦簡單?!庇腊膊灰詾槿弧?p> “真這么簡單就好了?!背穱@了一口氣。
“真的。幾年前我被抓去蠻子的營子,那個大嬸對我下了半天咒,說是下了蠱毒,發(fā)瘋起來六親不認(rèn),然后放我回去傷我爹我娘?!庇腊驳馈?p> “然后呢?”常樂著急問道。
“什么事也沒有?!庇腊残Φ暮茌p松,似乎是在讓常樂安心,然后幾口把饅頭啃完,“不然哪還活到現(xiàn)在啊。她那一套就是唬人的?!?p> 常樂放松:“沒事就好?!比缓笥忠Я艘豢陴z頭,軍營的饅頭出奇的好吃。
早膳過后,永安就走了,這回倒是真的打的很兇,兩邊都在氣頭上,也不顧防護了,一個勁往前沖,打的不可開交。流沙金煤武器始終是輔,不可能人手一件,真正打起來還是冷兵器為主。永安作前鋒,英姿颯爽的舞著槍,看著還挺重的,一掄掄倒一排人。
打了幾個時辰,蠻子那邊才稍作撤退,仙澤這邊也能歇一會兒。一個時辰后重新交戰(zhàn),這一回足足打了到了第二日才停。就這樣不眠不休的打了幾天,仙澤才算贏一回。
接下來幾個月里,每次都是這么打著,常樂不禁開始擔(dān)心永安的身體是否受得住,自從上次永安和他說下蠱的事情后,他就一直耿耿于懷。
已經(jīng)入夏了,每日披著厚重的甲胄在戰(zhàn)場上揮棒舞槍耍刀玩劍的實屬不易,常樂便讓究院的人花了些日子,做了一套輕甲送來。輕甲穿著冰涼,也不像一般鐵甲那般厚重,卻比鐵甲更為堅硬。
換上輕甲后,打起來確實輕松了很多,只是不久后,常樂便發(fā)現(xiàn)蠻人那邊也有穿上了輕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