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浮世
十月初四。
百里紅衫映襯著燎原峰下的碧湖,遠遠望去一片殷紅,枯葉殘枝散落在兩旁,留下滿目蒼涼之景。
多年前的那場混戰(zhàn)直至今日滿山的血水似乎才沉積下來,消散了少許,只是山底的湖水近看仍是渾濁一片,微光透下星星點點的樹影更顯死寂……
“自從魔域新主銀琰被修十方道法之士的弟子圍剿,終絕于燎原峰后,聽說每到夜幕降臨,該處陰寒詭譎恐怖異常?!?p> 話音剛落,一個瘦小的身影就從密密麻麻的樹枝林里竄了出來,左右轉(zhuǎn)動他的腦袋,圓乎乎的眼睛不停的四處張望。
仔細看他約莫十一二歲的年紀,一副稚子模樣,頭發(fā)蓬松雜亂,許是被低矮的灌木刮蹭著了,前額還沾上了一兩片樹葉,灰頭土臉的倒是有幾分俏皮可愛。
“天是不是快要黑了?”
急促的腳步伴隨著他有些發(fā)抖的聲音,明顯感覺到說話之人的驚恐之意。
“夫人…我……我怎么聽著好像有什么怪聲?”
小孩走在紅衫林中,渾身哆嗦,一會一句,嘴巴算是沒歇著,倒像是給自己壯膽來著。
風(fēng)吹起落葉,發(fā)出呼呼刷刷的聲音,聽著確實怪瘆人的。
“小靈兒你怕什么,有我在定能保你平安!”一名年長婦人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兩人一前一后腳步聲緊挨著。
借著手里的燈籠晃悠出的一絲亮光,算是瞧見了幾分模樣,她五官輪廓倒也精致,想必面容也定是極好,披著深黑色的斗篷,遮蓋的嚴嚴實實,正小心翼翼地走著但腳步明顯越來越快。
“啊……”
小靈兒突然大叫了一聲,婦人聞聲連忙上前,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具被禿鷲琢的面目模糊的尸體將他差點絆倒。
“這個…看不清臉,怎知是不是?”小靈兒一臉為難的轉(zhuǎn)向一側(cè)微微嗔怒道。
婦人把他偏向一側(cè)的嚇得不輕的臉扭了過來,一字一句的說道:“當(dāng)然不是了,這個剛死不久?!?p> 揭下頭上蓋著的斗篷,她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番,突然像是有了主意忙的從懷里掏出一對火石,默念了幾句,遞給了小靈兒。
在她轉(zhuǎn)身遞給小靈兒火石時,才看清她那額間一朵淺色流云印記,她不正是金陵煉家家主煉云之妻,人稱青陶夫人的古雅青。
四下并無其他人,兩個身影看起來異常鬼祟,堂堂一位家主夫人竟親自來這滿目瘡痍之地,著實讓人費解。
青陶夫人遞過火石道:“你打著它試一試。”
“哦?!?p> 小靈兒顫顫巍巍的接過火石,用力的敲打了一下,撲哧一聲一簇幽藍的火苗冒了出來,它們瞬時像張了翅膀緩緩的飛向了遠處。
“快,跟上去?!痹捯魟偮淝嗵辗蛉肆⒖烫崞鹑惯呑妨诉^去。
“夫人,您慢點,等等我?!毙§`兒生怕留自己一人在此,連忙緊跟了過去,匆忙間還險些又摔倒。
火苗飄行了一段路程忽的停在了半空,一閃一閃的在這幽靜無人之地望去像極了鬼焰。
“找到了?!?p> 青陶夫人語氣中露出一絲興奮,她蹲下身子,用手四處按了按,發(fā)現(xiàn)似有一塊凸顯出來的地方。
“他,他難道就埋在這下面?”小靈兒附身在了青陶夫人身邊,激動的說了一句。
“挖開看看就知道了?!?p> 青陶夫人拔出腰間明晃晃的匕首用力的插進土里,一點一點的把泥土掰開,小靈兒學(xué)著她的樣子撿起地上的樹枝也忙活了起來。
很快的泥土被翻了出來,露出森白可見的小塊尸骨,小靈兒用布仔細的將它們包裹了起來,小心翼翼的交到了青陶夫人手里。
青陶夫人接過來后貼身放在懷里,像是得了一件稀世奇珍,臉上泛著金光,高興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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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后,金陵煉家。
一群親族聚集在煉府大院,一個個交頭接耳各自互相念叨。
“再過幾日就是三清宗會,驪山容家會挑選各門優(yōu)渥明智的弟子帶入門下教會,我們煉家已經(jīng)數(shù)年沒有被挑選上了?!?p> “對?。≡谶@樣下去,我們可沒法在其他仙派之中立足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各自感嘆不已,煉家家主煉云端坐一旁眉頭緊鎖,卻倒也說不出什么來,幾位胡子花白的煉家老者搖頭嘆息,似乎很是憂慮。
“夫君無須擔(dān)心,我已經(jīng)有了合適人選。”
青陶夫人一語話畢,從內(nèi)堂緩緩走來的她竟有一點行動不便之處,仔細一瞧她面容蒼老憔悴不似人形。
“你怎么出來了,不是叫你好好歇著嗎?”煉云抬眼望向青陶夫人一臉嚴肅,說完起身離開座位朝她走去,手不自覺的扶上了她的肩,看得出煉云甚是愛護自己的這位夫人。
送青陶夫人回房的路上,小靈兒愣是沒憋住問了出口:“夫人,您真的打算送她上驪山?”
青陶夫人心事重重嘴里卻依然答到:“既已至此,多問作甚?!?p> “是我多嘴了?!毙§`兒低頭不再說話,兩人默默的走向廊道深處。
三清宗會是諸門百家最盛大的法會,開壇授業(yè)講道論法皆在于此,也是歷來各家爭相表現(xiàn)的大好機會。
萬古坤靈之上容氏一族百年來以仙派之首自居,三清宗會自然就設(shè)在了容家圣雅之地的祁篁臺。
驪山容家先祖本是一讀書人,科舉功名與他無緣,不得已才走了這修道路,誰知誤打誤撞反倒是闖出些名堂。
每十年一次的三清宗會,仙派各家均是挑選自家最得意出色的弟子前往,皆意在為家門在仙派之名爭得一席之地。
小靈兒得了青陶夫人的令,被派當(dāng)說客,勸說青陶夫人的侄女煉羽裳參加三清宗會。
“咳咳……”清了清嗓子,小靈兒知道此次勸說免不了要費一番唇舌,先在門外長長舒了口氣,就像上戰(zhàn)場的將士為自己打氣一般。
“咚咚咚……”
敲了半天也不見有人給自己開門,無奈之下小靈兒只得站在房門外搓著雙手,笑開花似得眨著眼睛,一副討好模樣媚聲媚氣的喊道:“煉姐姐,你就信我一回,能跟隨容成真人學(xué)道那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房內(nèi)依然不語,小靈兒又想了想:“仙派百家聚首,很是熱鬧不去瞧瞧?”
他繼而扯開嗓子:“聽說容家祁篁臺風(fēng)景可是一絕,就當(dāng)游歷一番也未嘗不可嘛?”
“你聽說過的吧!驪山可是仙地,那上面可是有不少珍奇異獸的。”
小靈兒吧啦吧啦的嘴都說干了,門后的人也不為所動,有些泄氣的他怏怏不安只得推說道:“這可是夫人親自吩咐的,你不愿可得自己回她了。”
假裝離開,小靈兒走過窗臺踮腳望向內(nèi)側(cè),只見一個修長的月白身影挽著袖子,如瀑的黑發(fā)垂直的披在身后,那人動作熟練的正一個勁兒的將黃澄澄的金子裝進一筐竹簍里。
“你又跑去打家劫舍了?”小靈兒驚的大聲喊了出口。
“哎呦,嗚嗚……”還沒等他再說話,就被屋內(nèi)的人用一錠金子砸中額頭,痛得他哇哇直叫。
“我告訴夫人去!”小靈兒捂著頭,委屈巴巴的跑開了。
青陶夫人聽了小靈兒的話,顧不上身體的不適,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誰知一進房門才發(fā)現(xiàn),哪有什么人影,闖禍的家伙早就溜的不知去向。
小靈兒吸了吸鼻子,跟在青陶夫人身后壓低聲音,抱怨道:“夫人,您說她……活脫脫就一個女盜匪!”
“您見過哪家女子會像她如此?”
青陶夫人側(cè)身看著妝臺上的木梳,心想:她又豈是尋常女子。
金陵城中的大道上,一個背著裝滿金子的竹簍,哼著小曲兒的素衣清顏女子,正一路走一路“發(fā)放”她的金子。
“多謝姑娘,您真是菩薩轉(zhuǎn)世?!?p> “姑娘你真是一個大好人?!?p> “姑娘厚禮,萬分感謝?!?p> 兩旁不一會兒就擁滿了人,他們把煉羽裳團團圍住,一個個你推我趕,恐落后他人。
煉羽裳斜簪著一只木釵,不施粉黛的她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只是說話聲音鏗鏘有力,半點嬌柔的模樣也沒有。
“想拿金子的明兒趕早,今天的已經(jīng)送完了!”她攤開手,朝眾人說道。
青陶夫人鐵定了心思要送煉羽裳去驪山參加三清宗會,趁她不在之時已經(jīng)叫人收拾好了行李,打算等她回來死鴨子上架的送她出門。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遍T外傳來小靈兒的喊叫聲,驚的古雅青心里一怔。
“不是,不是,是好消息?!毙§`兒氣喘吁吁,一會一句,把她都說昏頭了。
聽他語無倫次的講話,古雅青和顏悅色的安撫道:“慢慢說,到底是怎么了?”
“您看!”他將手里緊握的一封書信遞給了她。
“夫人所愿,羽裳知曉,驪山之行無需掛懷?!?p> 短短的兩行字,字跡不算工整但也勉強能看出字形。
煉云此時恰巧走近青陶夫人身側(cè),看見了書信中的內(nèi)容,似乎有些驚訝:“沒想到她已經(jīng)自行前往驪山了?!?p> “她膽大妄為劫走南萬府的大批黃金,現(xiàn)在一走了之,豈不是要我們替她受過。”
想到此事煉云又有些氣憤,埋怨的語氣立顯無遺。
對于青陶夫人的這個侄女,煉云一直心有芥蒂,她孤苦無依又是古雅青帶回來的,看在自家夫人面上勉強讓她隨了煉姓,可總覺得她言行舉止太過離經(jīng)叛道,一副教化無果的隨意樣。
小靈兒瞧了瞧青陶夫人的臉色,難得機警了一回:“她走了才好,南萬府的人要問罪大可讓他們上驪山去?!?p> “小靈兒說的不錯,裳兒不在煉家他們也無可奈何?!鼻嗵辗蛉丝偸怯幸鉄o意的護著煉羽裳,讓煉云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是他始終不太明白自家夫人是中邪了還是迷心了,對一個屢教不改的小輩怎么就能一再縱容遷就。
“但愿如此!”煉云嘴里擠出四個字,留下一個怒氣沖沖的背影獨自朝書房走去。
數(shù)月后,煉羽裳依言來到了驪山,“不愧是修仙百家馬首是瞻的世家?!?p> 她眼見驪山仙氣繚繞,華清宮巍峨聳立,不禁感慨這里確實是個修仙問道的好地方。
仙派各家弟子聚首難免會互相閑聊幾句:“今年的宗會聽說容家指派了容謙來于我們論道修法?!?p> “難道是容成真人的嫡傳弟子容若玉?”
“不是他還會有誰。”一提起容謙各門派弟子就像打開了話匣子,一個接一個的說了起來。
“謙謙君子、溫潤若玉,他可是容家最年輕出色的一代弟子,聽說容貌皮相也是一絕?!?p> “容謙素有皓月當(dāng)空,幽谷清風(fēng)之稱,能得一見,此生足矣!”
聚集在華清宮外等候召見的各門弟子紛紛提起了容家的嫡傳弟子容若玉,而煉羽裳則是毫無興趣的望著另一處發(fā)呆,顯得格格不入。
“那位姑娘瞧著面生,不知是哪家弟子?”
寧婉馨一早就注意到了煉羽裳,她站在不遠處的石壁下,默不作聲,并未被他們的話語所吸引。
駱達順著寧婉馨盯著的方向看去,一臉嚴肅的搖了搖頭:“沒見過。”
“請各門弟子入華清宮!”
守山門僮一聲長喚,大門即刻被打開,大伙見狀一起涌了上前,煉羽裳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一股人潮順勢擠了進去。
“好了,我們趕緊也進去吧!”駱達催促著還在看著的寧婉馨。
華清宮內(nèi)殿十分寬敞明亮,大伙在容家弟子的帶領(lǐng)下各自走到了蒲團墊旁坐下,最前面位置的自然是蘗河段家的弟子,段家以制丹煉藥為主,修行的是丹道,幾百年來段家出了數(shù)位煉丹高手,坤靈之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煉家只是金陵城中的小族,況且并未出過什么有名望的高人,自然就被安排在了最不起眼的角落。
容家大部分弟子都已經(jīng)聚集在了殿內(nèi),由他們一并陪同各門弟子前往祁篁臺參加即將舉行的三清宗會。
趁著人多雜亂,又沒人注意煉羽裳偷偷潛入偏殿躲了起來,等他們都離開才現(xiàn)身獨自一人出現(xiàn)在了后山,她一路走一路瞧的,愣是沒發(fā)現(xiàn)什么,邊走邊納悶:“早就聽說驪山上有不少珍奇異獸,怎么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
就在她專心四處尋找之際,突然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樹下靜坐著一名男子,他緊閉雙眼,睫毛微顫似乎在隱忍著什么。
煉羽裳走進他的身邊,見他印堂發(fā)紫兩鬢繞著黑氣,像是被邪氣入體,他臉頰憋的通紅,看來正在運功抵擋。
“啊……”男子忽然猛的睜開眼睛,雙眼通紅的看向煉羽裳,不問緣由抓起地上的佩劍便向她刺了過來。
好在煉羽裳身姿矯捷,她一個回旋轉(zhuǎn)身及時的避開,只是男子的衣袖勾扯掉了她的木釵,頭發(fā)散了下來看上去很是凌亂。
“容胤住手!”
男子被一聲喊叫吸引了注意,煉羽裳乘機順手折斷了身旁的一截樹枝,用力刺向了男子的額心,被刺中的男子連退幾步,表情十分痛苦,她借機扣住他的右手手脈,讓他無法拿劍,男子在被她抓住的一瞬,身體猛的抽搐了一下沒過多久便昏了過去。
剛莫名出現(xiàn)的聲音主人見男子昏倒,立刻上前擋在了他的面前,生怕煉羽裳再出手似的,身子微微前傾抱拳行禮:“師弟剛剛多有冒犯,還請姑娘見諒!”
撿起地上的木釵煉羽裳把長發(fā)隨意的挽起,轉(zhuǎn)身看向說話之人,來人一襲白衣緩袖如云,一雙墨黑色的眼眸清澈明亮,說話謙遜有禮,腰封間佩戴著和田白玉,上面是容家的徽記。
“他被邪氣傷了神志,趕快帶他回去吧。”
煉羽裳不想被人問起為何出現(xiàn)在此,找了個由頭催促著他趕緊走人。
或許是擔(dān)心受傷的師弟,容謙來不及多問這在自家后山出現(xiàn)的陌生面孔,只是彎腰俯身查看了容胤的傷勢,待他回頭之時煉羽裳早已沒有了蹤影。
扶著容胤回了內(nèi)寢,早就等在房間里的容成真人見容謙攙扶著容胤,神情焦急的問道:“若玉,出了什么事?”
眼眸輕啟,他頓了頓說道:“容胤被邪物傷了神志?!?p> 容成真人側(cè)目看著容胤,大聲的呵斥道:“胡言,驪山上哪有邪物?!?p> “我檢查了容胤的身體,并無外傷但他雙眼泛紅,神情呆滯,今日還險些傷了人,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模樣。”
聽完容謙的話,他神情凝重的看了看容胤,確如容謙所說一致。
容成真人緩了緩語氣,又才開口:“他這幾日去過什么地方?”
“還能去哪?當(dāng)然是鎖仙閣啦!”
洪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此時正走進一名男子,他大步流星的跨過門檻,兩鬢的黑發(fā)隨風(fēng)飛揚,左手握著一柄烏金長劍,極淺的一抹微笑淡淡的掠過他的嘴角,待他走近房間只是看了眼躺著的容胤,順手便遞給了容謙一件物品。
“這是我在鎖仙閣門外發(fā)現(xiàn)的,是容胤那小子衣服上的斷穗?!?p> “他果然是去了那里!”容謙應(yīng)聲說道。
哈哈,童慕咧嘴一笑,把手里的烏金長劍啪的一聲,放在了桌子上,拍了拍衣袖一屁股坐在了床邊,嘴里絮叨著:“容胤可真是讓我小瞧了他。”
“我早有言容家弟子一律不得進入鎖仙閣!待他醒來,讓他自行去祖師廟領(lǐng)罰?!?p> 容成真人臉色陰沉,說完便拂袖而去,看起來很是惱怒。
“哦,幸好我不姓容?!蓖接猛榈哪抗饪戳丝慈葜t,一臉釋然。
容謙沒有理會他,只是默默的盯著斷穗發(fā)呆。
童慕雙手向后撐著,仰頭望著床沿問道:“你說他是不是看到什么寶貝了?”
容謙看著斷穗,嘆氣道:“滿身邪氣哪會是什么寶貝。”
煉羽裳沒有去三清宗會的開壇授理,第二日硬是被容家的弟子給請去了。
她剛登上祁篁臺就看見了寧婉馨站在人群里很是顯眼,緋紅色的衣裙格外惹眼,高高挽起的長發(fā)用黑緞束上,用不屑一顧的眼神看著和她對立而站的人。
“寧家這幾年初露鋒芒,就讓這么一個丫頭片子眼高于頂了,真是沒有把段、白兩家的弟子放在眼里。”
“段家的丹道自是無人可比,只是白家這兩年已鮮少在三清宗會上露臉,怕也是要被寧家給擠下去了?!?p> 一旁看熱鬧的人互相嘀咕著,分析起各家仙門那叫一個頭頭是道。
煉羽裳還沒來得及走近,寧婉馨已經(jīng)以極快的劍招把對方擊倒,毫不留情的出手倒是讓不遠處的童慕頗為欣賞。
“寧少嬰倒是把他這個女兒教導(dǎo)的甚合我意?!?p> 容謙撇了一眼道,認真道:“出劍雖快,但似影無形?!?p> 看著寧婉馨的劍法,他忽的回想起制服容胤的那名女子,雖靈力功法不足但她出手快穩(wěn)準(zhǔn),很是果決。
童慕翻了一個白眼,替她辯解:“你以為人人都能像容家弟子,得仙門正宗道法教授,根基差一些也是自然。”
遠處祁篁臺之上,寧婉馨正劍指眾人大放豪言:“還有哪家弟子想與我比試,我定不吝賜教!”
看著被她打傷的數(shù)名弟子,一時間竟無人敢應(yīng)戰(zhàn)。
煉羽裳覺得有些無趣,打算離開之時,被身后之人攔住了去處,駱達笑意盈盈:“還沒結(jié)束,姑娘莫急著走??!”
“你是覺得我劍法不過爾爾,沒什么看的嗎?”
寧婉馨見煉羽裳沒把她放在眼里,故意出言挑釁,想要逼她出手。
“你說是就是吧!”煉羽裳懶得與她分辨,繼續(xù)朝前走去。
見她不理會自己,寧婉馨一時氣憤舉起手里的劍就刺向了煉羽裳,煉羽裳被迫接招兩人一下子就打了起來。
只是煉羽裳靈力有限,又沒有兵器在手不出幾招就抵擋不住寧婉馨的劍氣,還被她打傷。
嘴角緩緩流淌出的液體被煉羽裳輕輕拭去,她定眼望著寧婉馨的劍有種讓人說不出口的感覺,似乎在思慮著什么。
“被寧婉馨打傷的那名女子是哪家的弟子?”
看臺上的童慕一時好奇問了身旁的容家弟子,赤手空拳與人比試居然也能心無旁騖的想其他事情,完全不顧及自己的性命,該說她膽大還是腦子壞掉了。
容家弟子連忙拿出名冊看了看回話:“離淵師兄,是金陵煉家的弟子,名喚煉羽裳?!?p> “煉家?那個煉家,金陵城中還有一戶姓煉的嗎?”童慕仰頭想了一會兒,好像從未有過這個姓氏的記憶。
看了一眼身旁站著的人,料想他應(yīng)該知道,童慕用手肘碰了碰容若玉,小聲問他:“你聽說過嗎?”
“煉家只是金陵城中一小仙派的旁支,并沒有什么可以讓人熟記的,只是……”
“只是什么?”童慕追問道。
容謙緩緩的解答:“只是說起煉家更多的人只會提起古雅青。”
“青陶夫人!”
童慕似乎也知道她,一聽她的名字便脫口而出。
“不錯?!?p> 說起青陶夫人,她的出身背景也是一個迷,世人只知道她幼年在太乙仙山獨居長大,后被段曦墨收入門下,雖身在段家但不曾學(xué)得段家制丹研藥之法,獨對燒俑制陶頗有造詣,識火種懂煅燒曾為天女神殿中的天女像煅塑金身,仙派各家對她所制的神像甚是滿意遂稱她為青陶夫人。
童慕搖頭道:“還以為她一心向道,原來是嫁作他人婦,不過這紅塵凡世進進出出的也是自然?!?p> 戲謔調(diào)笑的語氣從童慕的嘴里說出,容謙倒也習(xí)慣并沒有出言指責(zé),想來不過是他的一句玩笑罷了。
“煉羽裳年十六,乃是青陶夫人一手帶大的侄女。”
“還有………”
一旁的容家弟子低頭飛速的翻閱著仙派各家的族譜名冊,生怕自己答不上來會被責(zé)備似的,嘴里跟著眼睛晃悠,但就是再也崩不出什么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