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敘述視角謎題

　　尼羅河西岸，古老的赫爾摩波利斯城市。高揚斯卡婭在駛出孟菲斯一段距離后，中途悄悄下了艦船。她跟達·芬奇知會了一聲，不能算隱瞞。

　　城市內(nèi)保留著阿波羅入侵造成的破壞，祂的高溫射線和震動波幾乎夷平了城市，埃及異聞連底比斯都沒來得及重建，這里更是沒放在心上。

　　拉的預(yù)言聽聞之初，高揚斯卡婭就覺得沒頭沒尾，當時反復(fù)追問，拉只回了句：“去阿蒙初生之地。”

　　顯然也是刻意隱瞞的線索，她后續(xù)單獨征詢了達·芬奇的意見。萬能賢者立刻給出了“赫爾摩波利斯”的解答。埃及九柱神的原形來自赫爾奧波利斯系，這也是古埃及主流的神話體系。而在赫爾摩波利斯地區(qū)則誕生了另一批似是而非的神話。

　　世界各地神話均如此，每個地區(qū)每個集落均有各自的信仰，隨著彼此吞并與消亡，演化為多個神明關(guān)聯(lián)的體系，而后強勢的神明體系替代了戰(zhàn)敗的另一方，后者通常被改寫為邪神或偽神，更多則隨著時間流逝徹底消亡。

　　在城市殘存的建筑尋找一圈都沒結(jié)果，她轉(zhuǎn)而留意起了更為古老的洞穴壁畫，最終尋找到一處殘存在洞穴上的壁畫，高揚斯卡婭見到了四對青蛙與四條毒蛇并立的圖形。對繁殖的向往，是絕大多數(shù)古老民族的共性。

　　拍攝照片，留下標記，高揚斯卡婭編輯郵件發(fā)送給了達·芬奇，但她不知道艦船的航行被提前了，他們已經(jīng)遭遇了阿蒙神的幻境侵蝕，發(fā)出去的郵件不會得到回應(yīng)。

　　在等待的時間，她找了塊平整的沙地，依次將拉神預(yù)言內(nèi)容模仿埃及文字的方式畫出來。畢竟不同文明的思考方式不同，拉丁文語系聽到一段話，更多聯(lián)想為見過的物體，而象形文字有中間的抽象態(tài)。東方文明就很喜歡玩拆字游戲。

　　首先是代表拉神的符號，而后是多個太陽，槍，蝎子，高揚斯卡婭記得拉神反復(fù)強調(diào)它們都是金色的。但埃及如何用符號表達金色？

　　“金色也是太陽符號。太陽，金色，以及衍生的永恒、不朽之類概念都是用相近的符號表達含義?！?p>　　地上剛畫下的蝎子團案突然發(fā)出聲音，解答了高揚斯卡婭的疑惑。后者驚訝之際，丟下手中隨手撿的石塊，雙眼中豎起獸瞳。

　　她立刻回看先前古代壁畫方向，找到了躲藏在石縫里的發(fā)聲來源，里面藏著蝎子褪下的殼。

　　“你是什么人？”高揚斯卡婭保持警惕。

　　“賽爾凱特，更為古老的蝎子女神賽爾凱特。與拉神一樣靠躲藏在地下遺跡之類阿蒙神找不到的地方避免被奪取。”

　　說是這么說，其實吸完八柱神及大多埃及神明力量的阿蒙神，對蝎子女神賽爾凱特這種冷門的小角色沒尋找的興趣，蝎子女神除開治療毒方面的能力，本身也被九柱神之一的伊西斯上位替代。要是沒有阿蒙神出現(xiàn)，她本身遲早被伊西斯完全取代。

　　高揚斯卡婭觀察一陣后發(fā)覺對方連實體也不存在，警惕心放松了部分?！霸佼嬕粋€太陽？這樣有什么意義？”

　　她重新拾起石頭在地上再畫一個太陽符號。

　　“意義來源于不同的解讀方式。拉神刻意隱瞞了很多不重要的符號，并且整個句子以祂的視角描述，所以別人看著會覺得意義不明?！?p>　　“那要怎么解讀？”高揚斯卡婭不喜歡這時候玩埃及版猜字謎，她時間緊迫，其他人也一樣。

　　“就像我們沒法用基礎(chǔ)的一個符號精確表達‘金色’含義，同樣更深層的抽象概念，更是難以表述。通常以現(xiàn)實中存在的事物比擬。

　　“太陽符號可以延伸解讀為金色，也可以解讀為正午、明亮、至高無上，甚至個別法老也自命不凡把太陽符號稍加改動用作自己的名字。究其本質(zhì)，我們的文字在表達‘像什么一樣的’。結(jié)合前面的其他符號，這句話也能解讀為，‘像拉一樣XX槍與蝎子一同’。”

　　蝎子女神提供了解謎思路，但高揚斯卡婭不想在這方面繼續(xù)耗時間了?！班?，聽起來不該是顏色，而是形容詞……你直接說答案吧?！?p>　　“槍是武力與戰(zhàn)斗的象征，同時也是進攻動作，或一位戰(zhàn)士的標記。從拉神的視角，祂會用太陽符號，換成普通人就不同了，或許會用獅子，或許用鷹。換成伊西斯，祂應(yīng)該會用荷魯斯的符號甚至完整的尊名?！?p>　　他們都是‘金色的’應(yīng)當理解為他們都是‘如拉神一般英勇的’。另外蝎子女神沒說槍代表槍階金棋。

　　“那換成你，你會用什么符號?！备邠P斯卡婭已經(jīng)聽明白了，伊西斯眼里荷魯斯是最英勇的戰(zhàn)士，那么在蝎子女神眼中，誰才是最英勇的戰(zhàn)士？

　　“當然是XXX。我最英勇的戰(zhàn)士。”蝎子女神說出真名時，涂抹了最后的太陽符號，換上了不同的蝎子符號。

　　高揚斯卡婭看著理順解讀方式的圣書體句子，恍然大悟，能對付阿蒙神的必須是人類。“有點麻煩，我要是現(xiàn)在把解讀發(fā)送回去，阿蒙神肯定會知曉含義。那樣就暴露了。”

　　“相信他們，都已經(jīng)走到這里了，他們已經(jīng)是英勇的戰(zhàn)士。勇敢的人，總會得到眷顧?！?p>　　同樣的祝福，鈴木友紀聽到了一次，現(xiàn)在高揚斯卡婭也聽到了一次。

　　“我不需要什么英勇祝福，我只要肉眼可見的好處。你愿意收買我嗎？拿錢辦事的雇傭兵要是不喂飽，隨時會反叛的哦~”

　　“你想要什么？模仿狐貍的兔子？”蝎子女神覺得力所能及給點恩惠也沒什么，但高揚斯卡婭理應(yīng)之前找拉神更便利。她就剩一層殼了，拉神之前至少是虛弱的埃及主神。

　　“我要去阿特拉斯院，就是躲在阿特拉斯山脈地下的神秘組織，你應(yīng)該知曉吧，一群愛搗鼓小發(fā)明，在地下打洞當鼴鼠的團體?！?p>　　“阿蒙神在異聞覆蓋2096年時間的對應(yīng)地點后，第一時間就清掃了異聞范圍內(nèi)一切它物，自然也包括人類的神秘組織。你現(xiàn)在去，估計找不到什么有價值的遺跡，更不會有人活著迎接你。”蝎子女神知曉那里，畢竟阿蒙神毀滅那里時鬧出了不小動靜。

　　“不，你不要管怎么多，帶我去那里。況且就是要沒人守著才方便，死干凈的魔術(shù)協(xié)會才是好協(xié)會。對嗎？”高揚斯卡婭的獸瞳煥發(fā)光彩，她現(xiàn)在十分興奮，這條時間線最后怎么樣無所謂，反正大家都對結(jié)局心知肚明了。

　　周圍一處沙地開始轉(zhuǎn)動，逐漸形成容納一人的流沙陷坑。

　　“我直接送你過去?！?p>　　蝎子女神并非妥協(xié)，單純是有求必應(yīng)。

　　踏入流沙中，高揚斯卡婭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等她再度睜眼，已經(jīng)見到了倒塌的三尖碑，果然當?shù)氐膶?dǎo)游就是靠譜。但看阿特拉斯院遺跡目前慘狀，遍地殘留著還未風(fēng)化的干尸，不遠處還有倒塌的金字塔。

　　當時想來抗爭挺激烈的，把阿蒙神召喚的一座金字塔都砸碎了。但很遺憾，阿蒙神跟其他神明很不一樣，還掌握極為罕見的時間操控能力。阿特拉斯院的對神兵器大體沒發(fā)揮作用，只是激怒了阿蒙神。

　　簡單掃視一圈遺跡內(nèi)的慘狀，高揚斯卡婭大致了解了這里覆滅的過程。靈子演算機三尖碑被破壞得很嚴重，修理到能再度開機的程度，需要不少時間。高揚斯卡婭召喚出幾只槍械合成獸，讓它們先嘗試修復(fù)。

　　她則尋找起了檔案資料，并且目的明確直奔魔眼研究的記錄。憑借超越常人的信息處理能力和一些運氣，高揚斯卡婭很快在一處徹底塌陷的房間找到了一份檔案。

　　“……人工量產(chǎn)魔眼……用魔眼記錄人理的嘗試。”高揚斯卡婭快速翻閱手中記錄冊，很快從文字記錄中品味出不同的走向。

　　一開始的確是異想天開的的偉大嘗試，但隨著第一代研究者老死傳遞向后一代，這項研究計劃就變味了。逐漸變成了圍繞“高質(zhì)量魔眼人造工藝運用”的多派系爭端，彼此空耗大量資源與幾代人的研究，最終這項實驗被永久擱置?？茨且淮洪L的評語，書面進度仍僅限于第一代前輩偶然間的成果——寶石級存儲之魔眼。

　　即便是按成功工藝再造，后續(xù)這項研究的成功率仍很低，反倒量產(chǎn)了一大批大眼珠的人造怪物。

　　高揚斯卡婭按記錄最后的編碼，快速移動到儲存區(qū)，按編碼開啟對應(yīng)的保存匣。里面封存在溶液中的八顆寶石級存儲魔眼依次開啟。高揚斯卡婭拍照后原樣放回，對方只付了調(diào)查的傭金，她沒義務(wù)幫別人把“血緣上的親屬”帶回去。魔眼實驗的記錄冊她也同樣挑重點拍了幾十張照片，完事后整個照片文件包發(fā)送向某個郵箱地址。

　　或許這里原本會多一副虹級魔眼的珍藏，但比起封存在這里，能在外面仰望天空，目睹時光流逝文明演變，伴隨歷史成為真正的記錄者，也算是實現(xiàn)了一點最初研究者的偉大理想。

　　如果高揚斯卡婭沒有看到那段評語，會以為是崇高理想的浪漫——“即便研究出最高級別的魔眼，也無法再現(xiàn)月之王”。十之八九最初的研究者曾看到過從月球上降臨的超級怪物，成了一輩子追尋的夢。偉大理想只是寫在項目開頭的借口，指望研究魔術(shù)與神秘的混蛋們在乎人理，實屬天方夜譚。

　　處理完委托任務(wù)，高揚斯卡婭重新將目光方向中央的三尖碑，徹底修好肯定不可能，只要能開機使用一下，也就足夠了。

　　“不論那邊贏阿蒙神的概率是多少，希望他們能撐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