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嘉聞
魏搖光簡明扼要地傳達(dá)完畢自己下一步要做的事情后,隔壁的聲音依然沒有終止,“去把窗戶打開?!?p> 夏侯明推開了窗戶,一瞬間樓下熱鬧的市井氣息裹挾著熱風(fēng)一塊兒刮進(jìn)來,沖淡了隔壁濃濃的封建氣息,不悅感暫時有所壓制。
這個時候,小二端著茶點(diǎn)敲門走了進(jìn)來,一瞧大開的窗戶,入耳的有求饒和怒罵聲,他自個兒也不好意思了,“客官您的茶馬上給您送來,先用一些我們的茶點(diǎn)吧?!?p> 魏搖光掃了一眼他送進(jìn)來的東西,端端正正地坐在軟墊上,微風(fēng)拂起了衣角,她在甚是嘈雜的聲音里清聲問道,“敢問小二的,隔壁是何人?怎會如此吵鬧?”
小二的被魏搖光這一個問題問的很是驚嚇,他四下看了看,念及眼前這人呢是個闊綽的,就買一個面子,聲音壓得極低,“小公子,您可注意點(diǎn),那可是李家如今的大少爺,我們那角兒正壓在他那里呢,您就稍等一會兒,很快就過來了?!?p> “是這等人啊,那是要注意點(diǎn)了。”搖光笑著對小二這樣說了,夏侯明與季桃卻看出了別的意思,忽覺背上一寒,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抖落一身雞皮疙瘩,季桃跳離了一點(diǎn),看著窗外,眼尖地看到了一輛馬車。
“公子!”
季桃的聲音十分急促,對于危險的感知讓搖光立刻把季桃從窗邊拉開,她站在窗口攔下了銀針,氣勢逼人地看著樓下街角處停著的馬車。
這一連串的動作非常迅速,全在電光火石之間。
“公子!”
魏搖光一手向后,制止了他們二人的話語,緊盯著馬車的動靜。
街角距離這里很遠(yuǎn),中間隔開了來往的行人,涂著黑色的馬車靜靜地停在喧鬧之后,黑色的簾幕被風(fēng)輕輕吹起來,卻無法顯露里面的任何情狀。
沒有一個人,只有一匹拉車的紅色寶馬。
到底會是誰?
魏搖光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殺意漸濃,在夏侯明與季桃看不到的地方,她像是一把藏鋒的利劍顯露自己的銳利,寒意和凝重并存。
手腕一轉(zhuǎn),手中滑落三枚銀針,運(yùn)力一送,銀針朝著馬車而去,卻又在搖光的眼下,被內(nèi)力蕩開,直直地投向了墻壁的懷抱。
魏搖光勾起唇角,牽出一個涼涼的笑,沒有聲音,僅僅只有口型:你是誰?
對方當(dāng)然不會回答,馬車滑進(jìn)人群里,漸漸遠(yuǎn)離了茶館,仿佛在用背影告訴搖光:不必追,你追不上、
有意思。
魏搖光收回了視線,把窗戶合上,“下次機(jī)靈點(diǎn),看見馬車就不要往上湊了,我又不能保證每次都能救下你?!?p> “是,公子?!奔咎椅业没卮?。
“可有受傷?”搖光又問了一句。
“沒有!多虧了公子武功高超。”季桃立刻滿血復(fù)活,笑嘻嘻地對搖光說話。
“行了,回去多練練武功總沒有壞處的。”
在這一段時間里,隔壁的聲音也終于停止了,搖光看向夏侯明。
夏侯明了然道,“李家大少爺離開了。”
搖光點(diǎn)點(diǎn)頭。
又有人敲門了,聲音輕輕的,像是故作的清雅禮儀。
不是小二的。
夏侯明看了一眼魏搖光,得到準(zhǔn)許后,他悄聲走到了門邊。
“進(jìn)來!”魏搖光對門外的人喊了一句。
門被輕輕拉開,一個清瘦的人影漸漸顯露出來。
穿粉藍(lán)色長衫,端著一個放了三杯茶的木質(zhì)托盤,托盤下面的手里還拎著一支竹笛,紅色的流速垂在下面,從搖光的角度能看到纖細(xì)修長的手指,精瘦而又白皙的手腕。下意識地皺起了眉,搖光目光上移,看到了一張裝扮精致面容清秀的臉,黑發(fā)被束的十分整齊,眼睛狹長眼尾上揚(yáng),除了這一雙眼睛,其他的部分就十分清淡了。
魏搖光在一瞬間就把他的身份給定位了。
是那個京城里來的會唱曲子的角兒。
“夏侯明,把門關(guān)上?!?p> 一句話解除夏侯明的警戒,他安靜地把門拉上,看著人走在他身前,在滿室的寂靜中慢慢地把托盤放到桌子上,將茶盞一杯杯分給屋里的三個人。
他跪坐在一側(cè),微微垂首,露出漂亮的頸部,啟唇說話,聲音像空谷流水脆而清,“在下嘉聞,初次見面,還請多多指教?!?p> 這樣的自我介紹其實(shí)很少見,尤其是對方的身份是如此的低下,就算魏搖光自己沒有歧視的意思,卻也抵不過這個時代下人們自身存在的見識,所以如此淡然不降自身氣勢的自我介紹很少見。
她回以一個微笑說道,“指教倒是不敢有,鄙人不通此術(shù),怕是說不出有用的見解,讓你見笑了。”
他看著十分清瘦,但是此時離的近了,搖光就算不用刻意也能發(fā)現(xiàn)他露出來的一截手腕上有習(xí)武之人才會有的肌肉紋理,充滿力量與美感。
對此,魏搖光但笑不語。
“公子倒是很客氣?!彼⑽⑻鹉?,直視著魏搖光,笑的時候上揚(yáng)的眼角就像是一只狡黠的白色狐貍,不是說多智謀和陰險而是有一種無法言說的誘惑感,老實(shí)講,搖光本人并不如何擅長應(yīng)對這樣的目光。
所以,魏搖光移開了目光,眼看著茶盞,伸手揭開了蓋子,心里感嘆了一句:綠茶都要給悶死了。
為了掩飾這一刻突如其來的尷尬,魏搖光端起茶盞準(zhǔn)備喝一口,卻被人攔下了。
“??”
自稱嘉聞的角兒不唱歌反而拉住了魏搖光的袖子,上揚(yáng)的眼尾已經(jīng)成了上挑的樣子,所謂指勾人而不自知就是這樣的吧。
魏搖光特別的無奈,真不是因?yàn)閷Ψ介L得多俊美或者眼神撩人,而是她不習(xí)慣不喜歡被人這樣對待。
“你?”
“公子,您要聽什么曲子?”
“隨意就好?!?p> 松開了魏搖光的衣袖,嘉聞拿起了他放在桌子上的竹笛,輕笑一聲說,“已經(jīng)唱了不少曲子了,在下也累了,不妨為公子吹一支曲子吧?!?p> 終于喝到了茶水的搖光把茶杯放回了桌子上,聽著這個氣勢一點(diǎn)也不弱來歷成謎的角兒說話,她自己也笑,是溫和的笑,“你隨意,如何我都會聽的?!?p> “公子的脾性真是少見的好,如此,在下就隨意了?!?p> 魏搖光點(diǎn)點(diǎn)頭,眼睛里光芒流轉(zhuǎn)。
她看到了竹笛的末端刻了一個小小的篆體“鄭”字。
鄭嘉聞?
這不是著名的殺手頭子嗎?
這是撿到寶了?還是時運(yùn)不濟(jì)?
遇見這等人物,搖光地憂傷地想今天果真沒有看黃歷,一波三折……
太凄凄慘慘戚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