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賞花宴(一)
天氣日漸暖起來,正值盛春,百花齊放,生機(jī)盎然,是個踏青賞花的好時(shí)節(jié)。
行刺的殺手已死、黎雙月的傷也好利索了,黎王妃總算沒了后顧之憂,大肆操辦起今年的賞花宴來。
黎王妃特意放了口信下去,務(wù)必要辦得盛大隆重,若能讓五小姐歡喜滿意了,所有下人重重有賞。
這話放出去,府中下人誰還不明白王妃有多寶貝這位好不容易找回的嫡小姐,任何有關(guān)嘉藍(lán)院的事兒,無人敢輕慢。
……
賞花宴的這一日,蔚藍(lán)的天空澄澈如洗,溫暖的日光柔和而舒適。
王府大花園里擺出來的各色嬌花,或常見或名貴,全是今早從花房運(yùn)來才開的鮮花,一簇簇地團(tuán)在一起,盛放如云,生機(jī)勃勃,百花爭艷的迷人景色,叫人流連忘返,心曠神怡。
賞花宴的席位,設(shè)在花園里臨湖而建的萬景軒里,四面垂墜著飄逸的輕紗,視野開闊,清香幽靜。
萬景軒外連著曲折回旋的紅柱長廊,長廊走道兩邊擺放著盆盆盛開的嬌花,若誰有心思,可走走停停,吟詩作對,悠閑自在。
回廊還連接著幾座精巧好看的涼亭,涼亭外亦有好花好風(fēng)景,瓜果點(diǎn)心,果酒茶水,也是應(yīng)有盡有。
心思若不在賞花上的小姐也不會無聊,微風(fēng)閣里備足了女子常習(xí)的東西,彈琴、吹笛、下棋、看書、作畫、投壺、射箭……總有一樣能讓你打發(fā)時(shí)間。
黎王府的賞花宴,最是得京中小姐們的喜歡,輕松又自由,好玩又有趣,能讓她們和小姐妹玩得盡興。
宮中每年也辦賞花宴,但皇宮是權(quán)貴中心所在,規(guī)矩和束縛不可能沒有,即便是玩樂之事,也不能放得太開。
但宮中賞花宴有一個極為吸引人的點(diǎn),那就是——會邀請府上的公子。
是了,黎王府的賞花宴,黎王妃向來只請女子,不請男子,當(dāng)然,若誰家府上的公子想跟著自家母親、祖母、姐妹一起來,也不會將人轟出去。
此時(shí),離開宴的時(shí)辰還早,卻有不少府邸來人了,黎王妃出面招待府上婦人,而郡主黎雙月則招待府上的年輕小姐們。
慶月院單設(shè)的花廳里,時(shí)不時(shí)傳來女子?jì)绍浀臏芈曅φZ,氣氛正好。
婢女玉歌手捧著一個紫檀木盒走進(jìn)來,臉上的笑燦爛如花,看了一眼圍著黎雙月而坐的各家小姐們,屈膝見禮,“各位小姐好!”
坐在黎雙月右手邊的杏衫女子眼睛一亮,比黎雙月這個正主還著急,調(diào)侃的語氣恰到好處,沒有過分熱情讓人討厭,“快,拿過來看看,是什么好東西?這又是哪家公子送給我們清慧郡主的??!”
黎雙月無奈一笑,坐在她左邊的女子俏臉?gòu)擅模闪诵由寂右谎?,“南穎,你著什么急?又不是給你的!要看也是月兒先看!”
杏杉女子名南穎,是右相府二房嫡女,不同于大房嫡女南舒與黎雙月交惡,她與黎雙月的感情格外地好。
她長得美,喜熱鬧,口齒伶俐,性子又要強(qiáng),面對那女子瞪來的那一眼,卻是吐了吐舌頭,退了一步,“我實(shí)在好奇嘛!”
能讓她放棄口舌之爭的原因無它——嬌媚女子身份比她高,乃當(dāng)今圣上最為寵愛的公主,柔貴妃所出,名諱,鳳嫵夢。
鳳京流傳的‘三嬌’之說,指的便是三位身份尊貴、才藝雙全的天之驕女,鳳嫵夢、黎雙月為其二,今日若是南舒來,那么就是‘三嬌’聚在一起了。
玉歌早已習(xí)慣眼前的陣仗了,絲毫不慌,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呦蚶桦p月,一臉笑,“郡主要不要看看?這是顧府大公子送來的?!?p> “顧晏清!?”
南穎驚聲喊出,神色揶揄地瞅著黎雙月,“齊了!湊齊了!京中‘四貴’今日都給你送了東西,我可嫉妒了!月兒!”
鳳京‘四貴’,顧名思義,就是四位家世顯赫的年輕貴公子,從樣貌、品性、才華、能力都是拔尖的,即為:黎王世子黎雙星、敬國公世子許長遠(yuǎn)、定西將軍嫡子云濃、顧左相嫡長孫顧晏清。
前三個人沒出現(xiàn),但早早就派人送了東西過來,鳳嫵夢和南穎來得早,全都趕上玉歌稟報(bào)了,顧晏清人也沒出現(xiàn),但這會兒送的東西一到,四個人的東西的確是湊齊了。
南穎的一句‘嫉妒’,可謂是道出了在場所有小姐的心聲,心思深的能掩得住,心思淺的或是沒想遮掩的,神情間都流露出來了。
黎雙月要說沒幾分得意是不可能,但這種被貴公子送東西的事兒經(jīng)歷得多了,也自有自己的一派淡定,更何況她心中思慕的那個人在北境御敵,他府上的管家也沒派人送來什么,心中并無什么喜色。
只是她也不想招來更多的嫉妒,所以雖然心底覺得無所謂,但還是以一副期待的樣子打開了盒子,里面一塊碧色通透的月牙形玉玨,色澤清涼瑩潤,流淌著靜謐如月的美。
各家小姐一通羨慕的夸贊聲,其中最數(shù)南穎夸得起勁。
鳳嫵夢沒說什么,臉上卻是一副與有榮焉的謎之神色。
黎雙月讓玉歌將東西收了下去,臉上掛起高貴大氣的笑,將圍繞著她的話題帶到了別處。
……
與慶月院的活潑熱鬧不同,嘉藍(lán)院沒有客人,唯有下人來來回回,忙忙碌碌,井然有序。
黎久蔚今日也收到了一件東西,黎雙星送的,并沒什么特別的意義,就是因?yàn)榻袢帐琴p花宴,送東西算哥哥對妹妹的疼愛。
此時(shí)黎久蔚上穿一襲蘇繡月華錦衫,下著翡翠煙羅綺云百褶裙,獨(dú)自坐在一角小亭里,伏案提筆寫著什么,旁邊一個打開的匣子里放著幾張寫滿字的紙。
紅芍端了茶水進(jìn)來,悄悄放在一旁的案幾上。
“小姐,您寫了好久了,喝點(diǎn)茶水歇會兒罷?!?p> 黎久蔚沒有理會,手下不停。
紅芍探身瞅了一眼,也沒看清幾個字,大著膽子又問道,“小姐,您寫得什么???詩文嗎?”
黎久蔚好似沒聽見,依然未語。
紅芍不覺有什么,淡淡笑了笑,轉(zhuǎn)身想再拿些瓜果,結(jié)果,一抬眼,猛地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站了個人。
她失聲尖叫,“啊啊??!”
黎久蔚頭也沒抬。
紅芍面前的‘不速之客’不言不語,就盯著黎久蔚不說話,同時(shí)等著紅芍自己冷靜下來。
紅芍冷靜是冷靜下來了,但還真不認(rèn)識自己面前容貌耀眼的人是誰,但她清楚這人的性別!
男子!不該出現(xiàn)在女子院中的外男!
紅芍整個人都不好了,一張口就要扯著嗓子喊人,背后突然傳來黎久蔚的輕語,“沒事,我認(rèn)識,你站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