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 天賦
“這樣可沒辦法從那群大小姐手里保護自己呢……”慕流央望著桑衍,對方垂眸不語,似乎正對這個世界感到茫然,慕流央心口一跳,仿若不抓住她,桑衍就會就此消失不見似的。
這孩子,同所有人都不一樣。
雖然不知在被東亭帶入這里之前都發(fā)生了些什么,但既然是東亭收養(yǎng),就肯定是已經(jīng)無親無故了,入院時候不少人看見了女孩臟污的衣衫,說不定是從某場災(zāi)難中存活下來的。
平民家若有天賦者,一早就被學(xué)會帶走了,而世家和學(xué)會不曾聽聞最近有什么大的動向,所以這孩子所遭受的‘災(zāi)難’,大抵是被各方聯(lián)手瞞下了。
能令天下四方一同做出這個決定,必然是恐慌與利益共存,而恐慌的承受者,作為利益被留存下的這個孩子……
孤身一人而來,懷抱著天賦與幸運,而這些能夠保護自己的,也正是能殺死自己的。
與他又何其相似……不是嗎?
“桑衍。”
那雙空無一物的眸向這邊望過來。
“我教你吧。”慕流央伸出手,指尖拂過她眼瞼,冰藍(lán)中倒映著桑衍的模樣,他聲音漸低,卻堅決的很?!澳悴恢赖氖虑?,我全部教給你?!?p> ……
“院長?!庇萸屮櫤仙祥T,他看見東亭獨自一人坐在首位上,一手拿信沉吟不語,兩步上前問道?!拔鹘沁叺男拧c盛典有關(guān)?”
“是以皇室的名義,請各位院長一聚。”
西方的西疆學(xué)院,地位形如東亭,同為天下四學(xué)院之一,也正是本次十年盛典的舉辦方。然而與其他四學(xué)院不同的是,西疆,是受到天下唯一一個國家,位處西方的皇室所扶持的學(xué)院。
雖然并非‘一統(tǒng)’,但也互相稱為盟友,比起被各大世家分裂割據(jù)的其他三方而言,排外的西疆所帶來的威脅是不容忽視的??烧惨虼?,被其他人共同警惕的皇室與西疆,不敢有任何的輕舉妄動。
東亭將信紙遞出,虞清鴻接過來瞇著眼拿遠(yuǎn)了些,忍不住疑惑道?!笆⒌渥怨哦际菐ш犞魇虑叭?,從未有過院長到齊的情況,這還要您親往……”
“那邊也怕接下來的盛典會有什么變故吧……”東亭不欲解釋,視線落在一旁的文簡之中?!凹热贿B皇室都搬出來了,左右無事,走一趟也沒關(guān)系?!?p> “是?!边@位院長既然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虞清鴻也只需將瑣事處理好即可?!澳蝗饲叭?,還是?”
“我一人,等月末再說,不用另做通知了?!睎|亭看似不經(jīng)意的又問道?!吧Q芩绾危俊?p> “和流央在封庭,用我……”
虞清鴻后半句還沒說出口,院長室的門便被推開了。許行素十分無辜的扶著門,叫后面拄拐的老者先行,老者走到桌案前,敲了敲桌腿,清脆的聲音把許行素嚇了一跳。“東亭,我說你帶進來的丫頭是怎么回事?”
東亭一怔,預(yù)備院書閣那邊的力量波動他倒是察覺到了,但因為時間很短,預(yù)備院的孩子們又很能折騰,確實是沒往桑衍身上想過。“她……對陣法……”
若想對陣法有所動作,必須要擁有吞噬、破壞相關(guān)的能力,而對其有所更改,又需要引導(dǎo)、灌注,桑衍諸神為幻覺,直接針對命魂,不具有任何對外的真實存在的力量,又怎么可能在陣法上做出什么呢?
“她把我的陣法抹了一角,又亂給我改了行徑?!崩险吣粗改Σ林竟眨J利的眸一瞬間盯住了東亭?!八四??還有慕家那個,我要讓他們抄書抄到明天!”
“書老您該不會認(rèn)錯人了?”虞清鴻話音略顯猶豫?!澳呛⒆釉趺纯赡苡衅茐年嚪ǖ哪芰δ亍苛餮胨故?、咳,他也不可能啊……”
這話明顯心虛。
慕家的獨苗苗慕流央,身上有多少寶貝就是院長說不定也不清楚,有能改變陣法的東西他一點也不意外,慕流央雖然性子還算可以,很少弄出點什么事情,但畢竟是大少爺,想做就做了,反正有的是人善后。
“她給你亂改了行徑……卻仍能正常運作,所以你起了惜才的心思?”東亭平和的話語正中靶心,書老動作一頓,連規(guī)規(guī)矩矩束起的白發(fā)都抖了一抖。
“反正,把那孩子給我就是了?!?p> 陣法一直被認(rèn)為是弱者的象征,若有天賦十有八九是不會選擇刻印師這一條路的,可刻印師對天賦的要求偏偏比其他還要高,若有能破壞的強大諸神為什么不試圖變得更強?若有灌注的天賦將來去學(xué)會做個引導(dǎo)師不好嗎?
在那些無命魂的廢物手下討飯吃,有辱門風(fēng)。
他在東亭守著書閣不知幾十載,能對陣法有所修改的也只有零星幾個,偏這些人都是世家出身,沒一個被允許隨他學(xué)習(xí),終于有一個桑衍,他當(dāng)然要爭取一下,至少她背后只是東亭,比起世家要容易說服的多。
“……那孩子恐怕并無天賦。”東亭心知這事多半真是桑衍干的,但桑衍絕不是因為書老所想象的天賦才能做到,甚至如果與諸神有關(guān),書老所看見的是不是真實還未可知?!安贿^,若說天賦。行素,來?!?p> 許行素茫然的走上前,東亭溫聲吩咐道?!鞍涯憧吹降模嫵鰜?。”
莫名其妙接到紙筆,看著虞清鴻和書老都也一副不知所謂的表情,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如東亭所說的落筆了。
最初書老板著臉只用余光去看,可隨著許行素落筆越多,他也開始覺得心驚起來,那些看似互不相關(guān)的線條,逐漸被織成一張網(wǎng),同書閣一角的陣法相覆蓋,竟然幾乎是絲毫不差。
許行素看到了多少,就復(fù)制出了多少。
“桑衍不能給你,作為補償,還你一個天才如何?”東亭看著書老握著那張薄薄的紙說不出話,轉(zhuǎn)身向許行素介紹道?!斑@位是書老,全部書閣的主事,若叫你隨他修習(xí)刻印……”
“拜我為師,你無權(quán)拒絕?!睍霞贝掖掖驍鄸|亭的話,又緩慢誘惑道?!爱?dāng)然,你想看的書,就是不開放的白樓我也可以讓你進去?!?p> 許行素看見書老陰冷的眸中難得升起一份熱切,握筆的手一緊。東亭原本以為這樣的條件以他的性子絕對會立刻答應(yīng),沒想到少年居然沉默了片刻,雖然最終并沒有出人意料的拒絕?!昂?。我答應(yīng)了?!?p> 在這個力量至上的天下,‘書閣’這般的諸神與無命魂又有什么區(qū)別呢?若說走學(xué)者這一條路……他頭上又懸著一把刀,無法過多的動用,只有讓他本身強大起來,直到無需諸神也能成為學(xué)者的地步……
去保護桑衍。
許行素如此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