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 青蛇
而是某種身在湖底，伴生于水草身邊的東西。
她掃一眼仍呆在原地吐著信的巨蛇，那條蛇為了展示自己的無害，將長長的身子糾纏著盤成圓形，尾尖從中穿過攀住脖頸，恐怕若不緩慢解開就能打成死結(jié)。
這肯定困不住他，但若想快速越過湖水，是做不到了。
于是她收回目光，趴在湖邊扯住湖壁側(cè)面的水草，水草上細(xì)絨般的小刺無法穿透黑霧，溢出的毒素令湖水幾近結(jié)冰，但這般低的溫度明顯不適于水草生長，他主動收回毒素，湖水瞬間溫暖起來。
桑衍沿著水草向下，果然摸到湖壁與水草之間有個圓滾滾的突起，她二指用力將其從沙石中撬出，原本摸著有些柔軟，但在脫離湖水的一刻，凝做了堅硬的石質(zhì)。
她打量著那塊紅色卵石，手上一捏，看似堅硬的卵石頃刻化為粉末，桑衍將其敷在許行素小腿上的傷口處，果然，那些青紫緩慢褪去了。
要搬起許行素可不是個容易的任務(wù)，桑衍廢了好大力氣，才把許行素拖到已經(jīng)熄滅的火堆旁，身后傳來一聲輕微的入水聲，她并未理會，徑自將火堆重新燃起，備用的柴火被全部丟入其中。
她向著洞外瞥了一眼，此時夜色已經(jīng)幾乎連月光也遮住了，稍作觀察看到附近沒有什么野獸行走的痕跡，便收回了目光。
只是這一轉(zhuǎn)頭，與巨蛇對在了一起。
桑衍倒是沒什么，無聲無息竄到她身邊的巨蛇，反而受驚似的頭顱向后一仰，見桑衍并未躲避，才嘶了一聲湊到火堆邊上，長尾將洞穴內(nèi)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不知道從哪兒伸出來的尾尖上，卷著一捆藥草。
桑衍一怔，將那些被完整從土壤中剝離的藥草接下，收入空間，巨蛇探身又拿出一捧，顯然是將湖底的藥草拔了個干凈。
等尾尖一探，身側(cè)已經(jīng)是空空如也，巨蛇便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呐仓碜尤ψ』鸸?，連許行素都被擠到了邊緣。
桑衍收了別人的賄賂，沒了驅(qū)趕他的理由，見他還算好心沒將許行素擠到洞外，也就沒有做什么。
她不言語，巨蛇自然也不發(fā)聲，一人一蛇圍著暖暖的火光，將剩下的一只野兔分成兩份，但巨蛇明顯對分給他血淋淋的那個不感興趣，腦袋從桑衍另一邊探出來，搶走了烤的剛到好處的兔肉。
……蛇還吃熟食的嗎？
傳說中很多種族，甚至包括一直被認(rèn)為沒有靈智的野獸，在最開始的時候，都是神明的眷屬，其后代被打上標(biāo)記，成為‘役使’。
如白狼神殿曾經(jīng)聞名于世，如今可能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的眷屬‘白狼’一般，他們跟隨在神明身后，擁有被神明所賜予的力量。
自然，命運(yùn)也與主族牽系在了一處。
眷屬是被神明所承認(rèn)之人，無論種族都擁有靈智，就算野獸也不例外，不過如今神明已死，眷屬也逐漸沒落，只有身負(fù)印記，對神明氣息有所反應(yīng)的‘役使’，仍然在禁林與險地之中繁衍生息。
對此桑衍也只是聽聞，從未真的見過，但這條巨蛇確實是在和她交涉，而沒有從一開始，他們侵入對方領(lǐng)地的時候，就選擇貿(mào)然攻擊。
是擁有靈智的眷屬，還是只對她有所反應(yīng)的役使？
在她思索的片刻，并不算太大的一份兔肉已經(jīng)被巨蛇一口吞下，他尋找般用尾尖去撩許行素的衣服，從他衣袋中摸出兩個樹莓，嘗嘗了味道。
桑衍沒來得及出言提醒，巨蛇已經(jīng)被酸到表情猙獰，他快速的吐了一陣信子，最終無聲的滑到后面湖水中，發(fā)出了古怪的聲音，可能是去喝水了。
桑衍望著手中剩余的半只，因為之前好歹吃了一些，也不算餓，便將它架上火堆干脆留給了巨蛇，自己則將那些草藥一一數(shù)過，試圖估算出大概的成績。
只是數(shù)了一陣桑衍便放棄了，她真的認(rèn)不清那些看上去沒什么區(qū)別的植物，這些事還是交給許行素吧，桑衍望著月色和火堆，心想希望他能盡快醒過來呢。
……
“啊啊啊啊——”
問，如果早上起來一睜眼，看到一只比你還大的巨蛇盤在頭頂怎么辦？
答，先叫再說。
許行素醒過來的時候還有點(diǎn)暈乎乎的，正在回憶昨晚發(fā)生了什么的時候，聽到了很輕的絲絲聲，一抬頭，張嘴就能把他整個人吞下去的巨蛇，正低頭看他呢。
他立刻尖叫著蹦起來貼到了山壁上，幸好巨蛇并沒有追過來，只是他所注視的方向桑衍正慢慢走過來，許行素急忙高聲提醒?！靶⌒?！”
于是桑衍和巨蛇同時扭過頭，那兩雙十分相似同樣毫無情緒的眸子，鎖住了一臉驚恐的許行素，片刻后各自回神，該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他張著嘴反應(yīng)了一會兒，這才發(fā)現(xiàn)好像巨蛇并不是敵人，試探著繞過巨蛇淡青色被密實鱗片所包裹的身體，被晃晃悠悠的尾尖甩了一身血跡。
巨蛇尾巴上正卷著一只體型不小的黎獸，安靜的等著桑衍生火，在蒙蒙亮起的天色中，桑衍接過沉重的黎獸尸體，就要直接架到火上。
“誒等等?！痹S行素急忙攔下，在巨蛇的盯視中很有壓力的將內(nèi)臟處理掉，稍作切分，這才放手叫桑衍去烤，自己走到湖邊洗了洗雙手。
一低頭，湖底已經(jīng)什么草藥都沒有了。
“所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許行素回到火堆邊，強(qiáng)迫自己不去注意壓迫感十足的巨蛇，動手翻了翻留給二人的那條獸腿。
“你中了寒毒，是他把草藥拿上來的?！鄙Ｑ茏プ∷氖?，見溫度正常，也放下了心。“你要確認(rèn)一下嗎？”
“不用了，我是說呀，為什么這條蛇……”被蛇瞪了一眼，許行素匆忙改口。“蛇公子？”
“阿青。”桑衍見許行素驚訝的看著自己，解釋道?！八星嗌??！?p> 是誰取得這么直白的名字啊！許行素背后的青蛇正挪著身側(cè)往火堆邊湊，他自然是不敢說出口，隨著桑衍叫了一聲阿青，立刻又被惡狠狠瞪了一眼。
“……”怎么還有性別歧視的？
心知這蛇是不會吃他了，于是許行素在對方嫌惡的目光中，盯著青蛇好好打量了一番，這么大一只，到底是個什么品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