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奴婢……真的可以嗎？”
今晚的驚喜接二連三，十一只覺得自己仿若踩在云頭，周身都輕飄飄的，雙腿都快喜得站不穩(wěn)了。
陸寒昭頷首。
眼見著十一又跪在地上，還沒等陸寒昭拉起她來，她就重重磕了個頭。
“在崇初書院，只有師生之禮。你剛行的禮，我權(quán)當是拜師，以后在這里不需如此?！?p> “如果你愿意，就把崇初書院當做自己的家?！?p> 十一紅腫著雙眸，連連點頭。
“你很喜歡這里？”
陸寒昭問。
“嗯，喜歡，很喜歡。”
她點頭如同小雞啄米，逗笑了陸寒昭。
“既然你喜歡，讓小清把這里的竹屋收拾出來，以后便你住在這里。”
“如此，春雀臺也算有了它的主人了，是好事?！?p> 十一萬分欣喜。
他不過是順手搭救了她，竟然待她這樣好。
愿意給她一席庇佑之所，愿意教她識字，甚至還把這么好的地方給她住。
她一定要為他做些什么才行。
到了陸寒昭的居所，十一一直偷偷觀察著四周。
然而她失望了，和涼宮不同的是，這里并沒有裝著衣衫的大桶。
她只會干些粗活，所以她剛才想到自己唯一能為先生做的就是為他浣洗衣衫，現(xiàn)在看來，自己僅剩的可以拿得出手的活計也不管用了。
在涼宮中，每個殿內(nèi)最不起眼的角落都會放置著青銅鏤花桶，那桶里裝著各個殿內(nèi)的主子換下來的臟衣，浣衣局的人每天都會去把桶抬回，定期濯洗。
而先生的居所干干凈凈的，除了床榻、桌椅、屏風之外，只有零零散散一些燭架和一鼎香爐，再無他物。
就像先生的人一樣，風清月朗，像是不食人間煙火氣息。
十一很沮喪。
現(xiàn)在怕是連灑掃先生居所的活兒都做不成了。
“先生！先生！”
沈清一路高喊著走了進來，十一看到他那神采飛揚的樣子，身子又情不自禁的往后縮了縮。
沈清提著藥袋和一個小小的包袱，來到了十一的面前。
“喏，給你的新衣裳?！?p> “這是你的藥。怎么樣？我腳程快吧?！?p> 沈清正等著眼前人的夸獎，不料，等了半晌，十一都沒說話，只是弓著腰，坐在小小的木凳上，不敢看他的眼睛。
“誒你……”
沒搞清十一的來頭，又加上還有先生在旁，沈清按捺下自己的抗議。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我叫沈清?！?p> 這一次，沈清蹲下身來，平視著十一的眼睛，鄭重其事的介紹自己。
“之前在馬車旁，是我無禮了，還請你多多擔待。”
他雖是世家子弟，但從小被送到先生身邊長大，大多先生的觀念，沈清也都耳濡目染。
在先生的眼中，那些階級和禮法都形同虛設，眾生皆平等。
沈清從未見過先生和其他王侯將相一樣不把下人當人看，或是像某些貴族那般，以虐殺平民百姓取樂。
以先生的地位和身份，他本可以享受更多的特權(quán)，可那些先生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要過。
先生的道理就是他的道理，先生仁義就是他的仁義，先生亦是他最崇敬的人，所以，先生對這個臟兮兮的姑娘處處維護，他自然也是要以禮相待的。
“既然以后你也留在崇初書院，那我們就是朋友了?！?p> 沈清豪氣地說。
十一慢慢抬起頭，眼神依舊有些怯弱躲閃。
她從來都沒有朋友，也不會交朋友。
原來擁有一個朋友，是如此簡單的一件事情呢。
“好?！?p> 下定決心似的，十一鼓足全部勇氣，綻放出一點淺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