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落,十一來到了陸寒昭的房門外。
她想抬起手敲門的動作頓住了。
先生的眼睛有點小問題,所以每到晚上,在先生住所外的長廊中,她總是會幫先生點上燈。
每當(dāng)她走在里面,拿著火折子點燃那一盞一盞的紗燈,十一的內(nèi)心都會感受都無比的安寧。
那個神明一樣的男人就安安靜靜的睡在她身后的房間里,如果他半夜醒來,也不會因為外面的一片漆黑而感到煩躁不安。
況且……能夠為他點燈,或許也能多一些說話的機會。
蒼霞池一共七十八盞燈,所以,每一個晚上,十一都會按時來到這里,蒼霞池的燭火影影綽綽,紗燈里投射出的瘦小身影,行走吃力,卻能看得出十分愉悅。
很多時候,十一拿著自己的竹簡就這么守在先生的門口,抱上小銅爐坐著,一邊為先生守夜,一邊照看著蒼霞池里這七十八盞燈。
現(xiàn)在,她對蒼霞池已經(jīng)很熟了,熟到閉著眼睛都可以把所有的燈全部點好。
他教會自己知識,救下自己的命,能為他做的事情本來就很少,現(xiàn)在居然還惹他生氣。
想到這,十一十分愧疚,可剛剛一鼓作氣的膽量,也因此霎時氣餒下來。
本就無法親近那個人,若是因此疏遠(yuǎn)起來,她真是連哭都快哭不出來了。
“十一?”
房門內(nèi),那個人像是發(fā)現(xiàn)了她踟躕不前的身影,淡淡道。
“先生……是奴婢。”
被人抓了個現(xiàn)行,十一已經(jīng)不能再躲,她只能硬著頭皮,輕輕推開了門。
她小心翼翼的走進去,就看到他坐在榻上,閉著眼,沒有看她,開口:“如果你是來接著跪的,那你還是回去罷。”
果然,先生還在生氣。
十一沒說話,走到他的榻前,抱起陸寒昭放在地上的靴子,放進懷里。
陸寒昭聽到響動,睜開眼睛。
“奴婢不是來跪的,”知道陸寒昭不喜歡她動不動就跪下磕頭,十一靈機一動,解釋道,“奴婢只是……覺得先生的靴子,需要換一雙了。”
想了半天,只能找出這樣的借口了,雖然她也知道這個理由有些差勁。
先生一向都是整潔不茍的,偏偏今日,靴子上竟然沾了些灰。
好像老天都在給她機會,十一喜出望外。
“先生,那棵樹,是奴婢在書院外看到的,所以移植了過來?!?p> “上次先生在春雀臺講學(xué),說光陰如梭,我們應(yīng)當(dāng)惜取每一寸好光陰?!?p> “在崇初書院,就是奴婢全部的好光陰了。”
她有限的好時間里,他滿滿的占據(jù)了全部。
“奴婢私心想著,要是哪一天……不得不離開春雀臺,至少還有這棵樹可以留下,替奴婢守著這里。”
她懷里是他的靴子,雙目里,有星星點點的瑩然淚意。
“所以……先生,你……能不能不生奴婢的氣?”
實在是怕他耿耿于懷,十一忍不住,就很想哭。
陸寒昭輕輕嘆息。
“十一,在我這里,你要放心?!?p> “我能護得了你一時的周全,也能護得了你一世。”
這句話像是一只大手,不輕不重的揉了揉十一那顆酸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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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心硬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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