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那一路把十一帶回書院是怎樣的心情,陸寒昭一點也記不得了。
不是因為時間過了太久,而是因為太痛了,痛到下意識的想要去逃避那份自責(zé)與難過。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繞不開的心結(jié),不過是同一個。
如果十一至始至終沒有遇見他,也不會落得后來這般凄涼。
把她抱在懷里的時候,陸寒昭才知道十一這么瘦。
取心頭血給他治好眼睛,加上這幾天在姬慎的手中,她一定過得很不好。
“先生!”
外面飄著鵝毛大雪,沈清一早就撐著傘等在書院的門口。
隔著老遠(yuǎn),看到先生用大氅包著一個人回來,他大喜。
一定是先生把十一接回來了!
這個念頭沖進沈清的腦海,他從未有過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如釋重負(fù),也從未有一刻這樣踏踏實實的開心過。
十一可終于回來了!這一次,書院一定會團團圓圓的,沒什么再能把他們分開了。
大步來到陸寒昭的身邊,沈清看到先生的眼眉全都落滿霜雪,他垂著眼,讓人辨不清喜怒。
“小清,派人去太子慎的陵園。”
“什么?太子他……”
一時之間,這消息還沒能讓沈清的腦子轉(zhuǎn)過彎來。
然后,他就看到了先生懷里的人,緊閉雙眼,像是睡著了那般安靜。
沈清只好壓低了聲音,無奈道:“十一這該是多累,這么冷的天,也能睡過去,跟個豬一樣……”
話音未落,他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
瞪大了眼睛,沈清顫著手,想要伸到十一的鼻子下面,探探她的鼻息。
那里和今天的天氣一樣冰冷。
沈清難以置信的看向先生。
“先生,不是,十一……十一不應(yīng)該是睡著了嗎?”
他一點也不想把這件事朝著最壞的方向去聯(lián)想。雖然十一來到書院的時間很短,總是畏畏縮縮的,干什么都怕搞砸,還偷偷喜歡先生。
但是……她是那么好的一個姑娘,應(yīng)該活在陽光下,和其他人一樣,而不是被當(dāng)作政治斗爭的棋子。
沈清斂去所有神色,趕緊把陸寒昭和十一的尸身迎回了春雀臺。
這院子原本是歡歡喜喜等著她回來的。
陸寒昭踩著雪,一路上一言不發(fā),臉色也是陰沉得嚇人。
十一的身體被平放在她的房間里,在她的嘴角,還有沒干涸的香料。
她的雙手,指甲全部斷裂,想來是被關(guān)在棺材里的時候,瀕臨窒息,在棺木中劇烈掙扎導(dǎo)致的。
還有她身上的青青紫紫,都在無聲的指責(zé)著陸寒昭。
可他還能遷怒于誰?太子慎已經(jīng)死了,即使是要算賬,竟然也無可清還。
他輕輕的擦去十一唇角溢出來的香料。
“是誰干的?!我要和他拼了!是太子慎?!”
沈清不知道十一怎么死的,只看到了眼前的結(jié)局。
“十一被寫入了太子慎的隨殉手詔,等我趕到的時候,已經(jīng)太遲了。”
喉嚨有一把火在燒,多說一個字,都在要他的命。
沈清撲到十一的床上,紅著眼,像一只受了傷的野獸那樣低低的嗚咽。
“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p> 國師大人垂下頭,輕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