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陸寒昭罕見的沉默了。
正如沈清之前的猜測，或許，陸寒昭心懷天下，可他對愛的定義，和十一南轅北轍。
這世間太多因果來不及一一道破。
“您懂我的意思嗎？”
“十一和凌波王姬一樣，同為女子，都對您心生愛慕，”沈清試圖把這個問題解釋清楚，“她愛您的方式，和凌波王姬不同?！?p> 一個是得不到就要毀掉，用盡一起手段都要逼迫先生低頭。另一個步步被逼退，直到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xiàn)出去。
“這才是喜歡，而凌波王姬的，叫做占有?！?p> “我對十一，似乎并沒有那樣的感情?！?p> 面對沈清，陸寒昭沒有說謊的必要，他對十一，是師生之情，也是愧疚之情。
他只救了十一一次，她卻用性命來償還。
不曾細(xì)想，背后竟然是和凌波王姬一樣的緣故。
得知了這樣的事實，陸寒昭發(fā)覺自己內(nèi)心的反應(yīng)并不驚訝。
十一畢竟與凌波王姬不同，無論是身份還是和他之間的情誼，他也察覺到，自己對于十一的情感更包容。
即使是她思慕自己，他并不反感，也遠(yuǎn)沒有對凌波王姬那樣厭惡。
只是，這件事他終究知道的太晚了，如果他能早些知道……
如果他能早些知道，又能怎么樣呢？
他給不了十一任何承諾，也不能對她有一星半點的回應(yīng)。
陸寒昭悵然若失的站在原地，心里五味雜陳。
“先生，我思來想去很久，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訴您。告訴您，會為您徒增煩惱，阻礙您做大事的步伐?！?p> 沈清說得很誠懇，他的眼圈紅著，陸寒昭知道，沈清一直都是個很善良的孩子，即使是貴族出身，他也有著很多貴族沒有的寶貴特質(zhì)。
這個少年有如一塊璞玉，未經(jīng)雕琢，因稀少而價值連城。
“可是不告訴您，對于十一這短短的一生……未免太不公平了?！?p> 不知道這算不算十一的愿望，總之，他幫她達(dá)成了。
也不枉十一來到書院那么久，還有，他偷偷幫十一取心頭血的那會兒的歉疚。
沈清心中的那塊巨石終于落了地。
可不管他說什么，做什么，十一還是回不來了。
陸寒昭依舊站在原地，似是在慢慢消化著這件事情。
良久，他緩緩開口。
“我去一趟風(fēng)岳寺，先將十一放入書院的冰棺?！?p> 陸寒昭定了定心神。
“我很快便會回來?！?p> 他欠下的已經(jīng)太多，不能再累積。
老師說過，凡人都有來生。
來生的話，十一還會愿意見到他嗎？
想問的太多，心頭沉甸甸的，腳步也有千斤那么重。
那種累，是從心底涌出來的，帶著經(jīng)年不可言說的疲乏。
沈清不會解答他的困惑，他只能寄希望于老師，那個傳授給他一切的人。
披上大氅，陸寒昭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十一的身上。
那時候的陸寒昭并不知道，這就是人們稱為羈絆的東西。
像是一根透明的絲線，一端牽著十一，另一段，早已在不動聲色中，也纏上了他的命運(yù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