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究竟怎么了???”許九白關(guān)切道。該不會她又犯了什么錯吧,可是為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
罷了,不管二嬸說什么,自己聽著也就是了。
二夫人瞧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蹲守在一側(cè)的小環(huán)一臉的純真,這才放下心來,眼眸一轉(zhuǎn),晦暗不明。
不知記憶已經(jīng)飄向去了何方,她輕輕道:“你可知當年我為何會嫁給你二叔?”
許九白愣了一瞬,她沒想到二嬸原來是要給她講這些陳年往事。
自然的搖了搖搖頭,二嬸為何嫁給二叔她又怎么會知道呢?
只聽桌上的蠟燭噼啪一聲,蠟油上似乎又火花在迸射。
劉玉蘭將視線移轉(zhuǎn),看著那只搖曳的火燭,記憶漸漸變得悠遠。
那個時候她還是未出閣的兵部侍郎的獨女劉玉蘭,而不是許家的二夫人劉玉蘭。
那還是啟天十三年,當今皇上剛剛登基的日子。整個大周上下雖不算混亂,但新帝登基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變動,就算是京城也不意外。
時值夏日,天氣炎熱,她突發(fā)奇想邀請了幾個手帕交一同泛舟湖上。
左不過就是在城內(nèi)的玉湖游玩,也不遠,是以外出這一趟到?jīng)]有受到過分阻撓。
因為貪玩,她們幾個官家小姐直到夕陽將落才開始返程。
想來當年若是早早就回來了,那些腌臜事也不會發(fā)生,可人哪里能夠預(yù)測的到,后來的事非禍福呢?
在返程的途中,劉玉蘭其中的一個手帕交就開始反常,一路上其他人都注意到了那個精神反常的人。
這次出游是自己的提議,當然也有照顧到別人的義務(wù)。于是劉玉蘭便靠近了她,關(guān)切地問了一聲:“溫淑,你怎么了,我看你返程的路上一直悶悶不樂的???”
明明話語極其柔和,也不知怎地,李溫淑突然像中了邪一樣,全身顫抖,表情僵硬,看著劉玉蘭的時候眼眶中的淚也開始止不住的往下落。
在場的都是十七八歲的姑娘家,哪里反應(yīng)的過來李溫淑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直到當晚回去了,李溫淑懸了房梁,眾人這才知道李溫淑不是發(fā)瘋而是出了變故。
伺候李溫淑的奶媽為她收整遺體的時候,赫然發(fā)現(xiàn)她左臂竟然光潔似白玉,沒有一點瑕疵。那明顯的朱砂痣找遍了也尋不見,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李溫淑被人強暴了,這一消息不知道怎么就被傳了出來。
想來也是,李家人多口雜,這樣的大事再怎么掖藏也避不了幾時。
事情暴露,李家丟盡了臉面。李溫淑的父親兵部侍郎李侃自覺丟不下老臉,連夜進宮請求皇帝準他辭官回鄉(xiāng)。
新帝初登大寶,本來就要扶持自己的心腹,兵部侍郎這時請辭再好不過,當即就準了,還好生安慰了一番。
李侍郎闔家便帶著李溫淑的遺體離開了京城,只是李溫淑被采花賊糟蹋的事情早已人盡皆知。當次同李溫淑一同出游的官家小姐們?nèi)巳俗晕!?p> 除了為李溫淑感慨一番,過多的還是憂慮自己的名聲。
只是紙包不住火,這一群花一般年紀的姑娘們,由于名聲掃地,有婚約的被人退了,有的出家做了尼姑,有的遠嫁。
劉玉蘭就是這遠嫁的一員,當年出了這檔子事,本來上劉家門提親的人一下子全都不見了,女兒名聲受了損,劉侍郎暗恨采花賊之下,也只好派人送劉玉蘭去知州暫避風頭。
劉家早年在知州買了一戶宅院,這時方好用到。也是有緣,在劉玉蘭一次出門逛街時遇到了許家二爺,兩人看對了眼,一來二去的兩人自然順理成章的到了一起。
許九白聽著劉玉蘭緩緩道起往事,一時也很是惆悵,安慰她一句:“不想二嬸身上也發(fā)生過這樣的事情。”
二夫人點了點頭,垂頭細想了片刻,斟酌道:“這些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只是今天思白出了這檔子事,就不禁意的想了起來?!?p> 她抬起頭來,正對上許九白的眸子。
許九白是何許人也,雖然貪玩好耍,卻又能有個大概分寸,人也十分聰穎,二嬸雖然還沒有開口,自己卻已經(jīng)能夠猜到她半夜前來的原因。
“二嬸不必拐彎抹角的,您直說就是,是否想讓我阻撓許莫護將這件事公之于朝堂?”
這陡然一開口,嬸侄倆感情雖然一貫都好,可劉玉蘭免不了還是嗆了幾聲。
環(huán)兒忙為她倒水撫背,“二夫人小心些?!?p> 劉玉蘭點點頭,雙手握緊杯子,又抿了一口,潤了潤唇,復(fù)又抬頭,語調(diào)稍息澀澀:“這件事確實有些為難,我知道你和思白她……”
許九白揮手打斷道:“許思白是有些討厭,可畢竟這樣的事會波及到我和若白不是?我不過是為了我和若白而已?!?p> 面上的不安頓時煙消云散,二夫人點了點許九白高高的鼻梁骨,溫和笑道:“你偏是這樣的嘴硬心軟,我明白的?!?p> “只是你要記住,無論如何別又同大哥他吵了起來,好生說說就是了,若真的不行,到時候再想個法子也沒事的?!?p> 許九白微笑著點了點頭,夜已深,二夫人便起身要離開,許九白送她到院門口,見她緊了緊斗篷,踏著夜色就不見了。
沒想到二嬸來找她,是為了許思白,這些年二嬸雖然掌管著府里的中饋,可對三房的事情從來不加過問,想來能為了許思白來找自己,要不就是這事的影響太大,要不就是二嬸她體己諒人,不想許思白走她的老路。
不過還好即使遠嫁二嬸也遇到了二叔這樣好的男子嫁與一生,也是萬幸了。
環(huán)兒不知道自家小姐在想什么,只是夜風吹來,抖擻了一下,扯著許九白就回了屋子。
今年的夏日來的早了些,才初夏的時日就有蟬蟲嘶鳴,打破了寧靜的清晨。
天蒙蒙時,許莫護就開始起身,按理說,今日是他休沐的日子,斷不用這么早起身的。
對著衣冠鏡左右打量了一下,撣了撣身上衣服的褶皺,許莫護自覺滿意了正開門間,赫然發(fā)現(xiàn)本不會不該出現(xiàn)在此的人居然活生生的站在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