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個月,在時間上被困住的我都在圣火囚牢中,陶醉于玫瑰色的無盡火域,玩了數月的指甲。
當魘魔出現在蔓延了整片無盡火域的圣火囚牢外時,笑得是那么神秘詭異,陰森可怖,神鬼莫測!
“圣主!”
“當真好興致!”
無邊黑霧凝成的魘魔,很是客氣地向我微笑開口,卻沒有了先前的恭敬,且遠遠地站住不再靠前。
“魘魔!”
“你怎么一個人回來了?”
我十分吃驚,此時透過那雙陰森充滿冷意的魔眼,我才發(fā)現,我從沒有看透這位神秘的魔界之王。
魘魔冷笑著,并不廢話,立即飛快地顫動嘴唇,眸子之中滿是對剛才正在玩指甲的我的譏諷嘲弄。
我驚呆地發(fā)現,圣火囚牢中的數千圣火,在魘魔念動神訣之后,瞬間騷亂,然后,剎那一哄而散!
不顧囚籠中的兩千神佛戰(zhàn)俘激動著趁機逃走,雖隔得極遠,但作為上神耳聰目明,我立即發(fā)現了不對,認出了魘魔念動的神訣,指著魘魔憤怒地氣急呵斥道:“你!怎么會我?guī)煾档摹妒セ鹦媪睢???p> 魘魔只是嘲弄地對我冷笑,袍袖一揮,無數魔軍使用舍身塔的穿梭之能,瞬間出現在了我的四周。
其死黨阿修羅出現在另一個方向,率領著阿修羅界與妖界的大軍,似乎,還押著許多嚎啕的鬼軍。
神佛兩界的頂尖強者,也在這剎那之間,出現在四周,將我團團圍住,足有億萬佛陀,億萬仙神。
魘魔獰笑著,手一招,召回了我手指上的魔界至寶—八方魔戒!與神佛親熱如同一家!這個叛賊!
眾神們殺氣很重,卻都不動手,只是怒視著我;佛陀們口念“善哉!”勸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無心管那魔界至寶—八方魔戒,也不理會眾神滿是殺意的毒辣眼光,更不理會佛陀們的碎碎念。
假如放下屠刀,真能立地成佛,我何需如此大費周章?蠱惑世人都去殺人不就好了?丟下兇器便能立地成佛,修成正果,這是何其的簡單、荒謬!出家人不打誑語,這些虛偽者竟然如此誆騙我!
恐怕我若當真放下屠刀,放棄抵抗,非但成不了佛被其尊奉,反而立即會被圖窮匕見、瞬間呲出獠牙的他們,舉起屠刀加頸,被他們殺害!讓他們自己放下屠刀,由其口稱善哉,功德無量成佛。
出家人,是何其的陰險、虛偽!幸而我已十九歲,冰雪聰明,假若只有三兩歲,必然會幼稚上當。
我才知自己何等大意,在研讀師傅的鎮(zhèn)殿之法《圣火墟令》時,魘魔曾在八百里之內路過。此寮極擅潛入人之夢境,制造夢魘引人滋生心魔,最是神秘無可捕捉,潤物無聲來去無痕。本是一片虛無的魔意,無處不在!居然,一剎那間,便輕易感應了鎮(zhèn)殿之法《圣火墟令》,此寮可怖如斯!
師傅的這部墟神之法,力克圣火囚牢,施展之后,便可號令圣火,令其一哄而散,使我功虧一簣!
若非我孔雀神族的血脈強大,對圣火有強大的血脈威壓令其從血脈上臣服,圣火縱然被《圣火墟令》操控也不敢弒殺,想必,早已被這魘魔操縱反戈,剎那間湮滅我為虛無,當真是天大的諷刺。
這叛徒魘魔,的確厲害,輕易便學會我至今沒有入門的師傅的鎮(zhèn)殿之法《圣火墟令》,天賦勝我!
“為什么!”我憤怒地呵斥,“你,和那阿修羅要背叛我!去與不共戴天的死敵—神佛兩界媾和?”
“為什么?”魘魔極是憤怒,咆哮著回敬我,譏笑道:“圣主!你將魔弄得不像魔!反而像是真佛!難道不諷刺嗎?難道不知,我與阿修羅早已極其不滿,只是敢怒不敢言!圣主!整個鬼軍,都被你勒令退出前線,分散到聯軍之中全部做軍司馬,監(jiān)控魔、阿修羅、妖三界。還不夠過分嗎!”
一身金色戰(zhàn)甲,手握混沌神槍的戰(zhàn)神阿修羅,瞬移到魘魔身邊,憤怒著陰鷙的雙眼,與之同仇敵愾。
阿修羅憤怒道:“圣主!我雖然蠢,也能看出來!你成不了墟魔!待你成為墟神之日時,便是阿修羅界與魔界滅亡之時!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與其愚蠢地自取滅亡,被圣主你卸磨殺驢,還不如處死你這圣主!與神佛媾和,簽訂盟約,永不侵犯!方可保我阿修羅界與魔界永存!”
我極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緊握拳頭再不顧惜漂亮的玫瑰色指甲折斷,在眼角誕下兩滴晶瑩的淚珠。
我真是一個天真、愚蠢的女子!我實在從沒有想過,成為墟神之后,要滅絕有隱患的魔與阿修羅。
更加忽略了,阿修羅除了勇猛好戰(zhàn),難以殺死,最大的特點,就是多疑!而且,天生反骨最好反!
我含淚痛聲道:“阿修羅、魘魔叔叔,我沒有這么想……我只是想,通過無數的軍司馬,監(jiān)察你們的屬下,懲惡揚善,對為惡者嚴懲不貸,杜絕罪孽發(fā)生。真的,沒有想過屠滅魔界、阿修羅界!”
戰(zhàn)神阿修羅不耐煩地猛一揮袖,斥道:“夠了!你,不是我們想要的圣主!因為,你成不了墟魔!”
鑒心鏡之靈讀到我被自己人背叛的心痛,忙從我懷中鉆出來安慰我。奈何,它只能感應方圓八百里內人的想法,阿修羅與魘魔極少在我八百里之內,偶爾覲見我時,用的又都是所知有限的分身。
我向往光明,痛恨黑暗,嫉惡如仇,成不了墟魔,這就是阿修羅與魘魔倒戈的理由!的確,很充足!
而已暗中向我示好的神佛,十分不滿意我決意更改天道。因為,凡人成年之后,魂力會比投胎時的多上很多,入地獄后被剝削,全部上貢給他們。而在我的天道下,凡人沒了壽限都不死掉,地獄永空,他們無從壓榨魂力,便無法提升靈魂品階,繼而法力品階也將停滯,改了天道是要了其命。
可是,他們不是口口聲聲說,無欲無求,道法自然嗎?既是無欲無求,道法自然,為何還有這么多求,以及想要拼命晉級的欲望!神與佛們,實在是,太虛偽了!站在這里的,都沒有飲我之血,故而可以無所顧忌!尤以那卑鄙小人玄蝠神王最為丑陋,與被我俘虜的剛逃走的兩千神佛一起囂張,力主徹底湮滅我的元神,使我無法轉世再度為惡,再次挑起神魔大戰(zhàn),給神佛兩界造成浩劫。
滿天的神佛,聒噪、憤怒地呵斥,讓我束手就擒,不要妄圖抵抗,說我已在劫難逃,趕快自裁謝罪!
我閉目怒不可遏,滴落最后一滴因被出賣誕下的痛苦的眼淚,展開圣潔的孔雀神翼,要大開殺戒。
以我善于穿梭時空膜的能力,整個七界,沒有人能夠留下我!且待我展翅九萬里,定將碾殺一片!
我不愿意墮了師傅的聲名,滿天的神、佛、魔與阿修羅,在我與師傅的眼中,不過,是一些渣子。
滿天貪生怕死的神佛,見我神翼璀璨恐怖,料知我振翅便可湮滅其無數,射出神羽將勝誅仙萬劍,紛紛立時收起丑陋的嘴臉,倉惶后退百萬里,神魔合陣立即亂成一片,遠遠傳話,要我不要囂張。
魘魔留在原地,冷笑著揮袖,讓嫡系押上被其擒獲,作為人質的羅浮鬼仙、柳生、駱雪琪、夏茗、傾城、司徒沐雪、司徒云霄、凡心,還有我的祖父、駱雪琪的母親,他們痛哭著哀嚎要我快走。
我本擬讓祖父享福,讓羅浮鬼仙、柳生、駱雪琪、夏茗他們,在魔、妖、鬼、阿修羅四界聯軍之中,為我擔任軍司馬監(jiān)軍,懲惡揚善,使得人人向善,受人歡迎。不想,竟然害得他們落入敵手!
魘魔獰笑著,見我猶豫,再次揮了手!由獰笑的阿修羅,率軍將剩下的鬼軍,盡數斬于滅魂刀下。
“圣主!”
“你可想清楚了!”
“還是束手就擒吧!”
“本王保證不殺這些螻蟻!”
“魔,必須是魔!是你愚蠢!”
魘魔一句句地怒斥我,一句句地逼迫!
無血不歡,見了血的阿修羅,獰笑著向我的祖父,舉起了屠刀!
正在我痛苦地掙扎,決定授首換取這些給我最美好記憶的親友的性命時,我婆娑的雙眸更加潮濕了。
“畜生!”
“敢弒主!”
“老夫與你同歸于盡!”
被魔神押著跪立的羅浮鬼仙,爆發(fā)了力量沖破了魔丹的封印,癲狂著滿頭白發(fā)如魔,唇角滿是因為憤怒咬碎牙齒流出的血,玉石俱焚地自爆沖向逼迫我的魘魔,我痛苦地張手喊:鬼仙爺爺,不要!
我看到魘魔的死黨,戰(zhàn)神阿修羅,眼疾手快,握著斬魂刀不動,剎那踢出了立在身旁的混沌神槍。
那一槍,自后背貫穿了羅浮鬼仙的胸膛!魘魔獰笑著一閃,化為黑霧瞬移至遠處,避開了自爆的羅浮鬼仙,重新凝為人形,陰森地看著爆炸的元神譏諷道:“不自量力!找死!”回頭繼續(xù)逼我。
我眸中噴火,心痛羅浮鬼仙的死,亦心痛被更多強者押住,被封印再不得動彈、自殺的祖父、駱雪琪、夏茗、司徒云霄他們所有人,他們愧疚至極含著血極焦急地哭嚎,讓我快走!不要管他們。
淚水濕了我的眼,我放棄了抵抗,封印了鑒心鏡與圣火囚牢,死也不留給叛徒!我,卻的確輸了!
神、佛、魔、阿修羅,以及魘魔執(zhí)掌的妖界,加上神佛控制的陰曹地府的鬼界,由其協助吞噬了羅浮鬼仙的鬼軍的魂力,用不上只有凡力的凡界,六界合力,輕易地湊集了五分之三的墟神之力。
合陣之后,勝過普通的準墟神,輕易地使用這準墟神之力,在陣心處凝出可以誅殺準墟神的誅仙臺,同時,凝出準墟神級的捆仙索將淚流滿面的我瞬間捆住,狼狽為奸沆瀣一氣歡慶他們的大勝。
我曾哂笑成為我的戰(zhàn)俘的兩千神佛,從榮耀的巔峰跌落到谷底何其之快,諷刺的是,同樣適合我!
魘魔力主徹底湮滅我的元神,在我極怨毒冰冷的目光下,為打消神佛兩界怕死的高層們的顧慮,宣揚四日前,曾潛入到了昆侖結界,感應到我?guī)煾档脑駛麆輼O重,這回爆發(fā)是史無前例地慘烈!
可惡此寮最是神秘無可捕捉,潤物無聲來去無痕,未受傷的師傅也捉不到,昆侖結界也阻擋不了。
雖不敢接近師傅,但遠遠便可感應傷勢!立時,使得所有神佛大為放心,縱然我?guī)煾登皝?,也不是其對手!法不責眾,徹底湮滅我的元神,使我不能轉世,是他們所有人干的,分擔后責任甚小。
我冷冷一笑,合上含淚的睫毛,這樣被處死在誅仙臺上,也好!師傅看不見,就不會,太過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