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薇又一次被那個熟悉的夢喚醒,她如今早已習(xí)以為常,翻個身喃喃道:“神仙姐姐,我是路癡,找不到彼岸天?!?p> 少頃,她再次入眠。
“小姐,小姐,起床了?!?p> 小七一旁搖晃著她的手臂,催促道。
蘇薇眉心微顫,將腦袋鉆進被窩里,透過被子傳來她的聲響:“二狗還沒有來,時間尚早?!?p> 小七聞言,不禁蹙眉,然后望向大門口,她很是疑惑,為何到這個時間點了,先生還未到,平日里,都是他先來叫醒自己,然后一同叫小姐起床。
“小姐,不早了,已經(jīng)辰時了。”
小七又拉扯著她的被子,喊道。
蒙在被子里的蘇薇聞言,慢慢探出腦袋,疑惑道:“辰時?你不會是大清早的逗你小姐玩吧?!彼殖蛄顺蛭輧?nèi),并沒有看到林蕭的身影,便放心的繼續(xù)蒙頭睡覺。
小七見她又睡下去,忙拉開她的被子,焦急道:“真的辰時了,小姐,你再不起床,今日上課定是要遲到了。”
蘇薇半信半疑鉆出被子,見小七一臉認真的神情,還來不及去追問,整個人已經(jīng)被小七拉下床,按在梳妝臺前坐下。
她一手托腮,一手打著哈欠,小七手腳利索的為她梳妝,穿衣。
一切搞定后,蘇薇才漸漸清醒過來,她坐在食案前大口吃著雞蛋,又仰頭喝下一口牛奶,然后瞅了一眼大門,不解道:“二狗今天跑哪偷懶去了?”
小七為蘇薇撥開玉米外的苞葉,說道:“先生哪里會偷懶,定是有事?!?p> 蘇薇瞄她一眼,取笑道:“也是,他來了以后,你倒是會偷懶了,好似是他在伺候我們兩個。”
小七聞言,尷尬一笑,然后雙手遞上香甜玉米:“小姐,誰讓先生動作總是比小七快?!?p> 蘇薇接過玉米,輕拍她的腦袋:“看先生把你慣的?!?p> 言畢,她便起身準備去精舍。
小七羞愧吐舌,然后緊跟其后。
蘇薇邊啃著玉米邊四處眺望,來來往往的下人看到她,好似都略顯緊張,并且故意回避她的目光。
“小七,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蘇薇身子后傾,側(cè)臉看向小七問道。
小七不解搖頭。
蘇薇便沒有在意,走著走著,她竟發(fā)現(xiàn),每到拐彎的柱子下皆有一盆半人高的盆栽,起初她沒有在意,后來才察覺,每一處都像是特意放置,再一研究,這不就是通往精舍的路標(biāo)嗎?
蘇薇不禁一笑,低聲道:“難怪今天不出現(xiàn),是讓我自己認路嗎?”
少頃,小七已將蘇薇送至精舍門口。
這時,兩位和蘇薇同樣著裝的少年并肩與她們照面而過,一看便是精舍的學(xué)生。
蘇薇本沒有在意,剛想讓小七回去,卻聽到二人竟在議論“先生”。
蘇薇立即豎起耳朵,鬼鬼祟祟跟在他們身后,仔細聆聽,小七也彎著身子,小心潛行。
“山莊二夫人為何總和先生過不去?”
“這你便不知其中內(nèi)幕了吧,聽聞,二夫人的獨子不能修行,這幾年,莊主將先生安排在精舍修行,外出游歷又常帶著先生,外頭傳的沸沸揚揚,說先生是莊主的私生子。”
“私生子?若當(dāng)真是私生子,又怎會讓先生在山莊當(dāng)做下人驅(qū)使呢?”
“誰知道呢,二夫人因此將他視為眼中釘,先生這次又要遭罪了......”
蘇薇聽到這,立即沖上去,打斷二人的對話,問道:“二狗......不是,先生怎么了?”
二人怔了怔,然后對視一眼,竟不知身后跟著兩個人在偷聽。
......
戒律堂前,杏姑姑目光如毒霜,她想到昨日林蕭的反抗,便恨不得使出全身靈力灌入戒鞭,沒有絲毫手下留情,可是,眼前的少年,總是那般頑強,一聲慘痛的呻吟都不曾發(fā)出,這才是讓她最不解氣的地方。
林蕭雙膝跪地,面如白紙,額上的汗珠不停流下,他目光堅毅,定定看著坐在前方的秦水玉,他沒有半點求饒的意思,每一道戒鞭打在身上,對他來說,仿佛沒有一絲痛感。
只是那泛著流光戒鞭,和他虛弱的臉色,旁觀的人皆知曉,他是在強撐。
秦水玉早就見識過他的頑強,有時,甚至有點佩服他的頑強,然而,她就是要將他徹底擊垮方可罷休。
“林蕭,痛就喊出來?!?p> 林蕭緊咬牙關(guān),他感覺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卻依舊不倒下。
這時,蘇巧聽聞林蕭正在受罰,慌亂趕來,第一次見如此暴力又殘忍的畫面,她的心也跟著那響亮的鞭打聲,顫動厲害。
秦水玉見蘇巧突然來此,略顯緊張,對于她這個寶貝女兒,她一直將她保護的很好,不曾讓她見過半點血腥的場面。
于是忙起身拉著她的手,柔聲道:“巧兒,這不是你來的地方。”她又看向一旁的小三,厲聲道:“還不快帶小姐離開!”
小三急忙點頭。
蘇巧的心又被那鞭打聲抽的一顫,她畏縮的看向受罰的林蕭,滿是歉意和驚慌,然后緊抓秦水玉的手說道:“娘,你不是說只是將他們關(guān)小黑屋嗎?為什么要打他?”
秦水玉輕撫她的臉,溫聲道:“巧兒乖,你先回去。”
言畢,她又向小三使個眼色,示意趕緊帶小姐離開。
小三心慌的拉著蘇巧,蘇巧則是拉著秦水玉的手不放,時不時望向林蕭,又朝秦水玉懇求道:“娘,你別打先生了,巧兒不生氣了。”
秦水玉收回慈母的神情,正色喝道:“我讓你回去,聽見沒有!”
“娘——”
蘇巧在小三的拉扯下,依舊不放棄喊道。
“住手!”
這時,另一個聲音像是疾風(fēng)般,瞬息而至。
眾人聞聲望去,正是蘇薇和小七朝這奔來。
秦水玉見狀,用力甩開蘇巧的手,然后望向身后的兩位婢女,吼道:“帶小姐離開!”
蘇巧被三人拉扯著強行帶離現(xiàn)場,她不?;仡^喊道:“娘,求您了,巧兒不想追究了,娘——”
另一邊,杏姑姑怎會聽從蘇薇的指令,目光反而越發(fā)狠毒鎖定林蕭,手中戒鞭上的流光大放。
蘇薇再次喊道:“住手!”
她下一刻便大罵自己蠢貨,那個老巫婆只聽老妖婆的話,眼見下一道戒鞭就要落下,她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勇氣,只是下意識撲向林蕭,緊緊抱住她,不想他再被戒鞭所傷。
林蕭如死灰般的神情像是被突然點亮,他感受到身后被一個溫軟的身體包裹住,那道戒鞭落下后,他依舊被那股力量抽的身子一震,卻絲毫感覺不到痛楚。
他驚恐的抓緊擁在他胸前的手,一縷帶著香氣的長發(fā)飄到他身前,他不敢相信方才發(fā)生的一幕,然而,它確實發(fā)生了。
登時場面一片死靜,林蕭只聞右側(cè)耳邊有急促的喘息聲,隨后便是一道沙啞之音:“二狗,你不是說這是小傷......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