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祝也(1)。司巫者,格于上下,通鬼神事,龜為卜策為筮(3),帝天地。大荒西經(jīng)曰:有山名曰豐沮玉門,日月所入。有靈山。十巫從此升降,百藥愛在。(3)
廣和樓的戲正唱著,東南角的桌上擺著幾碟子瓜子,一個人一邊嗑著一邊對著桌上的其余三人說:
“聽說了么,北面又大旱了。不少人來這兒逃荒?!?p> “可不嘛,街上突然這么多流民,朝廷竟也不管管?!?p> “管什么喲,胡人南下,眼看著就要打起來了?!?p> “聽說這次是順國公坐鎮(zhèn)軍中,這次胡蠻子要倒大霉嘍?!?p> 廣和樓的阿離給他們續(xù)茶,聽著這幾個公子哥討論著邊疆戰(zhàn)事,竟然都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覺得可悲極了。這武威鎮(zhèn)算不上什么大都,鄉(xiāng)紳富家子弟都是沒見過世面的,只會道聽途說,打仗什么的掛在嘴邊,變成喝茶的談資,哪兒知道這一戰(zhàn)成便是萬骨枯。
阿離心里嘆口氣,趕緊退了下給下一桌續(xù)茶去了。
阿離的心思可全在這下一桌客人身上。武威鎮(zhèn)不大,鎮(zhèn)上每個人他都混個臉熟,每天來這廣和樓聽?wèi)虻亩际遣皇枪痈缇褪怯问趾瞄e之輩。這桌上的客人,小二從未見過,一身干凈布衣,看著不像是來逃難的,雖說身上沒有什么補丁磨損,但也絕對不是富家子弟的穿著。總之太過尋常,尋常到了極致反倒變得扎眼了。
阿離走上前去,聞到了他身上的一陣草藥的味道,淡淡的,不是那種香囊的味道,感覺像是從內(nèi)到外散發(fā)出來的。這位客人似乎沒有感覺到阿離,一直認真聽著戲。阿離在這位客人旁邊站定,給他的杯子倒上茶,用余光打量著他。
這個人看起來和阿離差不多年紀,本不是凌厲面相,卻面色如峰。眉弓到鼻尖上覆著一層霜。雙眼生的倒是漂亮,但既沒有如炬的生機也不似潭水清澈,反而充滿了疲倦。這頹然之感還來自于這個人的身材,骨瘦嶙峋倒不至于,但卻有七八分的單薄,像極了文弱書生,可凌厲的面相卻又讓人生畏。
真是個怪人,阿離心想。
怕是身體不好,是個藥罐子吧,要不然哪兒來的一身的草藥的味道······阿離眼睛看著,心里思量著,茶杯滿了都不自知,滾燙的茶水突然溢了出來。
這位客人眼睛還盯著戲臺,放在桌子上的手卻及時撤走了,完美的躲開了滾燙的水。阿離這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撤下肩膀上的毛巾,慌忙擦拭溢出來的茶水。
一邊擦一邊道歉:“誒呦,真是對不住。您沒有被燙到吧?!?p> 阿離焦急的眼神對上了這位客人,只見這人面帶著微笑,并未起身,只客氣的說了句:“不礙事的,小心一些?!?p> 這人一副冰冷相,說起話來竟然如此溫和,聲音沉沉的,像是古琴弦不小心被撥動,古樸又悠揚。這人著實是太奇怪了,病態(tài)卻不嬌,看著年輕,卻沒有年輕人應(yīng)有的生機。
阿離壓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到:”這位客官我看著面生,是初來武威鎮(zhèn)的嗎?”
這人眼睛抬了起來看著阿離,依舊是微微笑著,并未回答。
阿離突然覺得是自己冒犯了,連忙說道:“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說著就準備拿著水壺退下去了。
那人卻回答道:“無妨,我是北面來的,家里的地干了三年了,活不下去了?!?p> 阿離動作突然頓了頓,回頭看向這位客人。一身清冷,絲毫沒有逃荒人的狼狽。語氣也是淡淡的,混著身上的草藥味道,像是屋子里熏了一夜的檀香,早上一開窗戶,透進來的涼氣混著香氣的那種感覺。阿離是肯定不相信他是來避難的,不過也說不得什么,朝著客人點了點頭便轉(zhuǎn)身走了。這位客人繼續(xù)聽著戲,沒有任何表情。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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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歌兮辰良
(1)見說文解字(2)見禮記·曲禮上(3)見山海經(jīng)·大荒西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