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對著阿離點了點頭,習慣性的露出了贊許的目光,阿離看著先生的眼神突然變得殷切了,就像是熊熊燃燒的烈火。先生看著阿離充滿陽光的笑臉,突然緊張的深吸了一口氣,趕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阿離看著先生這樣的反應,不高興的皺起了眉頭。
先生趕緊轉(zhuǎn)移注意力,繼續(xù)向琬琰解釋道:“器久不用而蟲生之,謂之蠱。人久宴溺而疾生之,謂之蠱(1)。蠱現(xiàn)在的意思是積弊已深,艮在上巽在下,巽被阻擋,無法通達。而在古早的時候,那些存在陰暗潮濕地方又不為人常用的器皿才會生蠱,蠱一直都是陰性之物。雖然蠱術(shù)后來又被人用來救人,但是大都是以毒攻毒的原理,被下蠱的人也是痛苦萬分,所以蠱術(shù)救人總是見不得人的法子······”
“原來是這樣!”琬琰恍然大悟道。
“怪不得南疆的蠱術(shù)有很多都只有女子才能修習,若換做是男子,恐有損自身,是因為女子和蠱術(shù)都屬陰!”
先生點了一下頭表示認可,阿離一臉酸樣的在一邊撇了撇嘴······
先生回道:“但是陰極的術(shù)法容易出問題,小到煉制不出蠱蟲,大到走火入魔,皆有可能。而元陽血就是解決這種問題最好的方式,元陽血因為陽氣充沛,煉制蠱蟲時,若是有元陽血的加持,蠱蟲會威力無窮”。
先生這番解釋回答了琬琰多年來的疑惑,小時候在九坑修習蠱術(shù)的時候,靈子就說過煉制蠱蟲有時需要加入男子的血液,琬琰覺得奇怪,既然是自己煉制的蠱蟲,就算要和蠱蟲建立聯(lián)系,理應用自己的血液,為何要用別人的呢?原來是為了陰陽調(diào)和,增強蠱蟲的效用。
琬琰轉(zhuǎn)頭盯著阿離,眼睛里冒著從未見過的熾熱,阿離心里一涼,嫌棄的往先生身邊躲過去。心想著,這個妖女想要干嘛?你們煉制蠱蟲可別扯上我······
琬琰繼續(xù)問道:“那是不是···嗯······像他這樣的都有元陽血呢?”琬琰指著阿離,就像是盯著一只待捕的獵物。
先生卻搖了搖頭,回道:“不是所有未走露元陽的男子都有元陽血,元陽血更多是培養(yǎng)出來的”。
“培養(yǎng)出來的?”這下輪到阿離發(fā)問了,自己以前從未聽說過什么元陽血,也沒有刻意培養(yǎng)過啊。
先生對著阿離答道:“元陽血不僅需要男子守身如玉,而且需要大量的修習內(nèi)功外功,你從小習武,身強力壯,有元陽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阿離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自言自語道:“是嗎?”阿離以前也覺得自己壯得像頭牛一樣,但是自從跟了先生后感覺身體不怎樣了,著個涼就能得風寒······
先生看到阿離懷疑的表情,毫無預告,突然對著阿離的小腹一拳打去。先生這么一下嚇壞了琬琰,琬琰本就虛著,這么一驚差點沒有站穩(wěn)。
最不可思議的是阿離,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會本能的作出防護,但是阿離竟然一動不動的挨了先生這么一下。
先生沒有用多少力氣,只是捶了一下阿離的肚子,先生好奇的看著阿離問道:“你怎么不躲?”
阿離揉著自己的肚子,一臉茫然的回答:“既然是先生,有什么可躲的?”
先生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陰沉,但是馬上恢復了正常。
先生對著阿離說道:“感受到了嗎?”
阿離這才把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剛才先生打過的地方感覺暖暖的,像是暖流一般,十分舒服······
“這就是你日積月累的元陽”先生解釋道。
阿離從未有過這種感覺,有點像是清晨醒來拉伸身體的感覺,十分微妙,阿離不自覺地笑了出來······一邊的琬琰緩了半天才恢復過來,看著阿離一臉令人不舒服的笑容,心里慎得慌。
“元陽血雖然可以培養(yǎng)出來,但也不是什么常見之物。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先生繼續(xù)解釋道。
阿離點了點頭,還在回味剛才的那種感覺。
琬琰不想再看阿離了,對著先生繼續(xù)問道:“那君也有元陽血嗎?”
先生回道:“是的。所以我才能用阿離的血騙過你體內(nèi)的凝血蠱,若不是元陽血,再強的咒術(shù)也無用”。
“那真是多謝公子了”琬琰突然對著阿離致謝道。
阿離擺了擺手回道:“不必謝我,都是先生的功勞”。
先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看向琬琰。琬琰被先生看得背后一涼。
“你試著催動自己靈力感受一下”先生對著琬琰說道。
琬琰雖然不知道先生是何意,但還是聽話的催動了身體的靈力,琬琰不敢催動太多,因為身體還未完全恢復,怕承受不了太沖的靈力。但是,盡管是很微弱的靈力流動,琬琰還是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琬琰驚訝的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身體,先生露出了微笑,自言自語道:“果然是這樣,我怎么忘了呢!”
“元陽血既然能用于煉制蠱蟲,也是可以調(diào)和陰毒的??!”
琬琰恍然大悟,驚訝道:“先生是說荊公子的元陽血不僅可以控制凝血蠱,還可以解我的毒?”
“并非解藥,而是調(diào)和,不至于讓陰毒霸占你的身體”先生解釋道。
琬琰太過激動了,甚至有點喜極而泣。琬琰突然腦子一熱,撲向了一邊的阿離。阿離正在心里悄悄嘀咕自己的血用處也太大了吧。還沒有反應過來,阿離就看到琬琰一臉激動的迎面沖來。
阿離這次可沒有乖乖的站著不動,剛想往后退,琬琰已經(jīng)撲了上來抱住了自己。霎時間,阿離覺得自己從頭涼到了腳,整個身體僵在了原地,動都動不了。
琬琰把臉埋在了阿離的懷里,激動的說道:“公子這等大恩大德,琬琰無以回報!”
阿離深吸了一口氣,發(fā)出了此生最尷尬的笑聲。想用手把琬琰給扯下來,但是琬琰卻抱得很緊,用太大的勁兒會不會顯得太刻意了?阿離心里掙扎著,扭頭向身旁的先生求助。
讓阿離沒想到的是,先生竟然在一邊笑,而且阿離從未見過先生露出過如此詭異,如此令人發(fā)麻的微笑。先生此時的笑容,讓阿離想起以前在武威鎮(zhèn)給城南的王大嫂家?guī)兔Π峒Z食的時候,她家大女兒給阿離倒水,阿娘和王大嫂就坐在一邊看著兩人笑著,和先生此時的笑容一模一樣。
阿離心瞬間涼透了,先生不會······吧?
安歌兮辰良
1.見《東坡易傳》·蘇軾